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帶隊一路北上，所過之，到都是骷髏殘，廢土焚城。

    縣無完村，村無全戶，戶無闔家，家無完婦！

    可悲華夏大地，滿目瘡痍，生靈塗炭！

    韃子造孽太深了！

    路上不斷有消息傳來，說韃子已經從冷口關出關了。

    楊超部加快速度，終於在七月初七這天，從永定門進京城。

    …………

    兵部後院一間臥室裏，房梁上掛著七尺白綾。

    兵部尚書張翼坐在椅子上，仰著白綾傻傻發呆。

    85歲的張翼，當已經67年，是現在整個大明朝唯一的五朝元老！

    五朝元老啊！如果不算那些走馬燈的野史，在正史中，五朝元老也是不多的。

    今天，張翼決定上吊了。

    沒法活了！

    不為別的，他得了奇恥大辱！不死不行！

    就在幾天前，張翼接到奏報，清軍已經從冷口關出關了。

    按理說清軍出關應該是好事，可是張翼高興不起來。

    清軍出關時，帶走三十七萬奴隸，幾萬頭牲口，大車資兩千輛！

    據說長長的隊伍排出近三十裏，是通關就用了三天。

    最氣恨的，是偽清武英郡王阿濟格讓人丟下許多木牌，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各免送！”

    為什麽是這四個大字，因為就在阿濟格出關的時候，明廷十幾萬軍隊，就在清營四周，但是卻無人敢去搶救生民。

    明軍各路人馬眼睜睜看著幾十萬百姓被抓走，本來已經是奇恥大辱！

    可是阿濟格還留下木牌，笑話明軍，簡直欺人太甚！

    傷害不大，侮辱極強！

    當崇禎皇帝知道這個消息，氣得暴跳如雷，他顧不得張翼的老臉了，當眾把張翼一頓臭罵！

    這還不算完，隨著清軍撤退，各地阻斷的消息紛紛傳來。

    除了丟城陷地，就是損兵折將。

    除了屠城焚火，就是人畜兩失。

    沒有一條好消息！

    一條都沒有！

    壞消息不斷，崇禎帝的臉越來越難看，脾氣越來越壞。

    朝廷裏的一些政敵客，紛紛質疑張翼的能力，各種編排他。

    什麽老不死的，老糊塗的，老掉渣的，老禿驢的。

    張翼到非常悲涼，自己以85歲高齡苦苦支撐局麵，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還不死等什麽，隻能一死以謝天下了。

    張翼站起來，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走向白綾，爬上凳子，準備掛脖子。

    “大捷啊！”“大捷啊！”“濱州大捷啊！”

    外麵傳來喊聲，扯天喊地的。

    張翼氣恨，這幫兔崽子，死都不讓我安靜一會！

    “大捷啊！”“濱州大捷啊！”

    張翼愣住了；“什麽大捷？莫不是我聽錯了？”

    這些天來張翼日夜勞，已經有了幻聽的病。

    “大捷啊！”“濱州大捷啊！”

    “殺了幾百韃子！”“快去告訴兵憲！”

    這回張翼聽清了，目瞪口呆，心澎湃！

    難道是真的？打了勝仗嗎？

    啪啪啪！忽然有人拍房門！

    “東翁！快出來啊！濱州大捷了！”外麵顧師爺呼喊著。

    “來了！”張翼渾發抖，想要下凳子，卻有些手忙腳。

    哎呦！張翼直接摔在地上。他什麽也顧不得了，急忙爬起來，一瘸一拐跑過去，直接拉開房門。

    房門一拉開，外麵的聲音就更大了。整個院子和衙門裏，都在呼喊著；“登萊打勝了！濱州大捷啊！”

    張翼樂開了花，一把抓住顧師爺領子；“怎麽回事？是來捷報了嗎？”

    顧師爺笑道；“到大門口了！外麵都喊開了！”

    張翼一把甩開顧師爺，就往前院跑，把鞋都甩掉了！

    顧師爺急忙撿起鞋子，追上去；“東翁！你的鞋！你的鞋！”

    張翼哪裏顧得上，飛一般跑過前院，衝出衙門。

    兵部大門外，完全炸了天了！

    楊超率領幾百將士，高聲呼喊著；“登萊大勝啊！濱州大捷啊！”

    是呼喊也就罷了，幾百人一邊喊，還一邊敲鑼打鼓，簡直聲威震天！

    大馬路上，那兩車人頭已經掀開，中間還押著俘虜遊街示眾，簡直酷炫狂拽吊炸天！

    四周街道已經圍滿老百姓，一個個跟著呼喊著，簡直山呼海嘯一般！

    這些都是楊文嶽的主意。

    楊文嶽太明白崇禎帝的心病了，一場勝利都沒有，怎麽向臣民代？怎麽穩定人心？

    隻要把聲勢搞大，氣勢搞足，崇禎帝一高興，什麽軍需恤，大筆一揮就全都有了。

    張翼跑出大門，發現門口都沒人了，都去看熱鬧了。

    他跳到石獅子上，抻著腦袋向人群裏麵尋。

    第一眼，張翼就看見那些俘虜，一個個留著金錢鼠尾鞭，正在被各種臭蛋，爛菜葉襲擊。

    百姓們遠遠地投打俘虜們，各種汙言穢語，怒罵不止。

    如果不是有楊超部軍士攔著，張翼毫不懷疑，這些老百姓能衝上去把俘虜撕碎！

    徹底碎！

    顧師爺跑出來，發現張翼沒進去，

    喊起來；“兵憲來了！兵憲來了！”

    眾人大驚。

    楊超看見張翼，出人群，直接跑過去跪倒，大聲吆喝；“兵憲！登萊大勝！濱州大捷啊！”

    “好！好！好好好！”張翼哪裏有空和他說話，直接繞過他，奔著俘虜和首級去了。

    那滿滿的兩大車首級，目驚心！

    張翼直接撲上去，拿起一顆顆首級察看起來；“好！好！真好……真好……”

    張翼哽咽住了，不老淚縱橫；“好啊！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顧師爺追過來；“東翁，您的鞋子。”

    顧師爺直接蹲在地上，幫張翼穿起來。

    張翼看向四周，大喝；“快！快！我的車馬呢！趕給我備車！本兵要進宮麵聖！”

    楊超走近兩步，笑道；“兵憲，我有馬車，直接上我的馬車去吧。”

    “好！”張翼看見了，跑兩步上了楊超的馬車，立刻催促起來；“走走走！趕走！走前麵宣武門！”

    楊超立刻吆喝起來，隊伍出發。

    敲鑼打鼓！大喊大！

    百姓們起哄著，跟著隊伍穿街過巷。

    沿途不斷有百姓加進來，一邊呼喊著，一邊投打阿哈俘虜，好不歡喜快活。

    哈哈哈，張翼樂得合不上，兩顆後槽牙都看見了。

    在張翼指揮下，隊伍進宣武門，直奔宮門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