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夏打車到城東派出所。
剛推車門。
司機提醒道:“你還沒付錢!”
許之夏連聲抱歉,要付錢時才發現沒帶包。
用手機掃碼:“多錢?”
司機指了一下記表。
許之夏思緒混,輸錯數字,作好一會兒才付款完。
下車后,許之夏余看見不遠站著的人。
男人站在警察局門口,黑襯,擺扎進黑西里。
寬肩、勁腰、長。
與昨晚的不修邊幅不同,今天臉上不見一點胡茬。
盡管這樣,也一點不沾紳士斯文。
像個偽裝的正裝暴徒。
視線撞上,蕭野朝許之夏走。
許之夏錯開視線,對蕭野仿若未見。
而過時,手腕被抓住。
許之夏閉了閉眼睛,轉,沒什麼力氣:“蕭野,我現在沒空跟你糾纏。”
說這話時,一張小臉不見,卷翹的睫不住地煽。
慌張、害怕,或者不安時,就這樣。
以前,會撲進他懷里……
蕭野按捺心底的沖,心口不一:“我不糾纏你。”
他面輕松,抬起右手。
手指上掛著兩個明塑料袋,輕輕搖晃。
一個,裝著糖油餅。
一個,裝個豆漿。
都是許之夏吃的。
蕭野理開白纖細的指尖,把早餐過去,篤定:“你肯定沒吃早飯。”
許之夏無推開:“不用!”
說完,頭也不回朝前走。
蕭野臉上輕松的神斂去,對著纖瘦的背影,鄭重:“許之夏,我在外面等你!”
許之夏步伐一頓。
男人的聲音極力量:“一直等你!你別怕!”
許之夏手指蜷了蜷,大步往前走。
許之夏被帶去小房間,坐下。
這里安靜,涼。
警方的意思是案件有了新突破,但由于案件時太長,當年的資料又,現在,需要向許之夏了解更多。
警察直問:“當年你們‘建設小巷’的鄰里關系怎麼樣?”
許之夏努力保持鎮定,可還是控制不住手指發抖,說話也打:“為什麼要問當年的鄰里關系?兇手是不是抓到了?到底是誰?是當年住在‘建設小巷’的鄰居嗎?”
“我理解你的心,你先別激,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警察看一眼許之夏的手,“要不要喝點熱水?”
許之夏緩了緩,覺得自己需要,點頭:“謝謝。”
很快,熱水端來,許之夏雙手捧著。
警察提醒:“你說的越詳細,對案件越有幫助。”
許之夏稍微冷靜下來。
從哪里開始說起,才夠詳細呢?
警察準備記錄:“可以。”
許之夏咽了一口口水,視線緩慢飄浮空中,陷回憶里:“13年前,也就是2006年,是夏天……”
***
2006年7月。
許之夏剛結束初二下學期期末考試不久,便跟隨媽媽方晴離開了居住十三年之久的鄉鎮,搬往玉和市。
在此之前,許之夏最遠,只去過縣城。
車輛停在高速收費閘口。
終于下高速了。
許之夏急不可耐摁開車窗,著塑料口袋的手指在窗沿上,大口呼吸清新空氣。
空氣并沒有想象中清新。
方晴忙著把高速費遞給前排駕駛位,然后才安許之夏:“再堅持一會兒,沒多遠了。”
車輛再次啟。
開車的男人三十多歲,是蘭家村唯一有小汽車的人,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村里人都他三娃。
三娃微微側頭,笑問:“夏夏是第一次坐這麼久的車吧?”
許之夏難地咽了幾口口水:“嗯。”
團了團手上的塑料口袋,那是怕吐在車上準備的。
看向方晴,頭發被風吹:“媽媽,你每次都坐這麼久的車嗎?”
方晴從去年開始在市里上班,一個月回村里一次。大車轉公車可不比小汽車,車程幾乎是今天的兩倍。
許之夏眉眼皺,心疼問:“那你每次都很難吧?”
方晴給許之夏喂上一顆薄荷糖,希能舒服一些,語氣溫:“不難,多坐車就不暈車了。”
三娃話:“方老師說得對,治暈車就是要多坐車!”
方晴視線朝前,笑著:“老三,今天謝謝你,待會兒一定留下吃個飯。”
“不了不了!”三娃連口回絕,“還要回去打麥子!”
方晴:“你大老遠送我們,連飯都不吃,那多不好……”
三娃打斷:“我還是要早點回去!”
三娃確實要早些回去,倒不是打麥子,也不是三娃媳婦介意,而是怕其他人說閑話。
方晴今年36歲,是個教數學的老師。
漂亮、氣質,顯年輕。
還死了丈夫。
但凡有個風吹草,就會被村里人閑話。
那些閑言碎語,許之夏也聽過。
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覺得年齡小聽不懂還是怎麼,都不避諱。
于是,許之夏就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畢竟知道,一個沒爸的孩子,是沒資格跟人起爭執的。
從小就知道。
方晴不再多言,只想著待會兒還是要買點東西給三娃帶回去,今天真是麻煩人家了。
市里好多紅綠燈,路那麼寬,小汽車還能在路上排著隊走不通。
車子走走停停,許之夏更暈車了,重新展開手上的塑料口袋接在下。
以防萬一。
不知過了多久,方晴指路,車子駛一個老小區。
許之夏從車窗看出去,小區大門口右側,豎寫著:建設小巷。
這老小區落于玉和二環路,建設路上,名‘建設小巷’。
車子在小區中央花壇邊停下。
待車停穩,許之夏推開車門,蹲在花壇邊干嘔。
方晴下車,半彎腰站在許之夏后,幫拍背,再遞上紙巾。
“小方!”
迎聲看去,一位穿著白背心,淺短,一手拿著扇,一手握著一卷文件紙的大爺走近。
方晴轉迎過去:“黃大爺,讓你等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黃大爺搖著手上的扇,很和藹:“我沒等多久,我帶你上去,你再看看屋里東西,我們把合同簽一簽,我把房子鑰匙給你。”
之前,方晴住在培訓機構提供的宿舍。
現在,得租房。
黃大爺的房子方晴上周已經來看過了,黃大爺又是方晴的同事介紹的,方晴便不多心:“都看過了。要不我們直接在這兒簽,也不耽擱您時間,你把鑰匙直接給我就行。”
“那怎麼行?”黃大爺拿著扇往樓道一指,“還是再上去看看,免得到時候哪里不對說不清。”
這話沒病。
三娃正把后備箱的東西搬下車:“方老師,你去看吧,東西我先幫你放到這兒。”
“那…老三,謝謝你啊。”方晴又看一眼許之夏。
許之夏聽著他們的談話,已經站起,蒼白:“媽媽,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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