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三灘鎮應該說是歷史以來經濟發展最快,居民幸福指數最高的時期,各方面工作進展順利,領導班子空前團結,確實能做到心往一想,勁往一使,哪怕懶惰如侯明,有方晟承諾在先,也鼓起干勁天奔波于各個工地。
然而再順風順水的局面,總免不了矛盾和沖突,只不過被暫時掩蓋而已。周日下午,一個很小的導火索竟引起抑已久的烈火,從而發一起大規模械斗
起因是正在西郊地帶施工的正風電電機廠和旭蓮風電塔筒制造廠,由于不能影響公路正常通,且防止水泥罐車、重型機械設備輾損壞路面,朱正要求兩家聯合從碼頭修了條臨時通道,繞到北面,從后門進施工現場。這樣既保持公路兩側觀干凈,又有效保護路面。
臨時通道是從原來的鄉間小路擴建而,不可避免占用西郊村部分農田,對此朱正的方案是據占用面積按天補,等施工結束退路還田。西郊村村民并不太滿意,因為還涉及到青苗損失,以及噪音、尾氣等問題,但朱正認為施工隊在村里飯店、超市消費,能拉西郊村經濟發展,經村干部逐戶做工作,最終勉強接。
然而在實際施工中,大卡車、重型機械的司機都野蠻慣了,加上很多車子超長超寬,難以控制到位,經常發生沖農田、刮樹苗、損壞莊稼,偶爾還發生撞,也及軋死狗、、羊等事故,村民們積怨已久,經常堵到廠區門口漫罵、挑釁。
為保證施工順利,工程方向來嚴格管束工人,不準與村民對罵、手,發生一起扣停工資獎金。高之下工人們雖說不敢違規,也著一團火氣。
也是活該有事,周日下午負責施工現場的安全員家里有事,請了半天假。傍晚時分,一輛加長拖掛卡車拐旭蓮廠時,因彎子轉得太小,車頭沒法進去,只得向后騰出空間,倒車過程中撞倒田邊一顆小樹,樹倒下時偏偏刮到站在旁邊玩耍的孩子臉上,頓時滿臉鮮。
司機知道撞了禍,趕抱著孩子去鎮醫院。誰知孩子父母不讓,要先賠錢再治療,否則治好了不認賬怎麼辦司機說豈有此理,流這樣還不趕理,萬一破傷風可負不起責強行要去,孩子父母就攔在前面堅持賠錢。
沒辦法,司機在工人們的建議下只好緩和緒,說賠多
孩子母親一張手掌,五千
司機炸了,說這點傷無非止消毒而已,五十塊都要不了,你敢要五千還不如把我賣了。
雙方就在現場僵持起來,接著趕來的人越來越多,有附近村民,也有下班的工人,不知不覺竟有上百人。
大概四五十分鐘后,不知流過多,還是害怕劍拔弩張的氣氛,孩子突然頭一歪昏了過去。這一來場面大嘩,司機指責孩子父母故意拖延治療時間,孩子父母指責司機見死不救,激之下開始手
混中好像有人喊道“揍他們”,接著雙方打一團。村民們有鋤頭、扁擔等作為武,工人們也有各類鐵質工,很快不斷有人傷倒地,不斷傳來哀嚎慘聲,等鎮派出所民警匆匆趕到現場,已是一片狼藉,滿地傷者。略統計輕傷者者五十多人,重傷十多人,還有兩人于昏迷狀態。
鎮醫院全醫生加班,仍無法收容這麼多傷員,遂急聯系附近鎮醫院,并將傷勢嚴重者送至縣醫院。
參與風電配套企業建設的施工隊相互悉,聽聞消息后義憤填膺,當晚自發糾集了上千人手執各種工包圍西郊村,見人就打,見狗就殺,嚇得家家反鎖大門,躲在屋里瑟瑟發抖。
等彪、分管農業的副縣長馮昆明趕到西郊村,朱正等鎮領導已被困在村部兩個小時,工人代表提出兩條要求:
一是出主要肇事者;二是村委會代表西郊村向工人們賠禮道歉。
要求看似不高,可朱正一條都不能答應。當時場面混,本找不出誰應該負主要責任,誰負次要責任,而孩子父母固然過于貪財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可孩子傷是事實,總不能讓害者家屬承擔責任。
至于賠禮道歉,混戰后如果工人們沒有過激舉,鎮里做些思想工作,村委會應當能接。但此時上千人包圍西郊村,打傷十多名村民,打死二十多條狗,搗毀窩、豬圈等多,打砸村邊飯店、超市,給西郊村造很大的損失,這筆賬又怎麼算
在縣里頭時彪考慮出武警,方晟表示反對,說不能進一步激化矛盾,須知目前參與包圍西郊村只是數工人,其它工地還有兩三千工人虎視眈眈,切關注向,若覺得縣鎮兩級理不公,夜里甚至會發更大規模的沖突。
要盡快平息事端,不能捅子彪最怕發生群事件,因為必須逐級上報,縣長和分管副縣長還得承擔主要責任。
方晟先來到西郊村口,打電話得知目前雖于僵持,但基本控制住局面,沒有惡化可能,遂多了個心思,打電話來幾名干警守在路邊。馮昆明是陳冒俊的鐵桿心腹,難保在這個時刻落井下石。
事實上,西郊村發生大規模械斗的消息傳到陳冒俊耳里,第一反應就是給馮昆明打電話,指示不惜代價把水攪渾,“反正在三灘鎮地盤,鬧得再大都由方晟兜著”,他惡狠狠地說。
馮昆明立即向侯宮升請求調集武警,侯宮升沒想太多,手一揮撥了兩個小隊,分三輛車浩浩開往三灘鎮。
嚴華杰聽到消息后琢磨不對勁,發短信提醒方晟。方晟暗想陳冒俊果然想趁火打劫,干脆命令兩個廠施工人員在村口設下路障。
滿載武警的三輛車來到村口被擋住,便有人跳下來清除障礙,方晟一邊指揮民警阻攔,一邊站在路中間大聲道:
“我是三灘鎮代理書記兼鎮長方晟,請武警同志們不要進西郊村”
武警們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這時后面開過來幾輛車,馮昆明搶先沖上前,氣勢洶洶說:
“派武警維持秩序是我的決定,請配合縣里部署,快讓開”
方晟道:“目前局勢剛剛穩定,武警介反而容易引起工人們緒反彈,我建議大家留在外面,暫時不用進去。”
彪也跑過來,疑地說:“這是干什麼”
馮昆明指著方晟鼻子怒道:“縣長在這邊,你個小鎮長算個屁快讓開,不然派人拿下你”
方晟一掌打掉他的手,也指著他鼻子道:“滾開你是想激化矛盾,造更大沖突是不是把縣長搞下臺,是不是就到你馮昆明”
“你敢手”
馮昆明揮起拳頭就要打,彪抬手架住,怒道:
“瞧瞧你們,沖突還沒控制住,自己倒搞起,象話嗎”
馮昆明梗著脖子道:“縣長,遇到突發事件派武警進場是慣例,他倒好弄路障阻撓,到底站在黃海人民這邊,還是站在外地工程隊那邊”
方晟譏諷道:“你二話不說就代表黃海人民,是來調解還是拉偏架”
“都說兩句”彪吼道,腦子急轉,意識到馮昆明這家伙確實不對勁,而方晟雖態度強卻有幾分道理,遂道,“武警原地待命,沒有我親自下令不準擅自行,我們仨個進去”
馮昆明一窒,猜到謀被彪識破,不再多說,恨恨瞪著方晟隨后步行。
幾十名工人將村部圍得水泄不通,方晟上前道:“工人兄弟們,縣長來了”
工人們一聽呼啦圍上來,手中鐵在月下閃閃發亮。馮昆明嚇得臉鐵青,喝道:“你拿縣長當犧牲品啊”
方晟一笑,又大聲道:“我是三灘鎮代理書記兼鎮長方晟,這會兒在縣長率領下到這里現場理矛盾大家選個代表來說話,別著急慢慢說,反正有的是時間。”
有工人哄笑,當即推推攘攘出來一個白臉書生似的年輕工人。
這時朱正、楚中林等鎮領導從村部出來,低聲轉達他們的要求,并說村支書、村長等村委會干部都在里面,但堅決反對答應。
白臉書生看來讀過幾年書,說話很有條理,強調道:“我們的要求并不過分,剛剛村干部也承認小朵就是那個傷孩子,父母親不及時送醫院而糾纏賠償金額是不對的,現在問題怎麼發生就怎麼解決,先從第一步開始,小朵父母親要向狄師傅道歉”
朱正笑道:“小同志,狄師傅把小朵撞傷,反而要傷親屬道歉,你覺得說得過去”
“事就由他們引起”工人們又吵起來。
混中彪皺起眉頭,他在省城工作多年,習慣于場迎來送往,卻不擅長理基層糾紛,每當這種況總覺得頭大,道:“不要吵,保持一對一通”
白臉書生斬釘截鐵道:“要是第一步不解決,后面甭談了”
馮昆明火冒三丈:“你敢威脅縣領導”
工人們紛紛蔑視:“別說縣領導,就算省領導站在面前算個屁我們是憑力氣吃飯的,天不怕地不怕”
瞬間馮昆明真想把外面武警進來煞煞他們的威風。
這時方晟卻笑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快把狄師傅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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