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婭算是大氣的孩,沒在厚度和高度上耍心眼,要求吳總嚴格按玻璃棧道標準架設,然后五個人統一手機時間,同時計時。
“相互監督,保持五米以上距離,哪個故意靠近就算輸。”率先在不遠樹蔭下草地上坐下來,目盯著方晟。
程庚明非常擔心,悄聲道:“喂,這次玩出火了,怎麼收場”
“別怕,要把徹底打服。”
“你親眼見過兩小時大棚里的植萎謝”
“沒。”
程庚明心都涼了:“不會吧,沒把握你也敢跟對賭”
方晟笑了笑:“庚明,你畢業后直接分到發改委吧”
“是的”
“而我是大學生村,在田間泡了一年多,象這種況,任何一個農民都敢跟對賭,你信不信”
程庚明還是不信,但事到如今本無路可退,只能坐著干等。
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金盞葉子明顯耷拉下來,但花朵得筆直,毫無謝幕之意。
妮婭面無表道:“你現在認輸,這事兒就算了,不過明天起得聽我的。”
“還有一個小時呢,你怕輸”
火氣騰地上來了不知為何,在他面前火氣特別大,圓瞪雙眼道:“那繼續等”
“大丈夫能屈能啊”程庚明嘀咕道。
方晟微笑道:“我還敢打賭,就算輸了也不可能要韓書記換人。”
“為什麼”
“換一次是干部素質問題,換第二次就是的能力問題了,跟誰都合作不來,板子要打在誰上”方晟低聲道,“頂多明天起拿這個要挾我而已。”
程庚明卟哧一笑:“原來你連退路都想好了,怪不得有恃無恐。”
“不過最好押我贏。”方晟自信滿滿道。
妮婭見兩人竊竊私語,掏出手機自言自語道:“還剩三十六分鐘,這會兒認輸我還能放誰一馬。”
誰知方晟仿佛沒聽見,不由神更寒。
吳工在旁邊看得有趣,覺高高在上的妮婭在耍小子,其實本不在意輸贏,只在意方晟是否對低頭,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須知妮婭憑借金閃閃的履歷空降怡冠,外界眾說紛紜,有的說高層準備讓悉況,過幾年接任總經理;有的說是填補履歷空白,將來進政界主抓經濟;還有的說為重返華爾街作準備。
不管如何,總之怡冠上下都對尊重有加。甚至明知道單,竟沒人有勇氣追求無論學歷還是經歷,落差太大了,沒人能自信駕馭得住。
這種氛圍下更養目空一切,視天下英雄為草芥的脾氣,沒什麼人能被放在眼里,更不用說以禮相待。
可昨天遇到方晟后,似乎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一小時四十一分,金盞花朵突然蔫了,猛地往下一耷拉,這邊妮婭象見鬼似的彈起,難以置信盯著它。
方晟微笑著走到玻璃架前,反手一,道:“瞧,才一個多小時玻璃上就凝結水珠,說明水汽無法散發。”
妮婭冷著臉看看他潤的手指,哼了一聲轉就走。
上車回縣城途中,始終一言不發,快進城時方晟才說:
“明天起還是友好協商,不搞一言堂。”
“哼”
妮婭扭頭看窗外,目閃爍不定,不知心里想些什麼。
快到正府大院時收到趙堯堯短信:我在家。
方晟到對接會議室簡短了解白天的進展,并召集相關人員開會,落實對接中遇到的難點,梳幾大類以簡報形式提縣領導定奪,并就明天工作統一口徑,確立基本方向,要求大家在不影響整推進的前提下靈活機,該讓步的要讓步,涉及原則問題及時向各條線領導請示。
理完工作,他匆匆趕到海小區,開門就見到趙堯堯滿臉淚水,眼睛哭得紅腫,驚問其故,哇地哭倒到他懷里,答答好半天才說清原委:
下午突然接到省委宣傳部電話,派遣到香港學習一年,全封閉,中途不準請假,學后回國重新安排工作
負責通知的人強調,這是一項政治任務,參加人員都是組織上心選拔、認真考察的結果,學員要從立足大局、不折不扣服從安排角度
出發,及時做好工作接和生活安排,兩天到省城宣傳部通到,集中乘飛機去香港
簡直是晴天霹靂方晟瞬間也被炸得暈頭轉向。
說明白翎的消息不錯,那個家族暫時不屑對他下手,因此采取分化措施,將趙堯堯送到香港。
對熱中的來說,距離是最可怕的殺。一年時間會發生很多事,誰也不敢保證天長地久。以周小容來說,一年多就閃電般結婚,完全出乎方晟意料。
況且家族還埋了個尾,培訓結束后重新安排工作,倘若兩人不變,大概會把趙堯堯分配得遠遠的,讓他們沒有見面機會。
但趙堯堯必須接。
只要在制里混,就得一切聽從“組織”這個龐大的機,否則接下來家族將施出組合拳:目無組織紀律,不聽從組織安排,擅自違反組織決定,一連串帽子下來后便可直接開除公職,清理出公務員隊伍
以趙堯堯的格不能做生意,不能搞科研,不能憑借貌混企業,唯有賦閑在家,那將嚴重摧毀的神和意志。
趙堯堯接到消息后進退失踞,以清冷散淡的格竟控制不住苦悶悲傷,獨自悶在家里哭了幾個小時。
摟著人,任由痛哭宣泄良久,方晟緩緩地說:“香港還得去,否則還有層出不窮的手段,相比較而言這還算溫和的,你覺得呢”
“我明白,可是我會很想很想你的”淚汪汪說。
方晟心一酸,眼眶不由潤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很奇怪,上次周小容突然結婚,他盡管震驚、憤怒、悲傷、難過,卻沒有一滴眼淚
此時此刻,他只想卸下堅強的外表與抱頭痛哭
“你相信我嗎一年時間,我發誓不跟任何男人說話,只”
他他知道肯定說到做到,但那樣太瘋狂了,趕捂住的:“不準這樣說”
“我偏要說,我要說我絕對不可能象周小容背信棄義,我”
突然抬起臉,眼睛里寫滿了溫:“我今晚就把一切給你,讓你永遠忘不了我”
說著就解上鈕扣,方晟握住的手:
“傻瓜我們說好最好的東西要留到最好的時刻,而非此刻,今晚緒、氛圍都不對,我們不能在甜中夾雜苦的回憶。至于信任,我相信我倆都沒問題,相比一輩子,一年時間算什麼”
點點頭,可轉眼便淚如泉涌:“明知這樣,可想到漫漫一年時間看不到你,沒有你抱著吻著寵著,我的心象被割得支離破碎,痛得徹骨”
方晟也心如刀絞,想起去年周小容說的話“離別一年多了,我已忘了你上氣息,忘了你生氣、開心的模樣,忘了你牽著我的手、摟著我的腰的覺”,以及那個令他心碎的比喻,“方晟只是一個男朋友的代名詞,兩個漢字而已”,心直往下沉。
這是明擺著要讓他重蹈覆轍,再次遭到沉重的傷害他愈發覺到那個家族的厲害
整個晚上趙堯堯哭著流淚,流淚后再哭,緒非常不穩定,直到凌晨三點多才在他的安下滿臉淚痕地睡著。
第二天方晟心很差,加之睡眠不足,乘車時沉著臉一言不發。妮婭經歷的場面何其多,當即察覺他不對勁,發短信詢問程庚明。
趙堯堯被省宣傳部點名去香港培訓,且基本確定回來后肯定升遷,昨天已是正府大院里轟炸新聞。關于的來歷,目前黃海縣無人知曉,相關手續由前縣委書記一手辦,并親自陪到理論科報到,直言不諱要宣傳部領導“在工作和生活方面多關心”,話說到這個程度,可見背后勢力之強。那位書記被雙規后,大家都以為靠山沒了,又因為拒絕陳建冬示反而與方晟走到一塊,得罪了陳冒俊,正準備看笑話,誰知天上真的掉餡餅,讓公款到香港玩一年,還確保提拔
縣里什麼說法都有,毫無疑問一點是省里有人。但程庚明從方晟反應分析此事沒那麼簡單,至不是他倆所樂見。
程庚明簡要地說明原因,不料妮婭似乎特別興趣,不斷地追問細節,兩人短信來短信去,車里“叮咚叮咚”響個不停。方晟充耳不聞,沒多久竟昏沉沉睡著了。
考察過程中盡管方晟強打神,但很明顯不在狀態,思維也不象往日那般活躍。妮婭難得收斂鋒芒,一路上沒有詰問和責難,語氣反而和不,令吳工暗自奇怪。
下午四點左右,妮婭突然建議回城,程庚明猜到是照顧方晟的緒,讓他回去多陪趙堯堯會兒。方晟盡管魂不守舍,豈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臨下車時沒頭沒腦對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