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彤沒想到他是為了這事來的, 罵道:“誰要聞你啊!”哪個正經人這麼晚了跑別人屋里, 讓別人聞他上有沒有味道?他要不要臉?他到底要不要臉!
顧元奉見生氣了, 才注意到只穿著單薄的里,連漂亮的鎖骨都依稀可見。再往下看,沒穿鞋,正泡著腳呢。
的腳好看得很, 白皙卻不纖弱,看著就健康而有活力,連腳指甲都是心修理過的,上頭還涂著淺的甲油,很襯偏白的。
不知是不是被盆里冒著的熱氣熏的,顧元奉覺自己從耳到臉頰都有點熱。
他終于懵懵懂懂地意識到,他和紀云彤都已經長大了,他們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妻,這意味著他們以后是要婚的。
一時間顧元奉連心口都有些滾燙了,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能覺出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為什麼會不對勁。
紀云彤含怒看他:“你還不走?是想留下幫我洗腳嗎?”
顧元奉本來沒想的,聽這麼一說就開始想了。
他們反正是要婚的,他們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這世上最親的兩個人,那他……他幫洗洗腳又有什麼不行的?顧元奉這麼一想,人也蹲到了紀云彤面前,手抓住了的腳掌。
紀云彤只覺自己的腳被攥住了,那灼熱的氣息一下子將包圍,仿佛一張掙不開、逃不掉的網。
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元奉,沒法相信他還真敢這麼做。
顧元奉仰頭詢問:“要怎麼洗?”
他邊連個能近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哪里知道孩子的腳是怎麼個洗法?瞧見紀云彤慌而惱怒的神,顧元奉下意識把手掌收得更,他掌心是熱的,耳是熱的,口是熱的,整個人都是熱乎乎。
紀云彤看著他像小時候一樣蹲在自己邊,鼻頭不知怎地有些發酸。
他不是不喜歡嗎?他不是覺得很煩人嗎?他為什麼不愿意退婚,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
從小就不是什麼乖巧格,對屬于自己的東西有過度的占有,別人不經同意了的東西,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扔掉,祖母總罵不服管不孝順。
紀云彤紅著眼掙開顧元奉的手,一腳把他踹開。
他憑什麼說疏遠就疏遠、說親近就親近!
顧元奉猝不及防被踹得往后一踉蹌,本來有些生氣地要質問做什麼踢他,一抬眼卻對上紀云彤泛紅的眼眶。
他心里忽然也難得要命。
他是覺得紀云彤脾氣大,是覺得紀云彤整天纏著他有點煩,是覺得和紀云彤婚以后的日子會暗無天日……可他沒想過要惹紀云彤哭,沒想到要惹紀云彤傷心,他就只是想他不能一輩子都被紀云彤一頭、什麼事都得聽話吧。
尤其經常是聽人嘲笑他被管得太嚴,他才會口不擇言地拿那種話威脅紀云彤。他以為以紀云彤的脾氣,只會和他大吵一架或者想辦法整治他!
如果知道紀云彤會直接想和他退婚,如果知道紀云彤會這麼傷心,他肯定是不會那麼說的。
顧元奉眼眶也紅了,起手抱住紀云彤祈求道:“我們不退婚行不行?我們不退婚好不好?你別想著退婚了,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紀云彤覺溫熱的淚落臉頰。
模糊了的視線。
他認錯了,他知道錯了,他迷途知返回到邊了,一切難道不能和以前一樣嗎?
母親在信里說,男人風流是常有的事,一時的風流算不了什麼,他們總會回到家里來的。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他迷途知返就要歡喜接呢?還沒婚他就能為了外人威脅要退婚,誰知道婚以后他會做些什麼?
已經不一樣了。
可換一個人會更好嗎?
紀云彤也不知道,才剛滿十五歲,連及笄禮都還沒辦,哪里知道該選怎麼樣的夫婿才能過得稱心如意。
也許世上本就沒什麼稱心如意可言。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紀云彤都忍不住想,各家兒從十三四歲起就被安排議親,十五六歲就被安排嫁人,是不是怕們再長大點就不好哄騙了?要是們想得太清楚太明白,是不是就不想嫁人了?
可是孩子不嫁人又能有什麼樣的活法?
不知道。
興許沒多人知道,也沒多人想過這問題。
紀云彤轉開臉威脅道:“你再不回去我就讓人去把娘喊來,娘問問你大半夜往孩子屋里鉆的病跟誰學的。”
顧元奉見紀云彤不愿意給他準話,整顆心空落落的。但他也已經意識到他們都長大了,這麼晚了他確實不該待在院子里。
現在不是小時候了。
顧元奉回了自己院子,整夜都有些睡不著,一時想著紀云彤要退婚,一時想著紀云彤掉的淚,只覺自己把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可是他不知道丟在哪,想撿回來也不知道上哪兒撿。
翌日一早顧元奉一臉憔悴地醒來,忽地想起今天他們還跟魏竟約好了打馬球。他一骨碌坐了起來,整個人都神了。
早上兩人去陪建長公主吃早飯,顧元奉像是跟食有仇似的,吃得殺氣騰騰。
他得吃飽才有力氣去打魏竟個落花流水!
馬球場上的事,算不得打架斗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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