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到很晚才結束,回去時路過江邊，卻見人群聚集，燈花束堆滿,火樹銀花,天空是無人機組，像無數懸落的星星，好奇問起，才知道是有人要求婚，陣仗好大，讓人豔羨背後的意。

    “要去看看嗎？”許今野問。

    沈青棠想想點頭又搖頭,倦怠的眼皮垂了下：“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困了。”

    “去看看。”

    “我想看看。”許今野糾正。

    這倒很奇怪，他不是湊這種熱鬧的人,沈青棠轉過頭：“你不是覺得這種會看起來很蠢嗎？”

    “看人犯蠢,不是有意思嗎？”

    許今野讓司機將車靠邊停下，推門下車,牽的手往江邊走，晚風習習,的擺被吹起，細帶纏繞著白皙腳踝,才剛初夏，夜裏氣溫稍低著涼意，套著許今野的外套，袖口要卷兩圈，手指纖細，被握在寬厚掌心裏。

    “我還沒看見是誰要求婚,你看見了嗎？”沈青棠聲音說的很小聲，怕自己的話會冒犯別人。

    “看見了。”許今野道。

    “哪裏？”沈青棠問，目狐疑在人群裏探索，無論如何，也沒在中心地帶看到一對熱。

    有些奇怪。

    許今野偏頭，眼角眉梢沾染著笑意，問：“被擋住，看不到很正常，你想看，要走近一些。”

    往裏是攢的人群，一心想找到兩位主角，以至於跟許今野衝散時，沒能及時反應就被推到一側，想許今野，但聲音太小，剛發聲就淹沒在沸騰人聲裏。

    沈青棠有些焦急，想撥開人群往失散的方向走。

    “沈青棠！”

    一個陌生的聲。

    “嗯？”下意識應答，沒反應過來，懷裏就塞進一束花，葉片上皮的冷意驚的抬頭，對方卻作太快，連人都沒看清楚，不知所措間都被推到人群中央，趔趄一步，被扶住手臂。

    抬眼，看見許今野的臉，分明的線條，薄輕扯，鬆散又有些壞意的笑。

    沈青棠站直，耳邊響起掌聲跟歡呼聲，注意到周圍人的目都落在他們上，手裏又拿著花束，反應好久，才明白哪裏是別人的求婚現場，分明是自己的。

    才是主角。

    抬眼，眼裏的飽滿緒快要滿溢，太突然，沒有做半點準備，婚禮上時也會想，他們的婚禮是什麽樣子，沒有很想結婚，現在就很好，隻是看到婚禮盛大又莊重的儀式時，難免會延些想到自己，想到跟許今野。

    結婚兩個字，是聽著就很遙遠的詞匯。

    “現在看見了嗎？”許今野含笑問。

    太多人矚目，沈青棠麵容赧，淡淡的染在瓷白麵頰，腔裏震久久不能停歇，握著豔玫瑰，手指漸漸用力，好多想問的，到邊也隻是一句：“你不是說，這樣會顯得很蠢嗎？”

    “的確很蠢。”許今野笑。

    他請了這麽多人來看他犯蠢，往前五年，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天，但有些事，永遠不需要刻意的去設想，到時間自然而然就發生了，他不過是忠於本能。

    他想這麽做，蠢就蠢了。

    “因為是你，就想著犯些蠢也沒關係。”許今野垂眼看，目裏帶著初夏夜裏幽暗深沉，“我以後大概會犯更多的蠢，與你有關大抵都不會多聰明，我這輩子真栽你手裏了。”

    “沈青棠，我這輩子沒你不行。”

    沈青棠眨眼，眸底潤，最好笨，那些甜言語總是於啟口，麵皮那樣的薄，心事也隻會在夜裏他掐著腰時威利說出幾句，這麽多人，的話全藏在眼裏，沒辦法表達，隻好踮腳擁抱，那些不宣於口的意，都在那顆跳的心髒裏。

    “哇哦！”

    人群狂歡，無人機群表演開始，排列組合，表達方式簡單又直白。煙花在漆黑天空裏炸開，在隕落之前，肆無忌憚的盛放，姹紫嫣紅，熱烈絢爛，轉瞬即逝的。

    沈青棠腦袋空白，看許今野單膝跪地，拿出戒指，“求過一次不太正式的婚，後來想有些過於混蛋，所以想再來一次。”

    捂臉，眼角早已經潤。

    許今野狂放肆意一笑，嚨裏喊出好大聲來：“沈青棠！”

    全場靜下來，唯有江風溫，他眸底是探不到底的濃稠，到最後輕聲問：“你要不要嫁給我？”

    沈青棠點頭，不住地點頭。

    從一開始聽他說試試的那個晚上，大概誰也沒想到，兩個人會走到現在。

    *

    婚禮的籌備繁瑣又麻煩，眾多細節全給許今野，沈青棠負責天馬行空的提出設想，他負責一一實現，但格如此，提出的都是些中規中矩的要求，想法是簡單一點，來賓也不需要多，親人朋友到場便好。

    這一設想被許今野直接拒絕，不予采納，他有心要辦一場世紀婚禮，親力親為，誰說都沒用。

    婚禮籌備期間，沈青棠要出差一周，南方城市，六月時已經進幾個月夏季，帶的行李不多，著清涼，隨隨便便的吊帶長也能穿的很有味道，行走間，腳踝若若現，很是漂亮。

    最不樂意的是許今野，自從兩個人住在一起後就沒分開過，無論工作多晚，他困到炸，還是會找到回家的路，直到抱著那團溫才沉沉睡過去。

    他不是家，隻是黏沈青棠一個。

    工作在白天結束，合作方邀請他們去私人酒莊，在沙灘漫步，品酒，時間安排湊，沒時間看手機，等到回酒店，打開手機，才看到許今野發來的數條消息。

    消息還沒回，電話就已經打過來。

    同事笑容曖昧：“男朋友打電話查崗了吧，要我是你男朋友，我也不放心。”

    沈青棠笑笑，刷開進酒店後才接電話，要換鞋放包，手機放在玄關，開了免提。

    “怎麽不回消息，沈青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失聯整整五個小時？”許今野哼聲道。

    五個小時被他說的好似二十四小時一樣誇張，一時失笑，隻好哄他：“在工作呢，老板跟合作方都在，我沒看手機。”

    沈青棠換好酒店的拖鞋，拿手機往裏走，了泛酸的脖頸，許今野脾氣不算好，但極好哄，順一就好，聽聲音後語氣就下來，問有沒有吃飯，問起今天行程到事無巨細的地步。

    最後泡澡電話也沒掛斷，到睡覺，兩個人都在床上時開始視頻。

    聊好久，摻雜著沉澱過後的往事，最後都有些倦意，沈青棠側躺著，手機屏幕裏隻鏡半張側臉，長而翹的睫輕合，安靜聽他的聲音，他聲線獨特，低沉磁，難以形容的好聽。

    許今野看幾乎要睡，臉蛋恬靜好，有些往事被輕易勾起。

    “第一次見你，應該比你想象中更早。”他掀，語速慢，像陷進回憶。

    濃的睫也隨著翹起，撲閃的眸凝著他，問：“不是選修課嗎？”

    “不是。”

    “要更早的多。”

    許今野高三被送回京城，跟父母的關係更是如同水火，他像個刺頭，自然不能許父的眼，一家子難免鬧得很不愉快，他混不吝的很，半夜摔門出來，到路邊坐了會，城市陌生，這裏沒朋友，他就一個人，看著過往的車出神。

    “一個孩從對麵走過來，穿著校服，個很高，又很瘦，我才注意到附近就是學校，出來的學生不，就你單著一個，你停在路邊，應該是等車，等車也真就安靜等著，垂眼發呆，偶爾抬頭別過耳邊碎發，安靜到像全世界就你一個人。”

    “然後有車停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沒著急開車，反倒去旁邊烤紅薯的小攤去了，最後買來兩個紅薯，遞給你，你掰開，熱氣氤氳，才看見你安靜的笑，小姑娘，吃相斯文，小心撕開皮，細嚼慢咽，神滿足又快樂，紅薯沒吃完，你上車走了。”

    “幾分鍾我過去買了，味道甜的膩人，並沒有看起來味道好，以至於讓我懷疑，是不是你拿去的那個是最好的。可惜，我沒嚐到。”

    後來他莫名其妙笑笑，裹著服，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青棠驚詫睜開眼，眼神懵懵的，細細回憶起，那天應該是齊叔家裏臨時有事，因此晚點，在路邊等著，那時候，並沒有注意到，路對麵的許今野。

    原來，他們的青春早有匯，隻是那時他們都不清楚，在這之後，公路兩端的男孩會有那樣深的牽扯。

    有些容，問：“怎麽之前不說？”

    許今野低笑幾聲，像從腔裏震出來：“本來想留到婚禮那天說的，沒辦法，你不在邊，我想你想的很，有些話就這麽說出口。”

    “我也想你。”

    “邊沒人，不到親不著的不適應，結婚後，能不能不分開？一個星期，三天，一天我都沒辦法接。”

    “沈青棠，我離不開你。”

    “好。”沈青棠睫輕。

    “寶寶，早點回來。”

    *

    婚禮由許今野一手策劃準備，極盡盛大奢侈，砸錢的遊戲，沒人比他玩的更沒心沒肺，周淇陳塘胖子幾個好朋友都靜聽差遣，直觀到許總的壕氣程度，一度咂舌，他這肆意張揚的格，這輩子怕是改不了。

    周淇打趣，他這場婚禮，養活大幾百號人。

    婚紗是周淇設計，初稿就在許今野那前後斃了十來次，那段時間翻白眼的速度，是前半輩子的總和。

    好在被折磨許久，終稿被設計出來，最後又由數位幾十年的老師傅在婚禮前趕製出來。沈青棠早起做的造型，抹緞麵，極盡誇張的拖尾婚紗，紅豔，杏眸裏是瀲灩秋，人麵桃花，手裏握著的致花束，帶垂落在手腕。

    純白無瑕，氣質嫻靜，又神聖不可侵犯。

    周淇跟蔣清靠著腦袋，嘖嘖歎氣，一直認為是太便宜許今野，他何德何能。

    但許今野那天也並不差，他本來就生的優越，隨便套上服出來，那張臉跟形就極殺傷力，今天又特意的打理過，黑西服，漆黑逞亮皮鞋，人高長，往那一站，抿著薄，下顎線繃，麵部線條流暢又利落，眉眼深邃，看人時，有著極重的迫。

    見到沈青棠那一刻，之前營造的氛圍便然無存，他抬顎輕笑，散漫又有些壞。他滿心滿眼，隻有。

    走過婚禮的正常流程，宣讀誓言，換戒指到接吻，許今野撥開頭紗，捧著的臉，如墜雲端般，他珍重的輕著的臉，然後低頭吻住期待已久的，輕吮廝磨，全場好安靜，他隻能聽到如雷鳴般鼓噪的心跳聲。

    仿佛兩個人第一次接吻。

    沈青棠闔著眼，輕靠著他額頭平複著呼吸。

    好多時候都會覺得不真切，就好像前幾天，還在因為婚禮而焦慮，會著自己的腰擔心變胖而穿不了婚紗，會夜裏失眠沒辦法睡，會擔心自己生病當天會狀態不佳，也會擔心婚後的生活，他是否會一如既往自己，會多多久……那些焦慮沒有答案，轉眼，出現在婚禮上，十指相扣，額頭相抵，呼吸纏。

    像夢一樣。

    婚禮熱鬧的很，許今野朋友過多，其中以宋沅這樣被“橫刀奪”的苦主，早就等不及要灌酒，當水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倒了大片，許今野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他難得喝醉，被陳塘幾個送回房間。

    房門打開，沈青棠看著滿臉醉態的許今野愣了下，他喝醉也並沒有太失態，臉上染上紅，眼眶也是，看起來更攝人心魄，半闔著眼看人時，又讓想到蔣清那句“男妖”，此刻恰如其分。

    “喝太多了，我們還以為沒事呢，結果張就要找你，我們才意識到他是真的喝醉了。”陳塘眉，心裏是鄙夷的，什麽人，喝醉就找老婆。

    “不好意思，那把他給我吧。”沈青棠咬，手便要去接。

    沒接到人，許今野踉蹌兩步走過來，高大的形如山一樣下來，直接將沈青棠摟抱在懷裏，臉蹭著的，在找合適的角度。有些重，說實話，沈青棠支撐的有些艱難。

    好在許今野也並沒將全部重力都在上，他忽然抬頭，沈青棠鬆了口氣，下一秒，許今野低頭吻下來，跟婚禮上的吻不一樣，這一次又急又洶湧，他貪心的很，侵後便肆無忌憚的掠奪，不帶半點憐憫。

    沈青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後還有陳塘幾個朋友看著，其中包括伴娘蔣清，目瞪口呆，母還沒來得及發作，眼前一片黑，陳塘直接就將眼睛給捂住，並丟下一句“兒不宜”。

    蔣清：“？？？”

    神他媽兒不宜，今年都二十五，為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新晉員。

    胖子輕咳一聲：“我們是不是該走？”

    “不救人嗎？我覺許今野像是要吃人。”有人答。

    沈青棠麵早已經緋紅，手拍打著許今野的手臂，在他的霸道蠻橫襯托下，這力道顯然微乎其微，看起來就像是瀕死前的掙紮。

    “別鬧，有人。”好不容易掙，低聲音提醒。

    許今野好似才反應過來他們後的確有幾個大活人，偏頭掃了眼，半闔的眼有些許不以為意，回頭指腹過被吻過，口紅有些暈開的紅：“不怕，他們遲早會知道。”

    說完語氣有些委屈低哼：“寶寶的心好狠，現在才肯給名分，我就這麽見不得人，拿不出手？”

    “……”

    陳塘在後憋著笑，他當是什麽了不起的稱呼，許今野這種人最後也不能免俗，寶寶？俗不俗？

    這語氣，說是深閨怨婦他都信。

    丟人，真的丟人。

    胖子哪見過這陣仗，差點將自己給嗆死，反應過來時，陳塘拿著手機在錄音，他靠過去極小聲問：“你錄這個，不怕以後被追殺？”

    “不怕。”

    “我提前備份，他追殺我，我就發給他們大學跟我們高中校友，我雖然生死，但他也逃不掉社死。”

    “此言壯哉。”

    “記得給我發一份，我以後會為你多燒些紙跟豪車。”胖子賊兮兮道。

    沈青棠有些頭疼，許今野喝醉，也不知道他下一句會冒出什麽來，避免更加尷尬，跟幾個朋友告別，送走人，關上門，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房間裏張著囍字，紅被套，氣球，新婚燕爾。

    “洗澡好不好？”沈青棠拉著許今野的手輕哄，他點頭，邁步依然不太穩，卻難得的乖，拿好換洗進浴室，再出來時，已經將自己收拾妥當。

    酒似乎醒了些。

    不像才進來時，跟大狗狗一樣，要抱要親，此刻的他要顯得更安靜，落座在沙發裏，閉著眼，隻是臉依然紅，更加瀲灩，不說話，單單坐在那便很勾人。

    沈青棠過去，蹭在他懷裏，他眼也沒睜，手攬住，再自然而然的作。

    “你今天好乖。”

    難得許今野這樣安分，沈青棠描摹著他的麵部線條欣賞好一會，主湊上去，吻他的角，下顎，吻他的臉頰，也想吻結的，但那次慘痛經曆還在目，打消危險的念頭。

    “早知道你喝酒之後這樣乖，就該多灌你酒的……”

    許今野垂著眼，並無什麽反應。

    沈青棠才大著膽子，繼續道：“其實想想你真的很壞，很惡劣，你知道我臉皮薄，就總說些葷話，我哪裏是你的對手……跟周淇蔣清在一起時，會聊起你，們時常讓我說點你的壞話。”

    “我是真有很努力的在想，可沒辦法，我一句也說不出來，怎麽辦，你在我這裏好像真沒缺點。”

    “你真的很好，好到我好慶幸。”

    “……”

    抱著他脖頸，小心翼翼湊到他的耳邊：“許今野，我真的好你。”

    比你知道的還要。

    如果有計量單位，也該如年一般。

    沈青棠笑，就像是往樹裏丟進一個般，並不是要他聽到，放鬆，鬆開手要從他上下去時，手臂卻忽然有了力道，箍住的腰，甚至往自己近。

    許今野懶懶地睜開眼，眼皮折痕很深，漆黑眼珠凝視著。

    沈青棠反應不及，不知道那些話他有沒有聽到，嚨裏一時失聲，好久，才帶著試探的語氣問：“你，醒了嗎？”

    “嗯。”

    另一隻空出的手握住的，往下帶，摁到生機的一，許今野嗓音慵懶喑啞的很：“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