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章拆開信,里面卻沒寫什麼要事。只說約他幾日后見上一面。杜玉章不明所以,記下了時間地點,就將信放在一邊。
“管家,替我安排轎子。我要去一趟衙。”
“相爺,您不休息一日嗎?”管事有些吃驚,“前幾日宮里來傳話,說您大病一場,被陛下留在宮中休養了。昨晚才回來,小的見您消瘦許多……”
“不休息了。”杜玉章打斷他,“我沒有多時間了。手中要事,總要快些忙完才是。”
——沒有時間?這是從何說起?
管家有些疑,但他也知道杜玉章雖然待人寬和,但骨子里最為執拗。他定下的事,再勸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所以他趕打點好轎夫,又囑咐杜玉章邊侍從,
“帶著陛下賞賜的人參過去。煎參湯,務必勸相爺喝下去。記得了?”
很快,杜玉章來到衙。才幾日沒來,桌上的公務就堆了小山。
杜玉章沒有抱怨,神如常地坐下,開始理政務。半個時辰后,他喚來跑的傳信,將他擬定的理回函一一送到指定的衙門手中,若有未決之事,就抄送給相關衙門的員斟酌。幾個傳信往來不停,那桌上如山般公務也眼可見地下去了不。
“杜相,歇一會吧?參湯也熬好了,您用一碗。”
“不必了。”杜玉章頭也沒抬,“等我將這些要事都辦完,再喝也不遲。”
“杜相,這還是陛下賜的人參呢,您好歹喝一口……再等,可就該冷了。”
“真的不必了。若是怕冷了,就賞給你喝吧。”
杜玉章隨口應道,腦中依舊只有眼前的文書。他本沒發現,原本人來人往的衙突然死一般地寂靜。
“陛……”
“噓。”
李廣寧一個手勢,卻沒人敢開腔。眾人屏住呼吸,看到當今皇帝從外面信步走進房間,一直在杜玉章后停下。人人心里都是同一件事——怎麼這麼巧,陛下來了,正趕上杜相要將賜的參湯賞給一個侍從喝?
那可是“賜”啊!目無君主,這可是重罪!
杜玉章卻毫無察覺,依舊埋首公文堆,直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起了他的下,強迫他抬起頭來。
“杜卿,你好大的手筆。朕賞下來的東西,說送人就給人了!”
“陛下?”
杜玉章臉大變,手中筆重重一抖。一滴墨從筆尖滴落,染污了他面前的文書。
“參湯端來。”
小侍從嚇得面無人,戰戰兢兢端來參湯。李廣寧接在手中,掂量一番冷熱,冷冷一笑。
然后他掃視一圈這衙中人——一眾員都覺那眼神像是尖刀割在自己臉上。誰還敢逗留?一個個都跪下告辭。很快,只剩下李廣寧和杜玉章兩個人了。
李廣寧這才將目投到了杜玉章臉上。他信手起杜玉章的下顎,
“杜卿,這可是朕賜的人參。你隨隨便便就賞了旁人,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