兩人相伴往外走,穗和問:“宋妙蓮到底怎麼了?”
婆子說:“老奴也不曉得,只聽聞先前玉珠小姐前來探老太太,說不放心嫂子,央著老太太要去瞧嫂子一眼,老太太就答應了,誰知走後沒多久,大娘子就了胎氣,下流,昏厥過去了。”
穗和心裡咯噔一下。
裴玉珠和宋妙蓮關係並不好,為什麼要地跑去瞧?
難不是裴景修讓去的?
一去宋妙蓮就出了事,總不會是裴景修指使的吧?
穗和覺得很有可能。
裴景修已經瘋了,他為了陷害大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況且他本來也不想要宋妙蓮給他生孩子。
可他真的會唆使親妹妹替他做壞事嗎?
除了閻氏,裴玉珠可是他最親的人了。
早知道會有這檔子事兒,就讓長公主府的那個神醫再留一天了。
宋妙蓮,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呀!
穗和一時間想了很多,出了院子,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小廝,讓他快些到宮門外去找阿信阿義,把家裡的事告訴他們,讓阿義留在那邊想辦法通知大人,讓阿信回來幫忙。
小廝領命而去。
穗和正要走,雀兒回來了,看到就遠遠地:“娘子,我見到二公子了,他說讓您放心,保證完任務。”
“好,我知道了,但你還得再跑一趟,跟他說讓他到這裡來,我需要他的幫助,另外把素雲和青瑯也帶回來。”穗和說道。
雀兒有點懵,跑過來問:“為什麼呀娘子,發生什麼事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總之你要快點。”穗和推了一把,“快去,快去!”
雀兒見神焦急,不敢耽誤,轉又飛快地跑走了。
穗和帶著婆子一起趕到偏院,偏院裡作一團,裴老太太指揮著幾個僕婦不知在忙些什麼。
見穗和過來,老太太臉上閃過一抹愧疚,不等穗和問,就主攬責:“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作主張,讓玉珠來看宋妙蓮,只說不放心宋妙蓮肚子裡的孩子,我也沒多想,我真是老糊塗了。”
抬手給了自己一掌,眼淚都下來了:“穗和,你說,宋妙蓮若有個三長兩短,硯知是不是要牽連?”
“這不好說,但事已經發生了,你著急也沒有用。”穗和儘量語氣平靜地說道,“大人此時應該在宮裡,我已經讓人去通知阿信阿義,眼下當務之急就是盡最大努力保住宋妙蓮的命。”
裴老太太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明白,大夫已經在裡面了,可我不敢進去……”
穗和很是意外地看了一眼,沒想到這麼強悍的人,居然也會膽怯。
看這慌里慌張的樣子,簡直和當初那個拿著戒尺打大人的老太太判若兩人。
“那你在外面守著,我進來瞧瞧。”穗和說道。
裴老太太愣了下,手想去拉,又覺得難為,訕訕地收了回去:“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進產房為好。”
“沒事,都這個時候了,就別瞎講究了。”穗和說道,推開門走了進去。
順著宋妙蓮痛苦的聲,穗和走到了床前,床前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還有一個醫,一個穩婆,兩個裴老太太從金陵帶來的僕婦,另外還有一個不知所措的小丫頭。
聽到腳步聲,小丫頭向穗和看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穗和先是一愣,繼而想到,這個小丫頭就是裴景修找的那個替。
別說,還真有幾分相似。
小丫頭見到本尊,也愣在那裡,然後慢慢紅了臉,自慚形穢般低下了頭。
原來這就是讓兩位裴大人都為之神魂顛倒的穗和姑娘。
果然是個神仙般的人兒。
難怪兩位裴大人都不拿自己這個替當回事,和一比,自己就是個拙劣的贗品。
穗和無暇理會小丫頭,徑直走到床前,去問那個老大夫:“大夫,怎麼樣,能保住命嗎?”
老大夫怕宋妙蓮聽到,沒說話,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穗和心下一沉,向床上臉灰敗,滿頭大汗的宋妙蓮。
永遠都忘不了,裴景修中狀元那天,宋妙蓮是如何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出現在面前。
穿著舊,繫著圍,頂著滿面灰塵,宋妙蓮卻是一錦華服,珠翠滿頭,鮮亮麗晃人眼。
宋妙蓮不喜歡的名字,向裴景修提議給改名桃花,還故意打翻了茶盞,害被閻氏罵。
那時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國公小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穗和心中百集,走到床頭俯去看宋妙蓮。
宋妙蓮閉著眼睛,一聲聲地,雙手在兩側徒勞地抓。
“景修,景修……”著裴景修的名字,眼淚從眼尾落,和汗混合在一起,“景修,景修,你為何對我如此絕……”
“為什麼他,你不恨他嗎?”穗和問。
宋妙蓮聽出穗和的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睛:“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嗎……看到我這麼狼狽,你一定很痛快吧?”
“不,我一點都不痛快。”穗和說,“我不希你死在這裡,我要是你,說什麼也要活下去,親手殺了那個人渣。”
“我也想……可我活不了了……”宋妙蓮息道,“我告訴你一個……你幫我報仇……行嗎?”
“不,你要自己報仇才痛快。”穗和手抓住了的手,“宋妙蓮,你堅強一點,只要你能活下來,我願意和你冰釋前嫌,和你聯手報仇,好不好?”
“得了吧……你才沒那麼好……你只是怕我死在這裡會連累裴硯知。”宋妙蓮笑起來,角滲出烏紫的,“你運氣真好……能找到這麼好的男人……他那麼你,連你被裴景修糟蹋了……都不在意……”
“別說了,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穗和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談論這種事,急忙出聲打斷了。
“不,我要說……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就當我臨死前做一件好事吧……”宋妙蓮劇烈地息,半晌才又接著道,“其實……裴景修……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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