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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寵難為》 5-33

【山谷中】

“韓大人他……他……他怎麼能這樣做……他明知道陛下你邊侍衛不多!”

杜玉章只覺得手腳發冷,發木。他呼吸越來越急,臉也越來越難看。

“就算他派出士兵來接應陛下您,可叛軍豈能善罷甘休?”

“木朗還指我的命,能用來替他們打通撤退的口子。畢竟平谷關重兵把守,強攻之下,叛軍絕不可能是對手。除非將我生擒,才可能有籌碼逃出生天。所以我想要從叛軍中穿過回到己方陣地,確實是難于登天。”

明明說的是自己生死攸關之事,李廣寧的口氣卻淡定得像是在說別人,

“所以韓淵這次強攻,其實也在賭。賭我大燕國運昌隆,朕真的氣運加,從萬千人陣中突圍而不死!”

——或者……賭大燕國運不衰,不會因這次的事傷筋骨傷了本……因為皇帝沒有做賊的籌碼,直接死在了兩軍陣前。

這后半句,李廣寧卻沒有說。他只是笑了笑,搖頭嘆道,

“韓淵啊韓淵。朕果然沒看錯他。當真是個狠角……狠狠到不怕朕真的活著回去,記恨于他!他就沒想過,朕會不會找借**剮了他,再捎帶一個白皎然?”

杜玉章忍不住

“陛下,韓大人他……也算是個忠臣……”

“他是個屁的忠臣!貪污賄拉幫結派的事,他一樣也沒干!”

說到這,李廣寧卻頓了頓。

“也不對。韓淵是個能臣。他心里該有數,起了這樣謀害君王的念頭,事發之時是死有余辜,誰也救不得他。看來,他還真是個忠臣……還是個不怕死的忠臣?真是沒想到,朕這次的監國大計,倒是找對人了!”

李廣寧放聲而笑,杜玉章就定定看著他。他覺得今天的李廣寧哪里都不太正常,似乎比平時肆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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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寧笑過之后,站起了。篝火前,他負手而立,那火隨著風起舞,照得他錯,眼睛里更是熠熠。

“來,玉章。我們去茅舍里等。”

“等什麼?”

“等韓淵。”

“陛下是說,等韓大人派人強攻,我們借機突圍?”

李廣寧已經向杜玉章出手來。在火照耀下,李廣寧整個人都被鑲嵌了一層金邊,晃得杜玉章有些目眩。他輕輕出手,就被那人溫暖的手掌握住了。然后李廣寧用力,他就被拽得起,進了李廣寧的臂彎。

“誰說我要配合他突圍了?”

說著,李廣寧攬住杜玉章肩膀,將他往茅舍方向帶。一邊走,他一邊低聲解釋。

“朕就坐在這里,哪里也不去。朕在,那些叛軍的野心就在。他們就會妄想著能生擒朕,就不會想著逃走——可這山谷里并不適合騎兵施展。他們會被我平谷關銳一點點蠶食干凈,再不留后患!”

“他們不逃,是因為他們知道最后一定能夠捉住陛下……而韓大人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著陛下被他們殺害!”

杜玉章卻覺得心驚跳。

“陛下你若不走,豈不早晚會落在他們手中?那他們的計策,就一定會實現啊!”

“對啊。所以,朕不要落在他們手中,不就好了?”

正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茅舍前。杜玉章嗅到一刺鼻味道撲面而來。

“火油?”

“嗯。火油。這周圍山林茂,弄點木柴不費吹灰之力。地偏遠,黃大夫儲存了大量火油柴碳,大概是預備過冬使用。正好方便了我。”

茅舍前,幾個侍衛正往院子里搬木柴,將火油沿著院落外面細細撒在地上。他們潑灑的路線似乎很有講究,下面已經埋了許多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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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匹怕火,人也怕火。有了火油,他們一時半會撲不滅火。這樣,大批部隊進不來,零星進來的那些,單兵戰斗力絕對比不上我的侍衛們。:”

“所以陛下,是想要拖?”

“”這個自然。能拖多久拖多久。這些火油和木柴,恐怕點一夜也沒有問題。就看韓淵他們作快不快,能不能在我這邊被攻破之前,就破陣而了!”

李廣寧笑著,

“不然,難道你指我大發神威,領軍突圍!雖然你夫君我英明神武,鴻運齊天,卻也做不到用這點人手,就從大軍中突圍而去。”

“什麼夫……夫君……”

杜玉章臉上脹紅起來。他甩了李廣寧的手,快走了幾步。李廣寧從后面趕上來,

“怎麼?害?方才我也說過,怎麼這時突然害起來了?”

“那怎麼一樣?方才篝火邊又沒有人!”

“原來如此。”

李廣寧卻突然笑了起來,

“所以玉章的意思是……若沒有旁人,就任憑我怎麼說,怎麼做,都可以了?”

此刻二人已經到了茅舍前。李廣寧未等杜玉章回答,已經上前一步,抱著他腰肢將他帶進屋了。

嘭地一聲,房門關嚴。李廣寧將杜玉章按在們上,越湊越近。二人在一,彼此都能覺到對方的溫。

“玉章。現在這里,可就只有我們兩人了。”

“……”

聲夫君來聽聽。好麼?”

“……”

李廣寧越說,湊得越近。那一個“好麼”完全是蹭著杜玉章的臉說出來的,都若有若無地劃過了杜玉章的臉。杜玉章偏開了頭,兩腮嫣紅一路爬到耳邊,他窘迫得連一雙眼皮都泛著

“這是怎麼了?”

見他有些躲閃,李廣寧失笑道,“不是說好了,沒有外人就不害了麼?”

“我……”

“來,玉章,快一聲給我聽聽。”

“……”

李廣寧等了片刻,只等到杜玉章臉上越來越紅,當真是人比桃花艷三分。李廣寧看得心里發,呼吸微微重了些。原本在杜玉章腮邊流連的終于找到了杜玉章的,一點點吻了下去。

齒勾連,繾綣纏綿。待到李廣寧終于肯松開杜玉章,杜玉章卻依舊微閉著眼,輕輕往前揚起臉,有些不舍。

“所以……”

李廣寧一聲低語,卻驚了杜玉章一跳。他才從那纏綿境中驚醒,茫然道,

“嗯?”

“已經這樣了,玉章還不肯嗎?”

“……”

“那便算了。不強迫你。”

李廣寧帶笑轉頭,掩飾自己幾分失落。可誰想到,他袖口傳來一拉力。回頭看,杜玉章低著頭,一手指頭勾住了他袖口,好像不想讓他走。

李廣寧眼看著杜玉章的耳朵,一點點紅了。

杜玉章抿著,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抬起頭。可一與李廣寧目對上,他臉上竟更紅了三分,騰地扭過頭去。

“……”

李廣寧從沒見過這樣的杜玉章。就算是當年在東宮,也沒有過這樣的態,

杜玉章不是臉,脖子都紅了。他重重吸了口氣,微閉雙眼,張開了……

“夫……”

聲音極小不說,也只能聽到一個字。而且李廣寧看著他的口型就知道,他第二個字本沒能說出口。

“嗯?”

李廣寧還在等著下文,卻已經沒了下文。杜玉章低著頭,眼睛都不敢看向李廣寧。

“沒了?”

“陛下急什麼!”

杜玉章又呼了口氣,似乎再次鼓足勇氣,準備開口了。

“我……那個,夫……夫……”

“夫”了半天,那個“君”字依然難產。看樣子,杜玉章還得再鼓一次勇氣,還不一定就能功。倒是李廣寧失笑著搖頭,

“好了好了。可以了。”

“啊?”

鼓了半天的勇氣,卻一腳踏空。杜玉章有些不解地抬頭,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已經可以了。”

“但是……”

“也沒有但是。玉章乖。你這樣的子,夫君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李廣寧深吸了一口氣,

“說不出口也無妨。你愿意試一試,朕知道你心里……怕是已經了千百次了。”

“……”

“好了,不難為你了。我們到那里坐著等。”

李廣寧拉過兩張椅子,并排擺著一,他杜玉章靠在他肩頭,往窗外一指,

“等一下,從這里就能看到外面攻勢如何。若是韓淵得力些,明**我就可以出去了。”

“希如此吧。”

杜玉章輕聲嘆息,面凝重。

“從前遇到國之大事,臣與陛下總是風口浪尖的那一個。雖說要奔波勞碌,可畢竟能出一份力。這還是頭一次,是什麼忙也幫不上,只好在一邊坐等結果。”

“玉章卻不要這樣想!你我君臣勞碌半世,就不能清閑一回?你就當我們是在這看風景——以前在東宮,你不是最喜歡看焰火會嗎?等一會叛軍攻來時,窗外火沖天,怕是比從前東宮里的焰火要壯闊得多了!

外面的事都要韓淵和白皎然心去,我們今日什麼都不必管。只管在一邊觀景看火,讓他們伺候我們看表演——好不好?”

“陛下說好,那就是好。”

杜玉章也笑起來,依偎在李廣寧肩頭。

窗外夜更濃。月已近中天。

無論他們等待的那個結果為何,都已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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