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啊?”陳渡笑了,“對啊,季存拉我們幾個吃火鍋呢,尉嬴還有辛妲也在裡面,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一聽到辛妲,我還有些激,商家沒破產的時候,我和辛妲一直都有聯絡,只可惜現在……
想了想現在的自己,我又自嘲地笑了一聲,搖搖頭,“算了吧,我這樣唐突進去也不好。”
“噢。”陳渡應了一聲,“我去上個廁所。你呢?”
“我去外面買個單。”我往裡回看了一眼,確認門關嚴實了以後,才和陳渡並肩往外走,一邊小聲說著,“我怕張良最後又搶著跟我買單,所以先出來。”
“這不是拐著彎拒絕人家嗎?”
陳渡一臉好奇,“怎麼,是為了季存拒絕別人嗎?”
我失笑,“怎麼可能。”
“切。”陳渡臉上的失遮都遮不住了,“原本還想聽到一點激幕呢,比如說為了季存放棄一大片前途什麼的,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有,你倆太沒勁了。”
我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道,“陳,你搞錯件了。要聽這個,你得采訪季存和慕暖,至於我……我就只喜歡鐘讓。”
陳渡愣了。
他背後傳來一道聲音,讓我都跟著愣住了。
鍾讓單手兜,剛付完錢拿了單子,衝我這裡看過來,凜冽的眉目裡夾雜著海上的寒風,伴隨刀鋒般的眸一併衝我刮來,他完完整整聽去了,“哦?”
我如遭雷劈立在原地。
怎麼回事,季存在,陳渡在,鍾讓也在?!
今天颳得這是什麼妖風啊!!
陳渡大概也沒想到鍾讓也在這裡,他出了跟我一樣的表,一起轉頭看向邊上剛買好單的鐘讓,鍾讓站在那裡,修長拔的軀引得來來往往的人都紛紛看他一眼,然而他一不盯著我,似乎無所謂周圍人的打量。
我覺呼吸有點困難,只能尷尬地笑著,“鍾……”
“你和陳渡認識?”
鍾讓意味深長看著我許久,邁開步子衝我走開,“真是意外啊……”
他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我靠近陳渡是為了什麼。
陳渡的高幹勢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接近他,我就可以為商聞減刑,鍾讓絕對猜得到這一點。
於是這麼一來,他打量我的眼神愈發高深莫測了,走到陳渡旁邊後,隨手給了陳渡一支菸,陳渡笑說,“室菸。”
“哦,給忘了。”鍾讓又優雅地把香菸收回去,和陳渡並肩站立。
我意識到,他們才是一個圈子的人。
他們可以說是各自的是敵人,更是朋友。
“今天上你們倆真是巧了。”
我咧笑了笑,“我就出來買個單,接二連三撞見你們。”
“你不是和陳渡一起吃飯的?”
鍾讓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我懂了,他大概以為今天是我和陳渡在私底下吃飯聯絡呢。
陳渡搖搖頭,“怎麼可能,我是跟著季存一塊吃東西的,商綰嘛……今兒個還有別的小哥哥約會,怎麼得到我呢?”
鍾讓似笑非笑睨著我,“有段時間不見了,商綰。”
我攥了側的拳頭,面對鍾讓話裡話外的嘲諷語氣,我裝作沒聽見似的,用力笑出來,“是啊,好久不見了鍾。”
“你在季存那兒……”鍾讓上上下下瞄了我一眼,“拿了不錢?”
我沒說話,隔了一會我道,“總歸是比不上鍾一次給我得多。”
這是在說他最開始跟我上床事後那一次,劈頭蓋臉砸在我上的一張銀行卡金額。
鍾讓一下子變了表,像是憤怒,又像是恍惚,他上前來,我便退後,陳渡這會兒終於不無聊了,一下子來了興趣,好整以暇看著我和鍾讓你來我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低了聲音,“你打算做什麼?季存的婦?”
我低笑,“高看我了,我怎麼可能配得上婦這兩個字?”
鍾讓冷笑一聲,“你在他那裡,這點兒地位都配不上,還地纏著人家做什麼?”
陳渡在一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倆不是在談嗎?”
我和鍾讓紛紛吃了一驚。
鍾讓眼裡的緒一下子炸裂開來,我看得心有餘悸,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你不要多想,我和季存沒有談。”
陳渡在一邊唯恐天下不,繼續火上添油,“那他今兒我們出來吃火鍋監視你幹嘛?”
“監視我?”
我一個頭兩個大,“吃飽了撐著?監視我幹嘛?”
“我以為……”陳渡頓了頓,“季存是怕你……跟別人好上呢。”
這話一出,我僵住了,隨後抬頭就看見鍾讓臉上笑意更甚——明顯是怒極反笑,我連連退了兩步,“沒有的陳,您別瞎想,我和季存不可能的,我先回去了,包廂裡還有人等我。”
“那今兒和你吃飯的是男是呀?”
陳渡又追問一句。
我腳步一剎,真的想給陳渡跪下來。鍾讓看我那個眼神簡直是五彩斑斕,求求他別再說下去了!
扯了個笑意,我道,“之前醫院裡認識的一個醫生……幫我大忙的,就是還個人。”
“哦。”陳渡點點頭,自己倒像個沒事人似的,“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吧,我就不攔著你了。鍾,不如你等下來我們這兒坐回兒,聊聊天,怎麼樣?”
“可以。”鍾讓舉了舉手裡的單子,“我正好買個單回去,送曼曼回家,等下就來找你們。”
“陸曼啊。”陳渡瞇起眼睛來,“有陣子沒見了,現在怎麼樣。”
說起陸曼,鍾讓眼裡都是溫,連著說話的語氣都和了幾分,“就這樣,好的,最近想搞服裝設計。”
“厲害啊,都要開始做奢侈品牌咯?”
陳渡上去拍了拍鍾讓的肩膀,“那回見,你先去陪你友吧。”
友這兩個字,令鍾讓的睫了,不過他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就和陳渡而過。
我一路不敢氣回到包間裡,門一關,才猛地深呼吸一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啊?”
張良有些好奇,“出去像沒了半條命似的。”
“我……”我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瞞著張良了,畢竟張良也從來沒有瞞過我什麼,過去坐下後,坦白道,“在出去路上,我遇到了我喜歡的人。”
“季存?”
張良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後又自己否定了,“不,不是季存。”
我意外地看了張良一眼,“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你看著季存的眼裡沒有意。”
張良認認真真說道,“所以你喜歡的一定不是季存。是另有其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怎麼發覺的?”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能看出來。”張良推了推眼鏡,“莫名其妙就能看出來你和他之間沒有真。哪怕你們一起圓謊,我也看得出來。”
大抵是因為張良自太過明坦白,所以看別人,也能一看到背後的真實。
點點頭,我道,“沒錯,我喜歡的的確不是季存。”
“是誰?”
“鍾讓。”
這個名字從我口中念出來的時候,心臟深又痙攣著浮起一刺痛。原來不管過了多久,我始終會被鍾讓鎖擊潰。
“我知道這個人。”張良的語氣稍稍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等我的反應,觀察了一下我沒有過激的反應以後,他才繼續說道,“就是聽說過,鍾家大。”
“嗯,沒錯。”我撐著下,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認識他很久很久了……”
久到可以追溯到商家沒破產的時候,久到可以貫穿我所有的青春年。
那些曾經衝的年輕歲月,不留餘力地為了鍾讓燃燒著。
“這麼聽起來……像是你們從小就認識了?”
“那倒沒有。”
我喃喃著,“很小的時候好像見過一次面,之後就沒有了。再後來就是讀高中,他有一次過來聯合校運會,太帥了,迷死我了。”
“然後就喜歡了?”
“是呀,那會我們兩大重點高中經常在一次組織各種比賽,所以我一直能見到他。”
我想起那些日子,總會為自己的年孤勇而覺慨,那些時一去不復返了,而我,也再也沒有那樣子的,為了鍾讓不顧一切的勇氣了。
“很小的時候那次呢?”
“記不清了。我好像發燒了,那個時候我家沒破產,家裡後面有個大花園,當時來了好多人的小孩子在樓下玩,我因為生病不舒服就躺在樓上臥室裡沒下去。”
張良給我燙了一些菜放我碗裡,示意我繼續說。
我喝了一口湯才說道,“然後……玻璃窗被人用籃球砸破了,就有人爬上來,就發現了我發燒特別厲害,把我哥喊過來,然後我就被送去了醫院。”
“是他嗎?”
“嗯……我就記得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了,那會真的發燒厲害,年紀又小,都已經燒得睜不開眼睛渾發,要不是鍾讓進來,我真的有可能被燒傻掉。”
“你從小質就這麼差啊。”
張良變職業老中醫,“我得給你做一份食補的選單了,讓你好好調養生息。”
“別別別,沒必要那麼隆重。”我笑著擺擺手,笑著笑著,腦海裡卻浮現出當時那個瘦弱的背影。
“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渾好燙,你是商綰嗎?”
“生病怎麼不說一聲,躲起來了?”
“商大哥,商大哥,商綰髮燒了!”
我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我耳邊掠過,像是有人狂奔著拋下了樓梯,我只看白皙稚的臉上,有一雙那麼深那麼深的眼睛。可惜了黑髮黑眸一閃而過,沒等我認出來他長什麼樣,就轉去喊我哥了。
醒來後,就是我哥和鍾家的幾個大人圍著我坐住,我哥一臉心疼,“你發燒了,為什麼不說?”
“家裡有客人……說出來,怕影響到你們。”我試圖捂著,被我哥一把打掉,“放心,不會傳染給我的,不要擔心這個!”
“太謝鍾讓了。”我哥嘆了口氣,看向鍾家的長輩,“鍾讓呢?”
“他去和別人打籃球了,這孩子,真是。”鍾家長輩慈地看著我,“沒事兒,綰綰,下次不舒服,記得說出來,好嗎?”
我點點頭,心裡卻默默記住了鍾讓的名字。
鍾讓,鍾讓。
張良出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想誰呢?”
我猛地回神,歉意地抿笑,“不好意思,想起了以前的事。”
隔壁包間的季存猛地打了一噴嚏,“我——靠!誰想我了?”
“打一個,這是有人罵你呢。”費矢涮著片,“要不就是冒了。”
“媽的,我不冒沒事,一冒準發燒。”季存喃喃著,“跟個魔咒似的。”
“怎麼了?”尉嬴好奇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不怎麼生病,就前幾年發燒一場,人要傻了似的。”
“從小這樣。”季存了鼻子,“小病沒有,一得大病就跟要死一樣。很小時候打個籃球就被傳染髮燒了,在家躺了半個月沒法出門見人,我媽說我最燙那會腦門上都能煎蛋。”
陳渡有些詫異地看了季存一眼,“你還得過這麼一場大病呢?”
“是吧?”
季存百無聊賴地撈著火鍋裡的,“我都記憶模糊了,也燒糊塗了。總之就是記得去別人家作客,然後和別人打籃球,估計是打籃球打這副吊樣了。”
“籃球可不背這個鍋,一定是你接了別的病人導致被傳染了。”
尉嬴在一邊又開了一瓶酒,辛妲皺眉,“別喝了。”
“就一點點。”
尉嬴用手指比了一下,“就這麼一咪咪。”
季存看著尉嬴和辛妲,放下筷子,眼神逐漸深邃起來。
******
我和張良吃完是在一個小時後,出門的時候張良過去買單,被告知我已經買好了,男人立刻耷拉下臉來,“你怎麼這麼較真。”
“說了我請客,就是我請客。”我笑瞇瞇看著張良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說道,“好了,別想了。”
“你這是在變相拒絕我嗎?”
張良低頭看了我一眼,“不肯接我給你的好意還是什麼?你都這麼缺錢了,這頓火鍋還要堅持自己掏錢,所以一定是不想讓我誤會你對我有好吧?”
我盯著張良的眼睛好久,而後喃喃著,“對,沒錯。就是這樣。”
我沒辦法欺騙張良。我可以利用男人對我的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我利用不了張良。
他太明瞭。
“好吧。”
張良聲音低了下來,“我懂了,我這是被拒絕了。”
“你別……擺出這樣的表。”我無奈地笑了笑,“我會覺得很對不起你。”
“沒呢沒呢。”張良了鼻子,隨後對我道,“那,咱們走吧,我送你回家?還是季存那兒嗎?”
“對。”我點點頭,跟著張良往外走,這一路再沒遇見季存他們,平安無事地被張良送到了季存家樓下,我剛要下車,張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對我說,“我覺得……就算,你和季存沒,住在他那裡也不好,要不你搬出來住?要是租不起房子,我可以低價租給你一套空著的公寓……”
我睜了睜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張良,輕輕了口氣,“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
張良皺眉,難得在他臉上看見這樣複雜的緒,畢竟他向來直來直往,也沒有心事藏著掖著,所以這樣複雜又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表,讓我覺得張良現在心一定有超多想說的話,但是他說出來,又是寥寥幾句,“我……我喜歡你的,所以我,不想看著你和季存繼續這樣相下去。我覺得很難,又很氣憤。你們沒,住在一起,這樣是你吃虧……商綰,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哪兒來的想哭的衝差點把我淹沒。我攥了拳頭,用力扯出一個笑容來對張良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快點搬出來,不季存影響的。”
張良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好,要搬家的話,跟我說,我回來幫忙的。”
我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張良轉回車裡,掉頭就要回去,我衝他揮揮手,他也按下車窗來跟我揮手告別。等到張良的車子消失在我視線盡頭,我才嘆了口氣,朝著電梯走去。
然而等我到了公寓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季存帶了人回家?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吃完火鍋的,或許是比我早,所以甚至先我一步帶了人回來,我走到玄關就聽到人的笑聲,並且認出來了這把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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