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的簾子很快變了,混蕓蕓眾生裡,再也看不出毫的奇怪.幾名歌抱著琵琶坐在船舷上,一字地擺開,咿咿呀呀的彈唱：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穿玄衫子的男子,站在船頭,淡然地看著西湖的歌舞,達貴人的醉生夢死,沒有任何的暗藏危機.

隻是,哪一艘船,又會再次出暗箭？

“爺,我們趕回去.這裡太不安全了.”

他點點頭,看看已經換了服的眾人.這是一幫善於用暗的高手.他不得不承認,盡管秦檜此人作惡多端,但是對自己還是蠻死心塌地的.

武乞邁嘆道：“可惜秦檜死得早,要是他不死,我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他一笑：“秦檜若不死,就不好玩了.”

秦檜不死,自己哪能想到親自來玩趙德基？

畫舫靠岸,狡兔三窟.

一間非常普通的院落,在玩家闌珊的燈火裡看不出毫的詭異.

眾人悄然走進屋子裡.

幾名勁裝人迎著他,恭敬行禮：“爺,有訊息了……”

“狼主怎麼說？”

“狼主要爺回去做決定.”

他坐下,喝一杯茶水,苦笑一聲.

合刺想必在思量著春暖花開時,帶著他那一大群的人兒去哪裡度假的好.豈會有心思來南征北戰？

軍糧,戰馬的裝備,皆不如刷他的**宮殿.

他久久地閉上眼睛,所謂時也命也.就是這樣.

大金的氣數已盡,實在不是人力能夠勝任的.

“爺,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回去.”

“回去？”他興致,既然如此,更不用回去了.回去做什麼呢？又在燕京和著那群庸俗的真貴族鬥打獵？聽28娘子超級兇悍的獅子吼？

“爺,聽說揚州有個名醫,天下聞名,我們不妨去看看……”

也行,就是看名醫,也比回去好.

但是,在這之前,還是捉弄趙德基比較有趣.

“武乞邁,你們好生佈置,先給趙德基一點看看.”

“是.”

這一日的海島,分外地春暖花開.

趙德基在營帳裡正擁著人喝悶酒,一名太監匆匆進來：“陛下,有人送來東西.”

“開啟……”

太監不敢念,隻能遞過去.

趙德基然變,那是一本已經印刷冊的小冊子,上麵正是生母的詳細醜聞,說不答應條件,就會公諸於眾.這冊子和以前的畫像是分開的,顯然還不是同一個人送的.

“誰人送來的？”

“一名士兵送來的,說是臨安來的,他以為是急軍.”

臨安,秦大王.

難道秦大王在臨安還有應？

他心裡一驚.忽然見到小冊子上幾個字：

趙德基親啟！

膽敢這樣直呼名諱的人.

他驚異的並非是這幾個字,而是這個筆跡——分明是悉的,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筆跡,這樣的力道,沒有十幾年的苦練,是絕對達不到的.

這一生了恐懼,渾都不自在,但覺這軍營,已經不是那麼安穩了.

他咬牙切齒：“劉寧.”

劉寧飛奔進來,跪下.

“劉寧,你幾日能拿下秦大王？”

“回陛下……臣還未能找到有效的突破口,而且調集的大軍也沒那麼快趕來……”

“藉口,都是藉口……朕隻想知道,你到底哪一天能剿滅秦大王？”

“臣……臣不能確到某一天……”

“廢,蠢材,以前嶽鵬舉剿滅庭水賊,就能確到7天的期限,你們這些蠢材,區區一個海盜你們都拿不下去……蠢材,蠢材……”

劉寧汗流浹背,隻是叩頭：“微臣無能……微臣無能……”

“朕再給你們一個月期限,不能徹底剿滅,就地免職.記住,一定要拿下秦大王的人頭！他島上的子,一概活捉.”

劉寧隻能叩頭領命.

“來人,馬上返回臨安.”

“是.”

當夜,趙德基啟程趕回臨安.

這一日,已經是春末了,太滿是熱意.

一大早,閣裡便放了好幾張“招畫”——皆是趙德基和兩個弟弟的合影.

畫上並未說明是什麼關係,但是,眾人心底已經有數了.

陛下不在,首輔們不敢擅自做主,於是報告皇太後.

韋太後六神無主,隻能吳金奴作陪.

韋太後一看到滿桌子的畫,頓時傻了眼.雙發,手也在發,拿起來,立刻又扔掉,渾打.

“這些東西……快拿去扔了,統統都扔了……完全是不吉之……”

“太後,有人發來威脅,要太後答應他們的條件,否則,就要在杭州城裡殺兩個人……”

殺兩個人？

“太後,那兩個人是誰？”

那兩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吳金奴看著太後淚流滿麵,驚慌失措,心有不忍,立即道：“先把這些畫都拿下去.”

“是.”

“是誰送來的條件？”

“不知道,今日閣上班接到巡查的人送來的.”

每次都是這樣,對方的出手乾凈利落,本無從打聽.諾大的臨安城,就算是家家搜捕,戶戶捉拿,又能如何？

“快,抓住他們,無論如何要抓住他們……”

“要不要派人告訴陛下？”

“不要！不要告訴陛下！”

韋太後歇斯底裡,首輔們見太後失態,彷彿被拿住了什麼把柄；無不黯然失.

“太後,究竟該怎麼辦？”

韋太後不語,隻是慟哭,吳金奴隻能代下令：“先調查,不要讓此事張揚出去.”

“是.”

正在這時,忽然聽得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陛下回來了！

陛下竟然如此倉促地趕了回來.

韋太後下意識地要躲開兒子,尤其是吳金奴,比更驚恐.當今天子的習非常清楚.發生了這樣的事,當然是越人知道越好,自己卷進來,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可是,二人已經無法躲避,因為趙德基已經匆忙走了進來.

所有的招畫已被毀掉.

眾人跪在地上,他的目卻落在母親上,看著母親渾如篩糠一般.一強烈的屈辱湧上心頭,不由得暗暗咬牙切齒,母親,跑出來做什麼？

丟的人難道還不夠？

可是,當著眾人的麵,又豈能損失他孝順天子的麵？——用半壁江山,換回來的老孃,豈能自打耳？

“太後,你請回去.”

“陛下……”

“吳娘子,馬上送太後回去.”

兩個驚恐的人立即退下.趙德基看著麵尷尬的首輔,怒道：“馬上下令,全城戒嚴,徹底搜查不法之徒.”

“陛下……到底何從查起？”

趙德基的大怒：“廢,你還要問朕？”

首輔跪在地上,滿頭大汗.

“將所有可疑之人都抓起來,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人！”

“是.”

“來人,統統進來……”

書房裡,一些資深的宮人都站在原地,聽候陛下的差遣.

趙德基緩緩拿出一樣東西,隻是一張撕過的紙,上麵的筆跡清晰：

“你們都看看,可認得這個筆跡？”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陛下何以有此一問.

“陛下……這筆跡,從未見過……”

趙德基坐在龍椅上,心裡好生不安.比得知被母親的醜聞威脅更加不安.彷彿一個真正的索命厲鬼在無聲地靠近,而自己卻不知道究竟是誰.

夜幕降臨.

以往熙熙攘攘的杭州城忽然沉浸在了一片恐怖氣氛裡.

幾乎全程出,大街小巷都是林軍.

又是一副金軍來了的架勢,男老多不及的,被擾誤抓,不計其數.

在靜謐的園子裡,金兀也有些坐臥不寧.

“爺,趙德基出手了,怎麼辦？”

“那兩個孩子安頓好沒有？”

“安頓好了……”

他還是不放心,站起：“走,我們出去看看.”

“爺,這個時候出去？”

他淡淡道：“這個時候不出去,隻怕就再也出不去了.走,馬上走.”

杭州城的西北,銷金的窟,達貴人出沒的花柳之地.

此時,林軍還沒全麵到達,這裡依舊熱熱鬧鬧,老鴇,,嫖客的聲音此起彼伏.一些人形匆匆,正在通過這裡的城門往外走.

金兀等也混跡在人群裡,賣糖葫蘆的,說書的,雜耍的,在燈下,朦朧一片.正在這時,忽然聽得混的聲音.

“兵來了……”

“關閉城門……”

“快,所有人等閃開……”

……

突然遭到這樣的沖擊,人們反倒驚嚇了,沒有人閃開,隻是拚命地往城門口跑.負責守城的兩名老兵一個愣神,已經被沖散,頓時城門大開.

金兀等人也立即沖出去.

混裡,忽然見一個高大的影.

“爺……快走……”

他卻循了那個影就追出去.

“爺……往這邊……”

武乞邁等追上去時,發現他已經往另一個方向跑了.眾人大驚,立即一起追了上去.

前麵是一片林,人群到此,聲音稀.

金兀停下腳步,茫茫黑夜裡,空無一人.

武乞邁等氣籲籲地追上來：“爺……發現了什麼？”

“是他！竟然是他！”

“誰？”

“臨安城一戰的大胖和尚魯提轄！”

秦大王聽得大有道理,花溶立即道：“馬上開一個軍事會議吧.”

秦大王見聲音熱切,充滿了一種異樣的神采,他微微有些不安：“丫頭,你也要參加？”

“對.我蟄伏這麼久了.”

“你的子……”

固執道：“我的子好多了.”

秦大王沒有再違逆,當晚就召集眾人議事.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