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惠清悠然落子,不見半點勉強,反倒是木蕭下有些捉襟見肘,說起棋藝,這個老太婆怕是比天涯四友的棋先生還要了得。“這要看木先生怎麼打算,如果算上紅塵宮的二弟子,現在的紅塵宮可比當年的紅塵宮要厲害得多。”
“哈哈,這話不假,不過江湖上都知道當年紅塵宮兩個嫡傳弟子不歡而散,自從谷梁淚離開紅塵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踏足化外山半步,十有八九不會重回紅塵宮。”
素惠清點點頭,不過兩個人心知肚明,就算紅塵宮沒有谷梁淚,一樣是江湖上不容忽視的一力量,那個神的大長老,比起和木蕭下不遑多讓。
“這次他回來,不知道會給這個天下帶來什麼變數,你們聖門素來和他有舊,也沒有消息麼”
木蕭下搖搖頭,並沒有瞞的打算,頗有些無奈地說道:“聖門良莠不齊,被人稱呼魔門自然是有道理的,前些日子剛在桐廬和他麾下姑蘇小娘惡,大戰了一場,那姑娘殺很烈,滅了山鬼門和魂宗滿門,鬧出不小的靜。”
“狐假虎威,姑蘇小娘仗著中軍騎肆意行事,這是打算另立門戶了麼”
“另立門戶暫且不會,離開中軍騎這棵大樹,會有人上門尋仇,現在不看佛面看僧面,只要他在大甘一日,就沒人敢他的人,而且姑蘇小娘雖然弒殺,但是殺的人總歸有些罪有應得,不違律法,牧天狼一定會保下姑蘇小娘。”
“養虎為患。”
木蕭下笑了笑,一個姑蘇小娘,他並未放在眼裡,而素惠清也只是責備李落罷了,同樣不會認為姑蘇小娘有什麼難對付。
“別說我聖門了,你們大於市這一次北上也算有所得啊。”
素惠清見木蕭下久久不落子,暗笑一聲,這麼大年紀,卻還這般耍賴,倒也不再催促,拋下手裡的棋子,和聲說道:“歸藏連山自顧不暇,定天王攜威而歸,山雨來。今日與木先生一見,只是想問先生一句,可否願意暫且放下過往恩怨,聯手度過這一劫再說。”
木蕭下神肅穆,沉不語。皖帶回來的消息,素惠清當然也會從流雲棧和言心口中得知,這一次極北發生的事大大出乎魔門和大於市的預料,歸藏和連山,這兩縱天下的勢力已經有了靜,魔門和大於市也需得有所準備才是,否則天下大之日,就是傳承斷絕之時。
看了素惠清一眼,木蕭下垂下眼簾,澹澹說道:“老夫正有此意。”
“那就好,不過不知道下一次從極北來的人會是誰。”
“不管來的人有多,依我看必然不了蒙厥撥汗。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既然你我已經暫且放下見,這件事需得告訴你。”
“木先生請說。”
“我已遣皖北上。”
北上是去找李落吧,老狐貍。素惠清哦了一聲,澹澹一笑,“巧了,我也讓我徒兒雲棧過江去了。”木蕭下一怔,忽地大笑起來,都是了的老家夥,誰也瞞不過誰。
……
滄海珠,桑海。
今年桑蠶喜獲收,不論是數量還是品質都勝過往年,桑海的桑姑織娘十分開心,連著數月臉上都浮現著欣喜的笑容,那些片的桑林被綁上澤鮮豔,做工考究的紅帶,綠中藏紅,點綴了整個桑山。這是祭樹神,桑海的習俗,每獲收都會舉行將近一月的酬神儀式,如果湊巧趕上蠶大會,那就更熱鬧了。
波珠府,蘇小樓。
桑海的蘇小樓,當年也是一天下聞名的溫鄉,不如卓城月下春江,余州十裡煙雨熱鬧,
但是自有其獨到而超然的地位,以雅名天下,引來不人不遠萬裡前去波珠府,就是為了領略蘇小樓的雅致。但凡去過的,皆讚不絕口,說是流連忘返一點也不為過。不過自從大甘割三州之地於草海議和之後,這蘇小樓便低調了許多,畢竟算是草海的疆域,大甘那些個尋花問柳的公子豪俠也需得掂量著會不會有命去,沒命回。如今的蘇小樓已經冷清了許多,原來那些擅長琴棋書畫的瘦馬佳人散了不,留下來沒走的,大抵上都是無可去或者把蘇小樓當家的人。了那些逢場作戲和人來人往,蘇小樓看著清減單薄了許多,不過若說雅致,似乎比往常還要更勝一籌。蘇小樓其實不是一座小樓,而是一條街的名字,這條街上的所有巧小樓都可以稱之為蘇小樓,當年墨卿就住了其中一間,不是最大的,卻是最引人注目的。
墨卿還住在原來的小樓裡,前院有個花園,後邊才是那座小樓,只有兩層,不見奢華,只有樸素,反而更顯主人的高雅和澹然。
這會院子裡有兩個娃娃在玩耍,一個大些,一個小些,不過都不到總角的年歲,跑起來尚且踉踉蹌蹌,讓屋簷下的兩個子打起十二分小心,生怕摔著著了。
其中一個臉蒼白,有些虛弱,時不時輕輕咳嗽一聲,雖然眼中滿含慈,但是眼流轉之際,總有一木然和惆悵。
“月姐,累的話你去歇著吧,我看著他們就好。”
人拂了拂散落下來的發,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沒事,雖有倦容,卻也難掩當年那風華絕代的容姿態,正是曾經月下春江的花魁月,而另外一個,則是名聲猶有過之的桑海墨卿。
墨卿有些不忍,歎了一口氣:“樓兒漸漸大了,你也該想想自己的事,萬一有個好歹,邊沒有人怎麼辦。”
“我不是還有你麼。”
墨卿苦笑,當然可以在小樓住一輩子,但是總是這麼孤孤單單的,遲早會出事。
“你還是忘不了他”
“他誰”
墨卿撇撇,白了月一眼,輕哼一聲,自欺欺人,有意思麼……
“前些日子聽小商說,夫人那邊有消息了,他從北方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