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壽民興緻，李禪雖然沒有表現的如此急，也頗有興緻。

王崇跟隨在喬壽民和李禪後，並不多言，撿個座位，靜靜的坐下。

孫青雅稍稍挑琴絃，不旋踵就把剛才王崇所做的一首浪仙郎給彈奏了出來，更銀牙輕啟，嚨婉轉，把這一首詞，唱了出來。

孫青雅不愧是名傳大江南北的大家，歌聲悠悠，宛如玉珠落盤，待得最後一句「才為漢殿無雙手，恩到閩山第一州！亦有人言識仙骨，隻看何日議封留。」唱罷，滿座寂靜，就連外麵的客人都忍不住神馳意往，不忍打破氣氛。

喬壽民，李禪都通音律，此時更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王崇雖然亦頗欣賞，但卻並無沉迷，此時他纔有興趣多瞧了這位孫大家一眼。孫青雅不過雙十年華，雖然在留仙樓，卻無半點風塵之，雙眸如剪水，若凝脂，眉目如畫，雲鬢高挽，舉止端靜賢淑，另有一種風采。

有詩句可贊曰：九霄環佩傳清音，玉人步履落凡塵。

孫青雅輕琴絃，聲說道：「多謝三位公子，青雅今日倦了，此一曲彈得不好，且等我閉門反思數日，下次再做討教。」

這位青樓大家一曲奏罷，忽然出言逐客，喬壽民雖然不捨，卻也不會做惡客，拉扯李禪起，揮手出房門而去，倒也頗灑自在。

王崇起跟這兩位一起離開，出門之前，忽然佇足，回首說道：「我瞧你命不久矣，下次未必還能見著，就提前說一聲，你剛才錯了三指法。」

孫青雅邊的小侍氣的什麼也似，鼓起了腮幫子，道：「你纔是命不久矣！哪裡來的登徒子，就敢詛咒我們家小姐。」

王崇懶得跟一個小侍爭執，也不理會的嚷，揚長而去。

孫青雅倒是未有惱怒，出了若有所思的表，似乎在深深思索。

喬壽民和李禪聽得王崇出此「驚人之語」，都有些呆了，詛咒人命不久矣，頗為惡毒，非是君子所為。

兩人都以為「唐驚羽」是年氣盛，才做了一首浪仙郎，誌得意滿，被請上孫青雅的閨房，卻轉瞬又被逐走，心頭不滿，這纔有如此逾矩的言語，都想要勸說幾句。

王崇也不爭辯，雙手抱腕，跟喬壽民和李禪告辭，兩人幾番挽留，都給他含笑拒絕，獨自一人出了留仙樓。

喬壽民始終不捨離開，拉扯了李禪，仍舊留下喝酒，李禪也頗不滿王崇口出惡言，故而也沒去追王崇，任由他離去。

王崇去李禪家取了紫蘇騮，打馬迴轉須晴園，他剛到家中，就聽得下人來報，有客人來訪。

王崇也沒多問，讓下人把客人請來。

不多時，就有一個穿著長鬥篷，遮住的麵之人，被帶了小意憐星樓。

王崇貪圖清凈，不喜有人邊，故而小意憐星樓中，除了小狐貍胡蘇兒，並無其他人在。

來者見王崇驅走了引路的下人，卻沒讓胡蘇兒退下，輕笑一聲，揭開了鬥篷，出一張宜喜宜嗔的靨，卻是不久前，留仙樓逐客的孫青雅。

小狐貍胡蘇兒撇了撇，怏怏不樂的送上茶點，心道：「我家公子原來也尚風流，不知哪裡結識這等狐子，比我們狐貍還要舉止風……」

且不提這頭小狐貍心下如何詆毀孫青雅，這位青樓大家聲問道：「青雅先要謝過公子的一曲浪仙郎！並要問過一聲，公子為何說我命不久矣？」

王崇冷笑一聲，說道：「我從未見過，大白天的還有鬼顯形！」

被王崇說是鬼，孫青雅不但未有惱怒，目中頗多異彩，聲說道：「唐公子怎能如此詆毀奴家！有甚證據，說奴奴是個鬼？」

王崇修為不足，還真就瞧不出來，這位混跡青樓的孫大家是個鬼。

偏巧他子謹慎，在留仙樓的時候，催了一條冥蛇兜轉了一圈，檢視有無危機。

王崇所煉三條冥蛇跟他宛如一，冥蛇有所應，他亦有所應。

那條冥蛇應到了孫青雅上有一極淡的鬼氣，王崇當然也就知道了，這位青樓大家非是生人。

鬼天純，縱然修為如何渾厚，大白日裡顯形，也要太真火炙烤，損耗元氣，他說孫青雅命不久矣，倒也非是虛語。

王崇不是找麻煩的子，縱然發現孫青雅有些古怪，也隻會置之不理，偏偏演天珠給了一點靈機，讓他點破此份，故而纔有臨走的那句話。

王崇也不知道演天珠究竟有什麼目的，仍舊照做了。

此時孫青雅讓他舉出證據，王崇手一拍，放出了一條白鱗冥蛇，正是那頭白娘娘所化，繞著小意憐星樓一匝，先把此封閉。

孫青雅見到這條冥蛇，不由得臉微變，道：「原來是同道中人，隻是我們並無仇怨，公子為何咄咄人？」

孫青雅袖中有華流，顯然是有了先禮後兵的準備，若是王崇仍要為難，也不怕手。

小狐貍胡蘇兒，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虧得子乖覺，急忙躍到了王崇邊，眼珠骨碌碌轉，心底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王崇搖頭說道：「我又不曾為難你，哪裡來的咄咄人？你為鬼，如何見得赤？也用不著我出手，你在留仙樓招搖下去，最多一兩個月就要魂飛魄散。」

孫青雅也不王崇的來歷，暗暗忖道：「這個年駕馭的白蛇，非是玄門正宗的路數，應該也是旁門左道，說不是故意為難，倒也有七八準。隻是……他點破我的份作甚？」

孫青雅念頭七八轉，款款走到了王崇邊，也跟他一般，盤膝坐下，臉上都是輕的笑意，說道：「公子可是有以教我？」

王崇哪裡有甚話？

他正在沉，演天珠倒也直接乾脆，又復送出了一道涼意，直貫眉心。

「去燕北人，燕金鈴父過來……」

王崇心頭微微一，猜到了幾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