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元點頭贊,又道:“那我給館主彈一曲,憑館主的耳力,定能分辨著樂譜是真是假。”
“那便先上樓說罷。”繡館主笑笑,回頭給伙計使了個眼,后者會意,快步回到樓上。
第一步算是談妥,下面自然就是檢驗,看對方是否有興趣。
孟元元與郜英彥對視一眼,隨后便一前一后上了樓去。
這邊,賀勘剛踏進雅樂館,就見到樓梯上一閃而過的裾。
“這位公子,樂館頭晌不待客。”館里的伙計迎上來,客氣笑著。
賀勘眉宇皺著,瞅眼攔擋在面前的伙計,冷淡道了聲:“來這兒做什麼?”
伙計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誰?”
“方才上去的兩人。”賀勘看去空的樓梯口,背后的手攥。
伙計哦了聲,笑著道:“那兩位不是來聽曲兒的,是來賣曲譜的。”
“曲譜?”賀勘念著兩個字,眸中越發暗沉。
“要不公子等過晌再來,咱這兒的琴師有新曲兒。”伙計問。
賀勘哪有什麼心思聽曲兒?眼看伙計不想放他進去,直接從上掏出一串銅板,撂到了對方上:“不聽曲兒,我喝茶。”
“哦,那公子請進。”沒有放著銀錢不要的道理,伙計形一側,把路讓開。
賀勘越過伙計,徑直走上樓梯,很快便上了二層。
二層一條長長的走道,他輕著腳步,隨后在盡頭的一間,聽見了里面的說話聲,他則拉開了隔壁包廂的門。
不管怎麼樣,是不是他聽錯了,屆時親自問一問就好。他這樣想著,面上看似平靜的坐上廂的席。
這是聽曲兒的地方,布置得很是舒適,甚至還留有淡淡的熏香。
約的,隔壁的談話聲零碎鉆進耳中。賀勘看看抓在手中的臂套,眼睛瞇了瞇。
伙計端著托盤進來,仔細將茶水放在矮幾上,隨后又輕步退出了包廂。拉門合上,廂里就再沒有旁的聲音。
一聲阮咸的琴音在一片安靜中響起,先是如水般的撥弦,如同山澗流水。接著琴音驟然發急,是高山上的疾風,那株蒼勁的古松屹立在山腰,與過的風奏出一曲樂聲……
“古松。”賀勘臉龐微垂,視線中是那盞溫熱的茶,茶湯中浸著兩片舒展的葉片。
他聽出了隔壁包廂的曲子,猶記得那日清荷觀,安靜的道房中,他與一起整理出這首曲譜。當時,彈他記,他是有想過,后面聽完整的彈奏一曲。
可如今,竟是想將曲譜賣掉嗎?
明明是妙的琴音,也是他一直想聽的,可現在了耳只覺得人心紛擾,無法平靜。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曲古松正式結束,裊裊的阮琴音久久縈繞耳邊,揮散不去。
這邊包廂。
繡館主跪坐于席正中,矮幾兩邊分別是孟元元和郜英彥。
一曲琴音終了,除了孟元元,另外兩人仍舊沉浸在曲樂中,尚未回神。
不是自己的那把阮,手里的這把多有些手生,不過本的技藝在,一曲下來也是毫無錯。
孟元元看去繡館主,同是鉆研曲樂的人,相信聽過后,人會有自己的判斷。左右這邊是有信心的,畢竟古松是真的。父親極為疼母親,但凡和阮有關的,都會想辦法收集來。
果然,繡館主的神認真起來,再看去手里的琴譜,眼中多了驚訝,似是沒想到這種失傳的曲譜會落到自己手中。
“娘子好技藝。”由衷贊嘆,眼中帶著欣賞,“果然是有功夫的。至于這本曲譜,我收下了。”
此話一出,倒讓孟元元一愣,未有想到對方這樣爽快。
一旁,郜英彥同樣吃驚,于是開口問:“館主,我們這邊的銀錢數目不會讓的。”
繡館主將琴譜放上幾面,手落在上面:“不讓便不讓罷,所謂奇貨可居,我知道的,就依你們的數目。”
孟元元與郜英彥相視一眼,俱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不過,”繡館主頓了頓,笑看著孟元元,“娘子可不許再將曲譜賣與旁人了。”
“自然不會。”孟元元斬釘截鐵。
便就不是靠賣這曲譜度日,不過是籌些銀子用,度過眼前先。
繡館主聽了,滿意點頭,盯上孟元元的臉:“娘子一手好阮,想不想來這兒彈曲兒?”
孟元元搖頭,表示不會來。
隔壁,賀勘正好將這句話聽得清楚,著茶盞的指節發。
又等了一會兒,那邊只是簡單的說話,大概是銀錢的事解決了,傳來了門拉開的聲響。
賀勘微微側臉,聽見了走道上的腳步聲,在他包廂外停頓了一瞬。
繡館主最后問了聲:“娘子真的不過來?我們這邊是正經樂館,全是靠技藝過活的樂工。”
這時,子清淺的聲音響起,和清晰:“我要回鄉,不會留在州。”
繡館主隨后憾的笑了笑,三人一同過了走道。
外面靜下來,賀勘僵坐在席上,手指間的茶水早已涼,一滴都未曾過口。
已經不需要去問孟元元了,要說原本還不確定聽到的話,可是方才門外走道上,一字一句的是從口中說出。
說要回鄉,不會留下來。
賀勘皺著眉,那盞涼的茶一下灌進中,苦瞬間充斥口中,不到一點兒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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