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一骨碌翻而起,將屋里散的舊服、子、拆開的零食袋等等全塞到箱子里,再將里里外外打掃一番,拿芬香劑四下噴十多下,等換好服開門,白翎正好開著威風凜凜的吉普停到宿舍門口。
一進宿舍,皺眉吸了幾口,道:“收拾屋子也罷了,噴什麼芬香劑我又不是衛生檢查團,還有,”掀開墻角箱子出皺的服子,“這些應該扔進洗機,藏到這里還是一味道。”
方晟干笑道:“你只給了二十分鐘。”
“韓書記的風格,突然襲擊,”也不見外很自然地坐到床邊,掏出錄音筆道,“開始回報調查況。”
“你”方晟氣結,但已打開錄音筆,不好多說,只得搬了張椅子坐到對面,詳詳細細把幾天來明查暗訪了解到關于余賓的況介紹了一遍,總印象是他于財務,深得雙余集團高層信任,但私生活混不堪,目前至同時與三名有夫之婦暗中來往。
白翎聽罷靜靜思索了會兒,然后關掉錄音筆,笑道:“容很翔實,足以支撐一篇報告了,多謝,我也會履行諾言,保證你在縣城的人安全。”
“那個大麻煩到底是誰”方晟試探道。
“別多問,知道了以后相見反而不自然,對你只有壞,”起道,“海邊有啥好玩的地方,帶我去逛逛”
“三灘鎮這段海域是泥質沙灘,不象電影上能著腳丫在海邊追逐打鬧,不過空氣清新,視野開闊,散散心倒是可以。”
“那就去吧。”
白翎倒很干脆,直接上車發,也不問方晟是否愿意,有沒有空。車子駛過鎮大院時正好談判臨時休息,朱正從會議室出來舒口氣,見狀呆在原地,心想這小子哪來的艷福,讓們紛紛開車跑到三灘鎮約會
車子沿著海堤向北開了十多公里,白翎奇怪地問:“三灘鎮不是海邊小鎮嗎,怎麼離海這麼遠”
方晟解釋道:“泥質海灘的特質就是泥沙不斷沉淀,海岸線持續后移,據數據統計,建國后海岸線已經向后退了七公里,所以現在跑的這條海堤實際為鎮級公路,真正的海堤還要開公里。”
“海風好像有點咸味。”
“不單如此,它還有腐蝕,所以海邊的建筑、橋梁、公路的壽命期要比地短得多,海風還傷皮,你看三灘鎮上的孩子臉上都泛紅,冬天尤其嚴重。”
白翎一聽下意識臉:“糟了,早上出門太匆忙,忘記帶護臉霜。”
“一兩天沒關系。”
說到這里方晟有點郁悶。書上都說年輕干部能在鄉鎮到艷遇,什麼風萬種的留守婦,什麼竇初開的懵懂,在方晟看來全是胡說八道。放眼三灘鎮包括十幾個村組,沒一個能看得上眼,難怪朱正每周五必定要回家。目前為止方晟是認識三位很漂亮的孩,可惜最親的周小容在千里之外,趙堯堯才拉了下手就遭到殺之禍,還有一個坐在邊的更不好惹,舉手投足間不是重傷就是致殘,令人敬而遠之。
問題何時才有著落方晟也覺得茫然。
開到距海灘還有兩三公里,前方沒有路了,只能下車步行。迎著猛烈的海風,白翎大聲道:“風真的很大”
方晟也大聲道:“很多海邊城市都考慮發展風力發電最近我也切關注這方面的態”
“真沒勁,陪孩子出來逛還考慮工作”
方晟暗自嘀咕:你象普通孩子嗎卻笑道:“噢,我應該說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還是小舟從此逝,滄海寄余生”
搖搖頭:“太消沉。”
“無窮江水與天接,不斷海風吹月來。”
“再雅致一點。”
“海風水發,山雨曉煙沉。歸到石橋日,應看瀑布。”
白翎笑道:“有點文采,哪個大學畢業的”
“省城,瀟南理工大學經濟系。”
“跟趙堯堯不是同學啊,學的中文系。”
“你跟很悉”
“一般般,不過,”再次重申道,“離遠點。”
“我很想知道原因。”
“沒有理由就是理由,”突然轉放聲大,響亮的聲音在海灘上空回,然后道,“在大自然面前才知道自己很渺小,本無力改變什麼。”
“你想改變什麼從省城跑到黃海呆這麼久。”方晟試探道。
“一樁大案,很大,很重要紀律原因我只能說這麼多,抱歉。”
方晟失笑:“很大的案子最終查到一個鄉鎮企業流氓財總頭上,很有意思。”
白翎言又止,良久才說:“此案復雜程度遠遠超乎想象,我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枚棋子,明白嗎棋子。”
“也就是說”
打斷道:“不管你悟到什麼我都不能證實,專心看風景吧,你總把話題轉到工作上,真沒勁。”
兩人在海灘上逆風而行,雖走得艱難,卻全心放松,白翎一會兒張開雙臂作飛翔狀,一會兒大步跳躍在空中旋
轉,完全象活潑好的小孩,哪有半點初次見面時那凜然和凌厲
好不容易等安靜下來,方晟問:“能否下,你這付好手從哪兒學的”
本以為這是絕信息,肯定被一口拒絕,不料不經意道:“警大學,后來選某特種部隊練了兩年,哎,這是機,不準泄給其他人”
“你也是省城人”
白翎搖搖頭,默默走了一段后突然問:“你終究會回省城,對吧”
剎那間方晟想到周小容,苦一笑,道:“如果五個月回不去,以后回不回對我來說已無意義。”
白翎不解地著他,凝神想了想笑道:“明白了,你有個朋友在省城,給你下最后通諜了,對不對”
“雖不中亦不遠矣。”
“依我看這種孩子過于現實,不要也罷,”白翎很率直地說,“會不停地給你制定中長期目標,然后一直在后面鞭策你前進,稍不滿意就拿分手啊離婚啊來威脅,你覺得呢”
“說得太尖刻了,其實只是和我在一起”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到黃海”
“父親是外省很大的,所以”
白翎譏諷道:“有多大省委書記省長就算如此,真把自己當作公主,不肯輕易下嫁給平民”
方晟覺抵擋不住,連忙搖手道:“事不象你想象的那樣,何況也不是在真空里,多到社會因素的影響”
“狡辯”
“你有男朋友嗎”
“談過幾個,都分了。”
“不合你要求太高”
白翎悻悻道:“都是才見幾次面就想手腳,不是耍流氓麼被我一掌劈到脖子上”
方晟下意識一脖子,心有余悸道:“沒劈暈過去吧”
“還好,三個昏迷,一個好像有點后癥,了歪脖子。”
“敢跟你不是談,是玩命啊。”
白翎不服氣道:“誰他們來”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沿著海岸線步行了五六公里,白翎一看表便拉他返回,說要趕在中午前到縣城,下午開頭會。方晟奇道周六也加班白翎說專案組就是這樣,沒有規律可言,今天能溜出來玩半天已經不錯了。
方晟覺得和這樣開朗率直的孩在一起聊天很放松,不必太多心眼,也不必提防什麼,有啥說啥。
回去途中突然接到趙堯堯的電話,說那篇材料已形初稿,但有幾細節需要核實。
方晟不假思索說:“沒問題,材料發到我郵箱,今天傍晚前就能返給你。”
不料慢悠悠道:“我正在去三灘鎮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鐘后到。”
又是二十分鐘,為什麼這些孩子都喜歡事先不通知直接跑過來,還設定一個很尷尬的時間方晟大傷腦筋。
白翎聽得分明,冷笑道:“是趙堯堯打著工作的幌子跑過來,很漂亮的借口喲。”
方晟心想你不也是過來談了半小時工作然后玩了三個小時遂辯道:“宣傳部關于我的材料,豈能不仔細把關”
“哼,還是那句話,離遠點”
駛至宿舍,白翎將他放下后急馳而去,剛開了幾百米,趙堯堯那輛紅田拐了個急彎沖過來,兩輛車幾乎著而過,險些撞到一塊兒,方晟看得不出了一冷汗。
田駛到他面前軋然剎住,趙堯堯著后視鏡皺眉道:“剛才白翎跟你在一起”
兩人果真認識,也許還是冤家對頭
方晟道:“委托我調查一個人,哎,剛才很危險的,差點出車禍”
“不讓我,我憑什麼讓”再度皺眉,趙堯堯冷冰冰道,“離遠點”
與白翎說得一字不差,真懷疑兩人事先約好的。
“你們之間有過節也是省城人”
“不提了,”趙堯堯很掃興,“喏,這是材料”
“先吃飯吧,我中午看完讓你帶回去。”
搖搖頭:“不急我還沒見過這邊的海,下午過去逛逛。”
“啊”
方晟瞬間以為知道自己陪白翎在海灘玩了半天,故意折騰他,但見眼中期待的神采,不似作偽,只得一口答應。
中午在鎮上一家特漁家菜館吃了幾道海鮮,趙堯堯顯然心不錯,難得每道菜都吃了不,然后冷不丁說“總和你一起吃飯我會長胖的”,這句話讓他回味了很久。
飯后喝了會兒茶便開車去海灘,同樣是邊走邊聊,同樣往返十多公里,不同的是很說話,一臉恬靜地聽方晟說,偶爾開心地微笑,笑容一閃即逝。直逛到夕西下,趙堯堯沒等材料便開車回城,方晟本想休息的一天卻走了近三十公里,累得小肚直筋,晚飯沒吃就上床休息,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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