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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漫漫長夜的高空，風尤其的寒冽。

  上了飛球的人很快便開始後悔了。

  十數人凍得面上凝了冰霜。

  李承乾為了顯得有一些儀式，上穿了甲冑，可這金屬的甲冑，看上去唬人，卻擋不住寒風。

  他不斷的吸著鼻子，覺得渾都快要凍得僵了。

  好在這藤筐里，有幾條棉被，棉被很厚重，此前並非是準備來取暖的，而是考慮到飛球的降落技可能比較差一些，降落完全靠降低到了一定高度之後，直接摔下去，用這棉被墊著，是為了緩衝的。

  此時，一個親衛取了一個厚重的棉被，上前要將李承乾裹住，口裡道：「殿下，天上冷……」

  「不必。」李承乾活了一下僵的臉，便道：「將這些分發給大家取暖吧，孤裡頭還穿著一件棉甲，比你們上的甲冑更耐寒一些。你們流裹著棉被吧。」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sᴛᴏ𝟻𝟻.ᴄᴏᴍ

  一揮手，很大氣。

  這就是格局。

  只是格局的代價有些大，他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給凍得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程默扶著藤筐的邊沿，看著自己上了天，兩戰戰，他和已經經過事先演練的李承乾等人不一樣，他是第一次上天，尤其是在夜空之中，四周漆黑，只有藤筐里有一些亮，此刻……他嚇尿了。

  「害怕？」李承乾輕蔑的看他一眼。

  程默要哭不哭的樣子，點點頭道：「某在想，在天上已經很可怕了，若是下降，落地的時候……豈不是要摔斷呀？」

  「摔了就摔了。」李承乾膽子格外的大，鄙視的看了程默一眼：「你放心，摔斷個手手腳腳，還有陳正泰和父皇呢，他會幫我們將腳接上，男兒大丈夫，當立不世功，要如我的父皇一般，覓賊千里，不誅不還。」

  程默瞪大他的牛眼，突然一下子，仿佛連呼吸都沒了：「……」

  李承乾皺著眉頭道：「你這樣做什麼？」

  程默就苦著臉道：「殿下，你還不知道吧，那陳正泰親口說，接骨的金屬已經沒啦，若是骨頭摔碎了，便再也接不上啦。」

  李承乾：「……」

  「你為何不早說？」

  「我不知道殿下不知道呀。」

  「你不說孤怎麼……」

  李承乾驟然間一臉鬱悶，他本想和程默爭辯下去，可很快，他意識到……好像這沒有意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只是，難道……還要再摔斷一次？

  這一次可真要瘸的啦。

  很快，他調整了心態，不管啦，來都來了，孤來此，就是要讓人看看，孤讀的書，不是那些豎子無名之輩可以閒言碎語的。更要讓父皇知道，他能千里決勝，孤一樣可以，李泰……不行！

  負責瞭的幾個衛，在藤筐的各個方位，不斷的巡視著飛球之下黑黝黝的地面。

  飛球的高度並不高，只是在漆黑的夜空中，幾乎已經分不清下方的景了。

  當然，他們是有目標的，他們要尋找的，乃是營火。

  李承乾尋出了輿圖和司南，一面喃喃自語：「當下的風速，如我師兄的大致估算，可一個時辰行四十里，我等距離那鹿塞不過百里的距離，這樣算來，兩個多時辰即可到，我們向這個方向行三個時辰，若是尋不到賊蹤，就只好想辦法返回了，大家還可睡一會，讓人替換著小憩片刻吧。「

  程默就道：「殿下不睡？」

  李承乾厲聲喝道：「堂堂大將軍，你們十數人的命都肩負在孤的上，豈有睡的道理？」

  說著，再不理程默。

  程默覺得自己只是壞，但是這個傢伙卻是腦子壞了，還是自己爹教的好啊，行軍打仗，不是誰衝殺在最前就最勇敢的，真正的老卒，往往不是最前頭的人，平日吃飯，也要能吃多飽便吃多飽，但凡有空隙，一定要飽睡，啥行軍打仗，就是吃得多，睡得足，遇事別激，跟著人衝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他心裡雖還有些怕，可想到父親的教誨，也就裹著棉被，依靠著藤筐壁，昏昏睡，只是……腦海里，自己爹的樣子總是揮之不去，他突然想自己爹了，自己的爹在不打斷自己的況之下，對自己是好的。(5,0);

  四個兒子裡，爹是最喜我的，四歲的時候就教我喝酒，五歲教我騎馬，到了八歲，便教我什麼樣的婦人好生養，嗚嗚嗚……我的爹…我現在在此，一定教他傷心了。

  ……

  飛球在天上徐徐的飄，不知何時，突然有人驚道：「營火，是營火。」

  突厥人的習慣，無論是牧人還是行軍，夜間都會點起大量的營火，一方面，是在大漠之中，為了防止夜間有野狼襲擊牲畜，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取暖。

  李承乾一聽到營火，頓時打起了神，他立馬將腦袋冒出了藤筐。

  已飛行了接近兩個時辰，見著了營火，這就證明方位沒有太大的偏離。

  這令李承乾一下子興了起來，所有昏昏睡的人也都驚醒，他們到了危險的奇襲仿佛降臨，而男人一旦遭遇危險時，自祖先傳下來的生存本能，腎上腺素便分泌了出來。一時間，熱上涌，人的神達到了極限。

  果然，只見地面上出現了一點點的亮，那就是營火。

  飛球掠過這營火，李承乾激地道：「將所有人都醒來，這營火散，這定是突厥人游騎的營火，這就說明，他們的中軍距此也不遠了，想辦法搜索。」

  飛球掠過大地，幾乎所有人都在地面搜索著，過了兩柱香之後，突然有人道：「你看，那裡有大片火。」

  李承乾極目瞭，臉上泛起了興的神采，只見那遠的營火更加集了，連綿不絕的，宛如銀河一般。

  他此刻竟出奇的冷靜：「不要急，朝那個方向去，調整高度，尋找合適的風向，向西南。」

  於是衛們開始手忙腳起來。

  飛球的高度調低了一些，這裡風小，因而……得以讓飛球漫無目的一般的徐徐而行。

  經過了無數零落的營火，李承乾小心翼翼的觀測著，他對突厥人的習俗了如指掌，隨即……在遠，發現了異常。

  幾乎所有的營火，都如眾星捧月一般，圍繞著一個中心。

  而那中心位置的外圍，卻又奇怪的有一隔離帶，猶如一個圓弧，恰恰在這圓弧四周，是沒有火的。

  這顯然和突厥人的駐紮方式有關係，最尊貴的人被部族的牧人和戰士們圍繞著駐紮。

  可是為了保護這貴人的安全，又必須在衛的外圍，設置一個隔離帶，尋常的牧人和戰士，是不允許靠近大帳的，能在大帳附近駐紮的帳篷，只有和貴人最親近的子弟以及到信任的近衛。

  李承乾便道：「就在那裡……快，調高度，東北方向。」

  飛球開始挪騰，幾個控的衛已是滿頭大汗，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

  程默甚至激得一拍自己的瘸，激的道：「那裡準是汗帳，我爹當初就說過……」

  李承乾瞪了他一眼，低聲苛訴道：「小聲一些。」

  飛球開始靠近那營火最亮之，為了顯示那大帳主人的尊貴，也為了讓夜間巡邏的族人們清楚大帳主人不容侵犯的地位，所以往往這大帳前的營火燒的最旺，最鮮明，也最出眾。

  而這……恰恰給李承乾等人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他們一次次的調整角度，不斷的靠近那營火。

  再靠近一些，藉助地面的火，便約可見那大帳的附近有高牆。

  「果然，這就是鹿塞了。」李承乾瞇著眼道：「趕的，快準備火藥。」

  火藥是現的，足足一千四百斤的火藥，這火藥里外圍還添置了兩百斤的火油，據說還有許多生鏽的鐵屑，此刻就吊在藤筐之下，幾大的引線，則連接了藤筐。

  程默連忙取出了火石，另一邊的人……做好了解綁那巨大火藥包的準備。

  在這星空下，這飛球就這麼晃晃悠悠的，靠得那大帳越來越近。

  …………

  大帳外圍，似乎有巡視的近衛察覺到了異常，他們抬頭，看著天上似乎有一個黑黝黝的東西，竟是遮蔽了月亮。

  他們很費解，這東西……似乎還在緩緩的激，以至於……在這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影。

  遇到了令人費解的事，近衛首先就想到了巫師，於是忙命人將巫師醒。

  巫師很快就趕來了，他穿著巫服，手裡拿著奇怪的法，見了天上這奇怪的東西，觀測了良久之後，隨即激得熱淚盈眶，開始圍著營火舞蹈，反反覆覆的念誦著：「騰格里……騰格里……」(5,0);

  這騰格里乃是長生天的意思，意思為天神保佑。

  終於，這樣的舉，驚了大帳。

  大帳里，頡利可汗已經被驚醒了，他一下子推開了與自己同在羊皮榻上的婦人，這婦人不知從哪裡擄來的，渾傷痕累累，被頡利可汗踹醒，發出了驚，頡利可汗大怒，揚手給了一個耳，而後罵罵咧咧的只披了一件皮裘，便出了大帳！

  而此時……頡利可汗可汗被眼前的一幕場景驚呆了。

  地面上是影，約能看到天上似飄著什麼，黑乎乎的，卻看不甚清，可是它卻遮蔽了天上的月兒。

  巫師們手舞足蹈，手中將法搖的發出各種響聲，他聽了巫師口裡的祝禱之詞，也不激了起來。

  「騰格里保佑地上的可汗，祝他率十萬牧民能夠戰勝一切外敵。」

  這一刻，頡利可汗不竟也不熱淚盈眶。

  數年了。

  從前的突厥部，在隋末混時是何等的威風，中原的那些豪強們，爭相給突厥人送上大禮，突厥的騎兵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隨著中原新的王朝崛起，他們越發的表現出了傲慢和不恭，大漠的氣候多變，牧民們生活何等的困苦，失去了中原王朝送來的大禮，日子越發的艱難。

  他決定狠狠的教訓一下李世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尤其是唐軍收復夏州，這更是頡利可汗所不能容忍的。

  現在，他帶著大軍來了。

  而此刻，騰格里發出了預示，他抬著頭，看著天上那黑乎乎宛若天神一般的東西，喜極而泣。

  邊的近衛，已隨著跳大神的巫師一道拜倒在地，口裡念念有詞。

  那飛球漸漸的……開始停在了大帳的上空。

  於是……激萬分的頡利可汗張開了雙臂，他閉上了眼睛，頭仰向天空，口裡也開始念念有詞，似乎此刻……他正接著騰格里的祝福，幸運和勇氣，都將降臨在他的上，他將帶著無數的牧人，衝破關牆，擄走中原人的婦人和錢糧，殺死他們的男人，使他們永遠都記得，和平乃是自己這地上可汗給予他們的恩賜，一旦恩賜不再，便殺戮他們，拿他們的鮮來祭祀騰格里，拿他們的糧食來給牧人們果腹，令他們的婦人來伺候這大漠中最勇敢的戰士。

  …………

  「什麼況……下頭的人好像沒有躲，看來……他們不怕我們啊。」

  程默低頭看著那最亮的營火附近一個個黑乎乎的小點，那顯然都是人，人們開始在飛球的正下方爭相聚集，於是……

  程默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這是看不起我們？殿下……這是瞧不起你！」

  李承乾冷著臉，卻是覺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裡，他隨即道：「引火。」

  「引火……」

  程默毫不猶豫的將燃起了明火的火摺子，點燃了通往巨型炸藥包的三引線。

  這個時代的引線不太牢靠，為了保障絕對的安全，所以選擇了多引線的引火方式。

  瞬間，這浸了火油的引線開始噼里啪啦的冒出了火。

  迅速的開始朝著炸藥包的方向而去。

  「投擲！」

  「投擲！」

  「他娘的，快投啊，火都引了。」

  幾個衛，又一番手忙腳的開始解開弔在藤筐下炸藥包的繩索。

  大家有點急，好像……綁的有點啊！

  李承乾急了，還真是百一疏啊，他倒是當機立斷，迅速的取下了腰間的短刃，飛快的斬斷了繩索。

  一下子，一千五百多斤的火藥大禮包便垂直朝下跌落。

  那三引火的火繩，依舊發著火。

  而飛球突然失去了一千多斤的重力，在空中一個起伏，隨即直接升上了天空。藤筐里的人因為這突然的升降，頓時東倒西歪。

  ………

  而下面歡天喜地的人們……

  自天上……似有東西落下來啊！

  甚至那東西……之間還冒著火。

  聚集在大帳中的人，依舊還在舞蹈，在放聲稱頌，在跪拜……(5,0);

  頡利可汗此刻，卻不帶著幾分狐疑了。

  天上降下來的是什麼？

  只是……這個念頭顯然只是在電火石之間。

  對於任何他所不理解的事，他還想再去問問巫師。

  可一切來得實在太快了，他眼看著那天上的東西開始升高，又看著有東西在急劇的垂落。

  於是……他只好繼續張著臂膀，一臉虔誠的模樣，心裡默默的祝禱。

  巫師跳得更加瘋狂了，他仿佛在此刻，被天神附一般，他開始將眼睛翻白，然後竟是神奇的吐出了白沫，而後……他的聲音也變了，仿佛已被什麼不可預測的東西進了他的，於是……他用一種神和不容侵犯的聲音發出了類似歌謠一般的話：「尊貴的地上可汗，來自阿史那尊貴統的勇士，即將帶領我們獲得無數的財富，戰士將獲得最厚的獎賞，怯弱者將死於刀劍之下……」

  「偉大的可汗猶如草原中的健馬，馬蹄將踏破一千里，沒有人可以阻擋。」

  許多近衛們……此刻熱淚盈眶，他們仿佛得到了上天的啟示一般，突然覺得自己渾都充斥了巨大的力量，膛里有一火焰在燃燒，人們爭先道：「騰格里……騰格里……騰格里……」

  而在這無數騰格里的歡呼聲中，天上的東西終於掉落下來，其中一引線，已經燃燒到了盡頭。

  霎那之間……這昏暗的地面上，猛的發出了刺眼奪目的白。

  整個夜空，在瞬間裡亮如白晝。

  巫師們口裡還念誦：「騰格……」

  念到了這裡……一聲巨大的轟鳴，瞬間的掩蓋了所有的聲響。

  轟隆……

  頡利可汗在這一瞬間，被那白刺了眼睛，還未等他有下一步的作，耳畔便是聲震如雷的聲音。

  接著……一團火焰自那為起始點，開始膨脹，這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轟隆隆……

  在這巨響之後……

  喧鬧的夜，仿佛一下子安靜了。

  無數的鐵屑……橫飛出來。

  濺出來的火油已開始燃燒，而後如火雨一般，開始在夜空之下瀰漫開。

  靠著最近的巫師，瞬間就被撕了個碎，巨大的衝擊，讓他那單薄的，瞬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上了天……只是……飛上去的……並不是他完整的軀，而是半截的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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