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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87章 漠（加更）

  大漠之中，趙雲的護衛在巖石上鋪開了一張地圖。

  『上月中旬，有牧民來報，在這裡，發現了大量的目人……』辛毗指著地圖上的某個地方說道，『因為牧民不識數，他對於超過一百的數字……他的羊不到一百，所以……所以肯定會比一百多，但是多多……』

  眾人圍著地圖，看著。

  趙雲又是問了辛毗一些問題，但是很憾，確鑿有效的信息並不很多。

  這是很無奈的一件事，牧民會將一些消息帶給趙雲等人，但是消息的準確，往往會有很多問題。因為牧民也甚會親自跑到新常山城來，更多的時候是相互之間倒騰了幾手的，所以最後變什麼樣子，神仙都無法控制。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在張郃去年作戰的時候，就遇到了一些目人。

  而今年的冬天……

  這些目人有可能再次南下，也有可能不來。

  大漠，實在是太大了。

  每一次趙雲在面對著這個大漠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慨。

  在他年的時候，只是知道大漠之中就是只有匈奴，鮮卑，烏桓，但是現在多了堅昆，然，還有現在多出來的目人……

  還有多人在這個大漠裡面，還有多人會出現在這個大漠之中？

  趙雲微微沉。

  如今擔任了北域都護，他才意識到驃騎大將軍說『天下』二字的悠長意味到底是什麼？

  確實，和目似乎無限廣闊的驃騎大將軍相比，那些中原的傢伙，簡直就是井底之蛙！

  『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趙雲緩緩的說道，『人，若是沒有吃的，就會為野。今年有很多牧民南下躲避雪災，如能拿下幽州，我們就多了一片土地可以安置這些牧民……』

  還有一點，趙雲沒有說。

  南下的牧民多了，也就意味著北方大漠深出現的這些目人，或者說是食人者，也就沒有了食來源，這些傢伙必然就會跟著牧人的足跡也南下……

  在歷史上，曹擊敗了烏桓，也趕走了鮮卑，使得大漠之中被趕跑的鮮卑和烏桓，無形當中為了大漢的緩衝，承擔了許多這些目人的侵襲，直至五胡華時期，一方面是北面的嚴寒迫使大量的胡人南下，另外一方面是華夏之的愚蠢，也同樣帶來了一批以人為食的部落，在華夏北地中原地區掀起了腥風雨。因為在歷史上司馬家的蠢貨相互攻擊，導致整個華夏的政於癱瘓狀態，導致這些食人部落到來的時候，誰也不清楚是怎麼來的，也不清楚從何而來，莫名其妙出現，然後消失。

  『進攻幽燕必須要快！』趙雲沉聲說道，『儁乂取古北口……我們還需要再過居庸口……佐治，可願領偏軍出此口，遏住冀州援軍來路？』

  辛毗一愣，旋即拱手，『屬下遵令！』

  甘風在一旁瞪圓了眼睛，『啊？都護，不是讓我去麼？我呢？啊？我去哪？』

  趙雲笑了笑，『你啊，另有安排……』

  甘風正要詢問個詳細，忽然有快馬而來，拜倒稟報導：『大都護！張將軍派人送來急報！』

  『取來！』

  趙雲招手。

  趙雲拆開了急報，看過之後，便是笑道：『儁乂以虛實之策取古北口……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佐治，即刻點兵出發！』

  辛毗應答了一聲，便是立刻取了令箭認旗而去。

  趙雲看了一眼在一旁眼的甘風，笑道：『你也去準備一下，你手下都穿上披掛……我們去見幾個人……』

  ……

  ……

  在趙雲調兵遣將之時，古北口的戰火已經燃起。

  最初在驟然到襲擊的時候，有很多曹軍兵卒是傻傻的站著，本沒能反應過來！

  因為在山東，按鬧取需，按鬧分配，已經是一種默然的規則了，所以誰能鬧，誰鬧得大，至在鬧的那個時候，會獲得更多的東西，至於鬧完了之後，那就是鬧完之後的事了。

  有了這樣的文化背景，文明方式，所以古北口的曹軍兵卒實際上，在心理上都是傾向於雷重等來『鬧』的人的，都在等著看戲，並且下意識的認為肯定就是這些方的傢伙又吃相難看了。

  這種對於大漢方府的不信任，也不是一兩天，或是一兩次就形的。

  當雷重等人砍殺了軍需，並且舉起刀槍來的時候，很多曹軍兵卒首先是到了迷茫，然後才是驚訝……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真手了？

  通過自的努力，去獲得好的事。這是從上古時期，人類從猿人走向智人的過程當中，不斷在基因當中沉澱下來的規則，秩序，天地之理。誰有更多的智慧，更多的努力，更多的本事，那麼就自然可以獲取更多的事。

  這本是一件正確的，無可厚非的道理。不勞而獲，向來被人所唾棄，可問題是如今大漢有太多太多的人，在侮辱，踐踏，毀壞這原本應該是正確的規則和道理，然後轉過頭來卻要求底層的民眾百姓，不會吧？你們這些泥子，也想要不勞而獲？ (5,0);

  故而，在山東之地，普通百姓才會近乎於本能的選擇一種讓上層府，高貴人害怕的方式來獲得暫時的『公平』，也就是『鬧』。

  山東百姓本能的察覺，這些大漢的達貴人害怕他們鬧……

  只不過從這種本能，想要轉變為有組織，有架構，有章法，有目標的『鬧』，還差得很遠。就像是黃巾之。張角他們的目標是為了推翻大漢，可是推翻了之後幹什麼？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知道？因為在很早的時候，就有人故意的，有意的，讓他們不能知道了。

  雷重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所以他混著，熬著，想著就這麼一直到老，一直到死。至於其他的東西，不論是兵餉，還是孩子，其實更多的是他周邊的慣影響而已，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大家都有老婆孩子，所以他也有。

  大家都有一個工作，所以他也有。

  雷重真的是以為，他這輩子就如此這般了。至於這些人和事，是不是他所喜歡的，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而現在，雷重忽然覺得很輕鬆，很快樂！

  男兒大丈夫，要是就這樣渾渾噩噩去渡過餘生，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天所幸！

  現如今又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選擇的機會，而自己也絕不會放過這最後的機遇了！

  雷重大聲怒吼，先士卒的殺道口之中。現在的他不是為了那些瑣碎的銀錢幾兩，也不是為了家中那胡攪的婆娘，就只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在心中，還殘存的那點點的熱和星火！

  刀閃，雷重已經是砍翻了兩名道口守軍，然後轉頭便是撿起了一旁守軍掉落的弓箭，張弓就是兩箭，將城頭上正準備擊的守軍弓箭手給殺了。

  『老雷！你這是要玩真的了？！』

  『他和驃騎勾結了！』

  『快！快上報！』

  『來人啊……』

  『快攔住他們！』

  守軍兵卒糟糟的一陣喊。

  也有些守軍來箭矢，將雷重邊的幾名兵卒倒在地。可雷重卻是多看一眼都沒有，毫不猶豫的直撲向前！

  劉復也是沖在前面，因為為了避免被人懷疑，所以他沒有披外甲，只是在袍之穿了件防護核心的甲，而且他又是沖在前面，也是吸引了不曹軍守兵的火力，轉眼之間就帶了些小傷，將袍都染紅了。可是劉復並沒有因此就停下腳步裹傷，而是依舊槍持刀向前砍殺扎刺。一名曹軍什長擋在了劉復面前，似乎是想要攔下他，結果被劉復賣了個破綻，一槍扎在了曹軍什長口，劉復自己手臂上也多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雷重和劉復二人勇猛，他們的手下自然也就跟著向前猛衝。

  過了片刻之後，雷重和劉復兩人眼前忽然一空，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衝過了南道口，如今已經踏足在了古北口的關隘之中！

  在二人後，還有不跟著他們來的戰士，也是大吼著殺穿了南道口，撲進了關隘之中。

  古北口關隘的狹長街道上，不人影晃奔跑，還有一些曹軍守軍出現在路口，朝著雷重和劉復的方向指指點點……

  『快活！快活！』劉復大笑道，『老子他娘的早就想要這麼做一場了！今日得償所願，好不快活！』

  雷重也是笑，『某今日也算爽利了！』

  劉復大笑，『我與曹氏有仇，你也有仇不？』

  『雖說無仇，但是有怨！』雷重揮了揮刀，『陳年老怨，且敬一樽！』

  『哈哈哈，好好好！』劉復大笑，『今日你我，便是有仇的報仇，有怨的舒怨！哈哈……啊！』

  劉復正在大笑，沒注意有個守軍弓箭手爬上了房梁，瞄著他，的給他了一箭！

  所幸不知道是哪守軍弓箭手學藝不，還是劉復在走的時候晃了，箭矢呼嘯著咬過他的肩頭，帶出了一道！

  『屮！』劉復大怒，朝著那名弓箭手便是將手中的長槍投擲了過去，一槍便是將那弓箭手紮下了房頂。

  劉復也不看肩頭上的傷口，在地上又撿起了一柄長槍，斜指向前：『給韓軍侯發消息！我們殺進來了！速速來援，將此關殺！打開關口迎張將軍！這古北口，就是我們的了！』

  跟在劉復雷重後的兵卒戰士，也都跟著一同大喊，往前衝去。

  雷重在一旁說道，『你要注意傷口……要不要先裹一下傷？』

  劉復大笑，『這點小傷算是什麼？拿下此地，便是再多的傷，也是不妨！』

  見劉復如此豪邁，雷重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

  不過，也確實是如同劉復所言，單憑他們是殺不完這些曹軍兵卒的，也是拿不下這古北口的，但是別忘了在古北口北面，還有張郃的部隊！

  有悉地形，了解古北口況的雷重在一旁，這些人攪，放火，避開曹軍預設的陷阱和防工事，如同瘋虎一般，殺得曹軍守兵節節敗退。 (5,0);

  城城外，都是驚呼大喊之聲響一片。

  示警的烽火黑煙，沖天而起！

  南道口之，一些民夫茫然若失，不知道是繼續他們的任務好，還是乾脆就這樣逃散。也有一些人膽小的躲藏了起來，甚至就躲在車輛下面，將屁在外面，抱著頭喃喃有聲，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聞到了腥味，然後慢慢的站起來，著。

  憑什麼？

  憑什麼那些貴人就能高高在上？

  是因為那些貴人的先輩們，在當年拼命搏殺，獲得了些前程，所以才蔭福後人？

  那麼……

  既然曹軍上下，山東貴人都是這麼說，那麼現在我搏上一把，是不是也有機會給後人造福？

  不講詳細，不談目標，不論信仰，只是春秋筆法來誤導民眾百姓，也就怪不得民眾百姓會在某個時間點上，作出一些別樣的舉來！

  刀槍就在地上。

  鮮染紅了古道。

  『搏他娘一回！人死卵朝天！』

  『已經一無所有，還能怕個鳥甚！』

  莫名之中，跟在劉復和雷重後的，便是多了些幽燕漢子！

  這才讓人想起，原來這些被打，被欺凌，似乎永遠只會忍氣吞聲，唯唯諾諾的幽燕漢子，也是有如此狂暴的一面！

  ……

  ……

  如果再給曹純一次機會，讓他選擇自己苦還是苦別人，

  你猜曹純會怎麼選？

  當然還是選擇讓別人苦！

  那麼多那麼大的苦，他曹純一個人，怎麼能吃得下？

  普通百姓是沒有錢財的，只有一條賤命，所以想要錢糧，曹純還是將目盯準了那些中產階級。

  不管是什麼朝代，都不會善待『中產階級』的，因為對於下層人，這些中產階級離群眾太久了，已經和民眾聊不到一起，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所以下層民眾看到中產階級倒霉了，總是有一種看見西裝革履踩了西瓜皮的歡樂。

  而對於上層的統治者來說，這些中產階級就意味著麻煩和不穩定，所以從秦漢開始，定期收割地方中產階級，就為了一種不會明宣在外，但是會堅決執行的長期政策。

  曹純雖然不是很懂政治，但是他也清楚必須在外出作戰的時候，先行削弱一些地域之的一些地方力量，拉攏一批人，打另外一批人，然後讓一批人去仇恨另外的一批人，他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到事鬧大了，他才就像是在路上堵車了一般，一臉塵土面帶悲切的趕到現場，嘆息一聲，『哎！我來晚了啊！』

  就像是在這個過程當中，誰誰誰被打了，誰誰誰又怎麼了，其實誰被打誰吃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達到曹純所需要的目的就行。至於最終結果是給誰遮掩，又是給誰冤，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抗住驃騎軍的進攻！

  除了這一個目標之外，其餘的所有一切，都是可以捨棄！

  所以，至於雷重這樣的老軍校，抑或是劉復這樣的幽州鄉紳，曹純渾然沒有任何的在意。只要能抵抗住驃騎軍，就算是最後要讓他去死，他都可以接。當然，在他死之前，他一定會將整個幽州拉下水作為陪葬，不會給驃騎軍留下半點的資源。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之下，幽州出現如此這般的形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過曹純萬萬沒想到，先鬧騰起來的不是那些還有些錢財的中產階級，而是出於中產階級的降級區域的雷重！

  雖然大漢之中，沒有等三十五歲就為社會輸送優秀畢業人才的傳統習慣，但是對於雷重這樣的人而言，即便是尊稱一聲都尉，也不過是在恭敬整個的僚制，而不是真的在尊重雷重這個人！

  而且誰都清楚，雷重這樣的年齡，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就算是恭敬，又能恭敬到哪裡去？

  誰都不會在意雷重這樣的『落者』，或者說是寒門。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寒門』，其實是最著變革，當然也最容易叛變……

  古北口雷重驟然而，烽火在一個時辰之，就傳遞到了漁！

  烽火有一點好，就是傳遞速度比快馬都更有效，但是也有一點問題，就是信息不太清楚。

  『古北口被襲？急求援？！』

  曹純奔上了高臺，看著遠方的烽火。

  恍惚之間，他似乎聽見了呼喊廝殺混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迴響。

  那遠的烽火也像是燎原的星火一般，一開始只有一點點，然後轉眼之間就是鋪天蓋地，涌為了一片！

  曹純著拳頭，轉下了高臺，便是急急往外院走去。

  在曹純邊的護衛完全不知道曹純是要做什麼，便是急跟兩步上來，『將主，你這是要……』

  『備馬！雙馬！』曹純咬著牙說道，『我覺古北口要出事！』 (5,0);

  他準備帶著許銳騎兵，急援古北口！

  雙馬急驅，從漁到古北口，也就是半天時間。

  護衛多有些不解。

  畢竟現在古北口才剛剛點了烽火，就算是驃騎軍來襲，也是需要紮營，列陣，準備，多都是要一兩天才能真正開始進攻……

  不過既然曹純這麼要求，他們也就只能照做。

  『不過……將主你這一走，那些鄉紳……』

  曹純的步伐微微停頓了一下。

  『派人前去！』曹純低聲說道，『明日日出之前，若是哪家湊不齊軍中所需，便是拿人頭來抵！』

  『啊？』護衛有些驚訝，『若是如此一來，會不會……』

  『這一次，驃騎……不一樣……』曹純搖頭嘆息了一聲，『若是守不住……難不還留給驃騎不？去吧！』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