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降生時,譚國相便擬了一小名——初九,所以國相府這邊的奴婢,大多喚「九小姐」。
「家裡人呢?」
小丫頭局促不安,「國公府鬧到這個份上,相爺氣得病倒,老爺們都在榻邊候著,商議對策呢。
「帶路。」提起擺,林初曉腳步加快。
一路穿過蕭索的後院兒,卻跟記憶里時的國相府熱絡景象大相徑庭。
正所謂「雄英無計傾聖主,高節終竟疑猜」,譚國相遭此境地,想必心底更多的不是懊悔,而是失吧。
如今他手裡的權,已被人盤剝殆盡,「國相」不過是個稱號虛名罷了,稱病不朝數月,皇帝連問都不問。
天子都不重視,旁人怎麼可能還想著譚家。
長此以往,真要落到「慘被路人踩」的地步了。
念頭一閃,林初曉已來到悉的院落,這裡的擺設還跟記憶中的一樣。
小丫頭做了個「請」的作,正要去傳話,被林初曉打住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
走上臺階,聽見屋的泣,也沒著急進去,打算先聽聽再說。
「蠢貨,哭有什麼用?現在全家都被你害苦了!」說話的是譚卓,譚國相長子,譚玲玲的父親。
譚玲玲收了哭聲,仍舊委屈的哽咽著,「爹爹,兒識人不明,竟不知邊的丫頭被人買通,誤信讒言,實是愚蠢。但經此一事,也確實看出了國公府的虎狼窩本,我這輩子就算剪了頭髮做姑子,也斷不會嫁給險小人!」
「好!這才是我們譚家的兒。」應聲的是譚麗,林初曉的姨母,恆王妃。
原來,也在。
「好什麼好?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解決問題!羅家人以玲玲跟羅家老五當街私會作借口,擺明了就是來辱咱們的,這件事,無論如何不得善終了。為今之計,就只有一個法子……」譚卓狠咬了咬牙。
「你打算做什麼?」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音中夾雜著痰絮和怒意,呼吸間的音,刺耳又揪心,是譚國相。
「父親,咱們國相府經不起這樣的詬病了,獄里的幾個才剛等到機會,若是被此事影響,再想出來,可就難了!左右此事必是要解決的,就先將玲玲跟羅老五的婚事定下,等獄里的幾個出來了,我會想法子將玲玲解出來。」
「老爺,你這是要把兒往火坑裡推啊!」
「也不是真讓嫁,只是暫時答應一下,畢竟國公府咱們得罪不得呀!對外只說:原先就是跟羅家老五的婚約,此前初九跟太子和琰王的婚事,陛下不就是這麼解決的嘛!」
林初曉聽著,角兩下,真不知道這腦子都沒開封的舅舅,是怎麼活到這麼大歲數的!
這個節骨眼,提這件事,擎等著老爺子生氣吧。
果不其然……
「你給我閉!」譚國相劇烈咳嗽,隨後哇的一聲,似是吐出了什麼,屋忙作一團。
譚玲玲的刺耳哭聲再次響起,「祖父,父親,若讓我嫁給那個浪子,我寧可死了!」
林初曉推門而的時候,裡面的跟鍋粥一樣。
譚麗跟譚家大夫人,老夫人忙著為譚國相順氣,譚玲玲則在柱撞牆的路上,舅舅譚卓阻攔,可離得太遠,幸而林初曉來了,一把扥住譚玲玲。
「都閉!鬧騰死了,病人還怎麼休息?」
脆生生的嗓音,威懾力十足,嚇了屋人一跳。
譚玲玲的淚花還掛在臉頰,楚楚的著林初曉,一時沒反應過來。
「想撞牆啊?那你得用力點兒,不然沒死,再撞個半殘廢可就糟了。」頓了頓,眼前一亮,「這也不失為一種解決辦法,到時候我們用擔架抬著你去國公府,就說你為證明清白,自己了結的,反將他們一軍,如何呀?」
譚玲玲的臉都紫了,「九姐姐!」
委屈的哇哇大哭,發泄的更加厲害了。
林初曉淺淺笑著,一下下著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在,保證讓你跟國公府,再無瓜葛。」
「哼!你在這跟著瞎參合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回你的侯府清福去吧!」譚國相剛順過來一口氣,立馬用來罵林初曉了。
跟記憶里的態度一樣,的跟石頭一樣,還冥頑不靈。
「初九,你怎麼來了?」老夫人和姨母譚麗甚是開心。
「我,我都忘了說,昨天夜裡就是九姐姐在街上救的我,若非給我馬匹,我都趕不回來。」譚玲玲哭的狠了,說話還是一一的。
「你說什麼?」譚卓差點蹦起來,猛然想到,「玲兒說,是被羅家幾個給圍住的,你把救出來了,自己可如何逃的?」
林初曉長舒口氣,忍不住嘆:這舅舅雖然腦子銹了點,心腸倒是不錯。
「昨夜我男裝出行,恰巧見玲玲被困,讓騎馬先走,我打了那群臭流氓一頓,便溜了。」
「就,就這麼簡單?」譚卓質疑。
「還能有多難?不然你們以為,這麼好的機會當面作證,為什麼羅家老五不親自登門?」
「莫不是?」恆王妃譚麗瞪圓了眼睛。
「他被我打的起不來床了。」林初曉一臉的得逞,拿起圓桌上的茶壺,滿飲了一杯,這才覺得嗓子舒服多了,「外祖父,我今天過來呢,是想跟你談一個易。」
譚國相嗤之以鼻,「你,不夠資格。」
「那你就讓玲兒妹妹嫁去國公府好了,然後國公府蹬鼻子上臉,不僅不幫你們辦事兒,還會挖空心思的踩譚家。」
「你?!你是打算氣死我?讓我死在你娘前頭嗎?」
「這多好,我娘天天怕自己死的早,沒法給你送終,你若早去了,還心愿達呢。」
「你個臭丫頭!上門來咒我死是不是,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老爺子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舉起枕頭便砸了過來。
林初曉一偏頭,順利躲過,齜牙一笑,眉梢眼角更是歡快,「想打死我,你也得有力氣才行,要不要吃我手裡的咳葯?」
「不吃!死都不吃!」
「怎麼?怕我給你治好了,你端不住外祖父的架子?」
「怕你個鬼!」老爺子的倔勁兒上來了,宛如小孩子吵架一般認真。
「不敢吃,就是怕,還不承認!」
「吃就吃,怕你不!」譚國相下微昂,頗有年輕時的壯士豪。
林初曉邊的狡黠一閃而逝,「好!答應了就不許反悔,先把了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