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裡眼淚水打著轉兒,咬著下,聽著陸在清罵完,趁他口氣的時候,低頭給陸在清道歉,聲音還帶著音,“對不起陸……我……我學……我不好,什麼都不會,我以後學……”
“學,學個幾把!”陸在清一看這樣委屈的樣子更來火,怎麼的,他花錢買的人不能罵兩句了?裝什麼委屈啊,襯得他多作惡多端似的!
“就你那腦子別說學了,能把字母認全都算我求你的。你學?學什麼?學你隔壁劉大姐跳廣場舞麼?”
旁邊榮澤發出一聲嘲笑,“哈哈哈,我倒是想看跳廣場舞的。”
楚歌坐在那裡,被他們的嘲諷激紅了眼睛。
榮澤瞧了楚歌一眼,瞧著這樣進退不能的樣子,後來是陸在清大發脾氣直接站起來,看著低著頭不知道說話的楚歌,覺得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火氣大。
卑謙到讓人火冒三丈。
榮澤說,“哎呀,你跟個小姐計較什麼?”
陸在清揚了揚眉,看見楚歌抬頭,那臉上也帶著委屈的樣子,他氣不打一來,“你搞什麼啊?”
楚歌說,“對不起陸……是我沒唱好歌。”
陸在清怒了,“你道歉幹什麼?!”
楚歌嚥了咽口水,“您……生氣了。”
“我生氣了,你怎麼不反省反省自己為什麼會讓我生氣?”
陸在清發火的時候,細長的丹眼就顯得有些兇狠,楚歌被他那個眼神一盯,就本能了,“我反省,是我不懂,陸您說,我回去都學……”
很乖巧,說什麼幹什麼,也從來都不出差錯。可是陸在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這樣一個楚歌發火,似乎唱歌也是他喊唱的,但是到頭來,道歉的還是。
陸在清邦邦丟下三個字,“你走吧。”
他起碼還是理智到了沒有對楚歌說滾這個字眼。
可能是因為楚歌臉上的惶恐已經到了讓陸在清都面對不下去的地步。
楚歌愣愣看著陸在清,後來陸在清重複了一遍,楚歌著包站起來,慌理著自己肩膀上的頭髮,及腰長髮又黑又亮,彎腰的時候垂下來就跟領家神似的——然而陸在清覺得這一切實在是無趣。
皮囊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的在低俗到了令他無法忍的地步。
陸在清覺得自己以後不可能再去找楚歌了,易也就到這裡吧。雖然聽說這姑娘初夜似乎是在自己這兒的,畢竟當初買下來是以雛兒做的招牌。
那有什麼用,終究還是一個出來賣的,清白對於這類人來說重要嗎?
陸在清終於連一丁點疚也不剩下了,看著楚歌穿著小高跟一路出去,幾個人都怔怔地看著,隨後回過神來。
“條順人。”榮澤嘀咕了一句,“可惜商和智商都有點低。”
另一個好朋友蕭裡笑著說,“你對人家好兇。”
陸在清說,“你遇見這樣一個……腦子不靈的人,你會不兇嗎?”
蕭裡笑,“我不會,因為我一開始就不會讓這種人接近。”
哦好,那還是他更毒一點。
房間裡一下子又恢復了之前那些迷醉的氣氛,似乎楚歌的離開,什麼都沒有改變。
沒有人,曾為的委屈稍作停留。
這座城市,站在頂端的人,無視和理所當然了所有食鏈以下的掙扎。
******
楚歌回去到自己出租屋的時候,打車打了兩百多。
住的地方比較偏,因為市中心太貴,只有這邊的房子稍微便宜點,在的負擔範圍。
楚歌到家卸了妝躺下,想起來給自己媽媽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通的時候,聽見了一串嘹亮的哭聲。
“哎呀,楚歌你怎麼才打電話!”
媽媽鄧水仙怪了一句,“家裡米要吃完了,你回頭從大城市裡給我們寄一袋來,還有小寶最近要換……”
聽見小寶在邊哭邊鬧,“姐姐,姐姐……”
“姐姐在呢。”鄧水仙拿著話筒給小寶聽,“姐姐在那一端,再給你賺錢呢。等我們小寶大了,娶老婆就不愁了。”
楚歌聽著鄧水仙唸叨完,又聲道,“媽,你們要吃什麼米啊?村裡沒有嗎?”
“你這問的什麼問題?就上回你買的那個泰國香米!咱村裡人都搶著來我們家蹭飯吃呢,說是出了個大城市裡幹活兒的閨,非得讓帶著全村一塊福,隔壁老劉家的閨還想著去白城找你,楚歌我和你說,那姑娘不能要,看著心眼就不老實,回頭是來撬你牆角的呢?”
鄧水仙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倒是把原本不哭的小寶又說哭了,他今年五歲,是楚歌的弟弟,大名楚魏,和楚歌長得像,眼睛都特別大。
楚歌聽媽媽講完了一大堆囑咐,又是要打錢,又是要寄東西,大概楚歌出人頭地了,就了他們家的救命稻草。所以家裡一旦有事了,就打電話給那個在外面的閨,的錢就是家裡人的錢。
用鄧水仙的話來說就是,養這麼大的兒,現在應該開始養家了,不然生小孩幹嘛。
楚歌說不出理由來反駁,他們全村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楚歌所謂的出人頭地……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楚歌掛了電話,想著明天又要去銀行匯錢,又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辦一次銀行卡了,一直用存摺簿也的確是很麻煩。
在小房子裡睡了一覺,做夢夢見又捱了陸在清的罵,睡醒的時候驚魂不定,看了眼手機,早上八點。
打算出門,可是一拉開門,就有個人影直接了上來。
“你是誰——”楚歌尖了一聲,有人低聲音,“是我,楚歌!”
這聲音似乎有點悉。
楚歌回過神來,嚇了一跳,“王巖?是你嗎?”
王巖以前經常幫著楚歌家裡人一塊幹活兒,個子高大又有力氣,楚歌記得他。
他總算鬆開捂住楚歌的手,看見,憨憨地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聽說你在大城市麼……問你娘要了地址就想來找找你。你娘說你出息了,每個月能打回家裡五千塊錢,比俺們男人還能賺錢哩!”
“王巖哥,你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楚歌有點意外,“我這正好要出門呢……我去一趟銀行,你找我有事嗎?”
王巖著手,表還有點急促,“沒有,我就是,就是想你了,你出去三個月了,村裡也沒有別的姑娘比你俏,有點想你。”
楚歌笑了笑,白皙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暈,“謝謝王巖哥,要不等我銀行回來,咱們出去吃東西吧,你怎麼來的,坐車嗎?累不累?”
“楚歌,還是你好。”
王巖一把抓住了楚歌的手不肯松,“你真好,還能替我著想。我坐大來的,不累,不累。”
楚歌有些尷尬地出自己的手,隨後道,“那,一起去銀行吧,正好我要辦卡。”
“啥,你要辦卡啦!真是出息,是那個薄薄一張的玩意嗎,我也就見吳軍手裡有過。”
吳軍,那個村長兒子。
楚歌笑了笑,說是,隨後就和王巖一起打車去了,到銀行的時候,裡面排著長龍,許是正好上了人多的時間段,楚歌便跟王巖在那裡排隊。
保安看一個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好像著急的,幫拿了個號,楚歌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保安說不客氣,還熱別熱心地問楚歌今年幾歲了。
“20歲。”楚歌下意識回了一句,雖然為人比較卑謙,但是瘦瘦的背筆直筆直,要是撇去陸在清那層關係,看著就像是一個溫又年輕的大學生,保安大爺順路問道,“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這姑娘看著不錯啊,回頭給自己家裡那個臭小子打聽打聽。
楚歌臉一紅,連連擺手,“沒呢沒呢,大爺我不著急,謝謝您。”
王巖在一邊沉著臉,楚歌是好看啊,十里八村一枝花呢!他得提防著城裡人打主意。
保安大爺溫和地笑了笑,“好好……還在讀大學吧?”
楚歌有些不好意思,“沒呢……我家裡條件不好,我讀了初中就沒讀了,沒多文化。”
保安大爺還有些著急,“唉,你得多讀書,年紀輕輕輟學太可惜了,回頭要是想讀人大學,你找我,我家那兒有路子。”
一聽能讀書,楚歌眼睛都發了,“真的嗎?”
可是轉念一想,和大爺素不相識,雖然村裡人經常互相幫助,但是現在在城裡,人多複雜,總得提防著,又聲道,“大爺,我和您也不……您這樣幫我……”
“沒事沒事,我也就給你介紹一個路子,能不能讀還是得靠你自己啊,我可不負責保送。”
大爺爽朗一笑,從旁邊了一張紙條,“姑娘,留個你的手機號吧?”
楚歌沒有多的心眼,留了,還跟大爺說了謝謝,大爺把紙條收好,看了楚歌白淨的臉一眼,心說是個好苗子,要是重新回去讀大學,估計是學校裡的神呢。
四十分鐘後,總算到了楚歌的號碼牌,進去按著櫃檯服務員說好的一整套流程走,最後辦下來一張儲蓄卡,薄薄一張,楚歌在手心裡,如同這張卡是一個新生命。
和櫃檯的小姐姐說了好幾聲謝謝,等走後正好櫃檯暫時休息,小姐姐出來吃飯,保安大爺走過去問了一句,“剛那姑娘怎麼樣啊?”
“可能剛來大城市吧,好多流程不懂,不過該帶的證件都帶了,也不像別的纏人的客戶一樣事多,來來回回好幾趟都帶不齊。麻利的。”姑娘捧著一碗湯麵,“看著很年輕,怎麼啦,你又想給你兒子介紹件了?”
保安大爺笑了兩聲,“可不是嘛!”
“哎喲,柴叔,您真是碎了心。”
櫃檯小姐笑了兩聲,“你們家那個祖宗呀,估計又是嫌棄的。”
被稱作柴叔的保安也樂呵呵地笑,著下,“得嘞,要到手機號了,回頭讓那姑娘過來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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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回去後,帶王巖吃了一頓火鍋,又幫著王巖開了一家小賓館的房間,讓他明天再走。王巖拉著,意思是喊留下來,楚歌看懂了,手臂上開始發,隨後笑著開了手,“王巖哥,你特意過來找我玩呢,一定累壞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兒還要趕車,我先回去了。”
“楚歌,誒,楚歌!”
王巖看著楚歌纖細的背影就這麼離開了自己的視野,不甘心地收了手指。
怎麼著也得把楚歌娶回去做媳婦給他生兒子!不能讓那些個外人覬覦!
楚歌逃一樣回自己出租屋裡,深著氣,經歷過陸在清,忽然間看懂了王巖眼底的緒。
有點令覺得害怕。
楚歌雙手抱在一起了手臂,隨後去給自己洗澡,剛洗完澡著頭髮出來,手機就在震。
瞧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接通起來喂了一聲,對面一個男聲還好聽的,冷冷的但是很有磁,楚歌剛想問你是誰,那邊就直接道,“過來面試。”
面試?現在?
“做筆試。”男聲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現在,儘快。做班生走後門自己沒點概念嗎?”
啊?什麼班生,什麼走後門?楚歌還愣愣地,對面就道,“才學院人大專你不是報名了嗎?現在,過來!我還在學校裡,最後接待你一下,半小時之!”
隨後掛了電話。
楚歌后知後覺回過神來,不會是那個保安大爺幫報名的吧?這回可真是遇上好人了!
楚歌頭髮都來不及,立刻按著才學院這個名字打車過去,到那裡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四點,有些教師開始準備下班了,楚歌在門口打聽了一下,把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男人的手機號給門口保安看,保安指了指最高一棟樓,道,“5樓,你上去就好。”
楚歌道了一聲謝謝,保安看這麼有禮貌,還笑瞇瞇道,“小姑娘別急,我們這兒四點下班,還有二十分鐘,走過去夠了。你慢慢走,別跑錯方向。”
楚歌又道謝謝,立刻往著最高的教學樓方向走,已經好久沒來學校了,心底帶著的激,沒想到真的遇上好人了,竟然肯給安排人大學,以前想都不敢想。
到了保安所說的大會議室的時候,楚歌還像著初中一樣敲了門,在門口清清脆脆喊了一聲報告,聽見裡面傳出一聲輕笑,隨後有個好聽的男聲道,進來。
比電話裡還好聽。
推門進去,楚歌愣了。
“看什麼看?”柴業坐在最上面的講臺邊上,指了指下面的幾張桌子,“坐下,做筆試。”
楚歌喊了一聲老師好,喊出口又覺得尷尬,眼前的男人看著很年輕,自己這麼喊是不是把他喊老了?
豈料柴業聽了反而微微笑了一下,他大概習慣被人喊老師了,態度稍微轉好,“坐下吧,隨便做幾張試卷,不用張。”
楚歌立刻坐下,一邊做題目,一邊張,可是好像這些題目都是在能夠接的範圍的,居然都做得出來。
楚歌有點欣喜。
柴業在一邊又隨口問了一句,“初中文憑?”
“嗯。”
楚歌握了握筆,丟人嗎?不丟人,不不搶,就是過來學知識的。
看見楚歌把背得更直了,柴業又咧了咧角笑說,“你就是我爸介紹來讀人大專那個?”
“啊!”楚歌有些意外,原來是保安大叔替開了後門,還這麼快替解決了,“那個是你父親嗎?那我……”
真是太失敬了!下次該去好好謝謝老先生,還一直喊人家大爺呢……
“不用這麼客氣,他和我說你想讀書但是因為家裡條件沒讀,你是貧困戶口嗎,我們學校有名額可以贊助你,不用你出錢。”
楚歌寵若驚,“有……有要求嗎?”
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柴業又笑,冷冷的人笑起來還怪好看的,“有啊,你績必須保持在很高的水平,能行嗎?”
剛剛給的試卷是測試初中水平如何的,看了一眼似乎都是正確答案,可能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個用功刻苦的孩。
楚歌站起來連連說了好幾句謝謝,柴業擺擺手,“那這樣,明後天來學校辦理一下手續,因為你是我爸塞進來的人,別的也不用多說,去謝謝我爸吧。雖然他平時也很喜歡塞點人進來,大概是年紀大了善心無發。”
楚歌紅著眼眶,覺自己突然間接了這個社會給予的好多善意,不再是以往的冷嘲熱諷,讓心裡一酸,有點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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