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你來找我做什麼”說了幾句話之後,吐字流利了許多,長寧抬頭,漠然著對面同樣一臉冷漠的人。
“你知道他是誰”
長寧沒吭聲,咬著,已有跡。作為一個殺手,本來就是無用之,更是枷鎖,多了,出手自然會慢,出手慢了,會死,所以是殺手的忌諱。靈河的不多,起先非常,不過自從芥子被毀,他見過自己的真面目之後,心裡好像多了一點點原來沒有的東西,大抵上就是常人所說的,眼下還沒怎麼影響出手的快慢,所以暫且不必理會。太富,不好,就像眼前的長寧,在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一了百了。
當然這只是自己的念頭,他不這麼想,長寧也不這麼想,當真麻煩。
“他我來看看你,我看了七天七夜,回去也能差,不過你這幅模樣,應該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吧。”
“現在看過了,如果不殺我,那你走吧,我要睡了。”
“我會走,不過走之前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長寧沒應聲,不知道自己想聽還是不想聽,但是也知道想與不想,這個人都會說,說了,自然就聽得見。
“本來是他要來,不過他了傷,瘸了,現在只能坐椅,怕來不及,所以我先來看看。”
長寧面無表,只是瘸了而已,又不是死了,值得大驚小怪麼。
“我認得他不久,聽聞他一言九鼎,言出必踐,但是生平曾有過一次毀諾,就那一次卻抱憾終生,好像是因為你。現在看你的樣子,忽然覺得和他很像。”
枯井一般的眼神裡有了一波瀾,長寧抬起頭看著靈河。
“怎麼說呢,你在這裡折磨自己,他在心裡折磨自己,有多疼就有多痛快的折磨。”
長寧呼吸一重,扯,出一個充滿譏諷的笑意。
“他會來找你,讓你等他。還有,他讓我帶一句話給你,當年之事是他有負於你,會給你一個代。”
靈河走了,無聲無息。長寧在床上坐著,一不,蠟燭什麼時候熄的不知道,直到第一縷晨從山巔照過來晃眼睛的時候才回過神。一夜枯坐,仿佛又衰老了幾歲。
又等了一會,日頭高點,山頂上多了一熱氣,長寧緩緩從床上爬下來,麻了,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歇了好久才站起。走到木箱前,沉默半晌,然後打開木箱,從箱子最底下拿出一個小小的鏡子,這是這些年第一次把這面鏡子從箱子底取出來。
坐在靈河坐過的地方,銅鏡就反扣在木桌上,良久之後,長寧輕輕歎息一聲,翻開鏡子,終於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那張臉,是全然陌生的一張臉,枯槁,了無生氣,就像如今的西戎,如同祖山山邊的野草,只有那一道疤還泛著紅,刺眼而且醜陋。
放下鏡子,從箱子裡找出一最好看的裳,穿上,推開門,左邊走十來步就是懸崖,有千丈高,掉下去會摔得碎骨。長寧就站在懸崖邊上,早上山頂的風小,但是的子依舊搖搖墜。
一句道歉,大可不必,等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又能如何,而且從來都不想聽他說這句抱歉。
其實早該跳下去,死了一樣的活了這麼多年,在等什麼自己都不知道,渾渾噩噩,不知所謂。難道只是在等他的一句道歉呵,聽到了,雖然不是他親口說的,只是也沒覺得解開心結。
跳下去了麼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本就偏得很,平日裡沒有人會來,而也早已被人忘,
除了他還記得。那天有人上山祭祖,據說在路上見一個背著小小包裹的人,乾瘦如柴,低著頭,步履蹣跚的往山下去了。
……
昆江一普通沿岸,這裡算是個小小渡口,不過不渡過河的船,只是漁船靠岸的碼頭。這會碼頭空著,漁船都出去江上打魚,剛是魚的日子,總有人來碼頭等魚,比平日多了幾分熱鬧。
碼頭往南有一個小山包,離岸邊大約有三百步,山包頂上有一座龍王廟,香火不盛,但是從來沒有斷過。據說此廟有靈,昆江發過那麼多次大水,但是這座龍王廟一直沒有被水衝倒過, 所以去江上打魚的漁夫在下水前都會來這裡拜一拜,逢年過節還會上一炷香,祈求龍王保佑。
山包也不高,但是江岸平坦,登上山包一覽無余,左右能看出去幾十裡,倒是個觀景的好地方。
山包半腰的地方有一座小小茶棚,是廟裡的廟祝開的,平時攤子上連個人也沒有,一早燒好水,泡好一大缸茶,廟祝自己就回廟裡待著,誰想喝茶自己舀就行。茶缸旁邊有碗,碗旁邊有一個一尺高的空壇子,這是放錢的地方,喝茶,不值幾枚錢,隨便給,不給也,廟祝也是圖給來往廟裡的人一個方便,沒指賺錢,要不然也不會連個人都沒有。
茶棚裡只有兩張桌子,倒是乾淨,就是老舊些。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人上山,上香的大都是早上。不過凡事沒有絕對,眼下這茶棚裡就坐著兩個人。
茶碗擺著,碗裡都有茶水,不過兩個人誰都沒喝,看著桌上的棋盤。
“木先生,該你了。”
“素道友心急了”
“急,也不急。”
“哈哈,素道友好定力,你不急,我卻有些急。”
“哦,木先生急什麼聽聞你聖門後起之秀剛剛闖了紅塵宮的誅仙大陣,得紅塵宮大長老的賞識,有心還要把先代宮主座下大弟子嫁給他,如此好事,可謂雙喜臨門,木先生有什麼好著急的。”素惠清輕輕一笑,等著木蕭下落子之後便又下了一子。木蕭下暗自怎舌,這老太婆,步步,便不能稍微緩緩麼。
“此事倒是不假,不過現在的紅塵宮已經不是當年的紅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