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澤打斷了陸在清的話,“你等一下,我們也沒說你在想楚歌。”
蕭裡搖搖頭,“沒救了。”
陸在清乾脆不說話了,在蕭裡邊上坐下。
蕭裡說,“對了,今兒來,是順路告訴你一件事兒,反正你和楚歌不聯絡了,說一下應該也沒事兒。”
“怎麼了?”
看著他們這副嚴重的樣子,陸在清心裡猛地敲響了警鐘,不會,不會楚歌……楚歌在國外出了什麼事吧!
他就知道一個姑娘家去國外要被人欺負!!他就知道!逞什麼能去國外啊,他又不,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往國外跑找不到人幹什麼啊!他有那麼可怕嗎!
陸在清嚥了咽口水,“你們別嚇我……”
“陸在清,我們查了一下……楚歌出國前的行蹤。”榮澤坦白道,“很抱歉,我去查了。因為聽見出國的訊息我也很震驚,所以……”
陸在清怔怔看著榮澤。
“我想知道楚歌在出國前經歷了什麼,然後自己又做了一些什麼才讓下定決心去國外的,最後我發現……”
榮澤拍了拍陸在清的肩膀,“楚歌去過醫院。柴業一起陪同去的,就是……在被你誤解以後,柴業說楚歌流鼻了,就帶著楚歌去看了看。”
陸在清收了手指。
“楚歌懷孕了。”
在陸在清手裡的杯子在下一秒被摔了個稀爛,還好裡邊還沒來得及倒酒,要不然家裡都得是酒味。
陸在清的手指發起抖來,他甚至不敢相信,覺自己腦袋上像是有一道雷轟隆隆地劈下來,重複問了一遍榮澤,“你說什麼?”
陸在清這副模樣讓榮澤皺起眉頭來,“什麼?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楚歌懷孕了,然後那天順路一起把孩子打了。”
把孩子打了。
陸在清手腳發冷,他毫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況,得知楚歌懷孕的震驚還沒緩過去,一下子又變了楚歌把孩子打掉。
他從頭到尾涼了個徹底,口就跟破了個似的,冷風呼呼地往裡吹,他聲音都在抖了,“什麼況啊?”
到底怎麼回事啊,有沒有人來跟他說一下,到底怎麼了,楚歌為什麼會懷孕了,楚歌為什麼……有這麼一聲不吭地把孩子打掉了?
那個孩子……是,是他和楚歌的小孩嗎?
陸在清越想越多,榮澤看著陸在清臉上瞬息萬變的表,一下子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吧?你不知道楚歌懷孕了?我以為你老早就知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他本就沒想有想到楚歌會懷孕。
可是轉念一想,後來和楚歌的幾次都是沒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他除了有一次給楚歌吃過避孕藥以外,之後就再也沒有關心過楚歌的。
楚歌年紀輕輕,正是土壤沃的時候。
陸在清不敢想下去了。
楚歌懷孕了。
天啊……他讓楚歌懷孕了。
可是楚歌又瞞著他,直接一聲不吭把孩子打掉了!
陸在清像是在坐過山車似的,所有的刺激節一陣一陣地傳來,他本無法一次把這些事連起來接。
“完了,你居然真的不知道。”榮澤坐回原位搖搖頭,“楚歌打完孩子第二天就出國了。”
傻子嗎!打完胎最虛的時候跑去坐飛機出國!
是想要落下病嗎!
陸在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的都是一些和重點無關的東西,他居然第一反應是擔心楚歌的。
男人死死握著拳頭,直到後來才啞著嗓子道,“我本不知道……我們之間曾經有小孩。”
這話實在是太令人心酸了,蕭裡只能說道,“那你往好想,萬一孩子不是你的呢?”
蕭裡這張啊!陸在清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滾蛋!”陸在清怒吼一聲,“我他媽——我他媽要是知道楚歌懷孕了,我會讓把孩子打掉嗎?!”
“不然呢?”坐在一邊的另外一個好朋友反問了一句,“不打胎,難道生下來?楚歌肯定是知道你什麼想法的,為了避免被你一通怪氣的侮辱,所以才自己選擇了打胎,不告訴你。”
陸在清整個人像是踩空了一級樓梯,覺重重往下墜了一把。
耳邊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離自己的。
“打了也好,正好你倆也老死不相往來了。”
榮澤嘆了口氣,“算了,是我的錯,我以為你最開始知道的。你當我沒說,然後不知道這件事吧。好聚好散。”
說散就散。
後來這天夜裡陸在清喝了很多酒,直到半夜三點好朋友們才一個個走開,蕭裡臨走前抓了一把陸在清的頭髮,“別想不開。”
“不可能。”陸在清說,“我不會為了楚歌難過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是不肯讓步。
幾個人沒說話,對視一眼就走了,將空曠卻又充斥著酒味和痛苦的客廳留給了陸在清一個人。
陸在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不是他的,是楚歌的。
他一直沒敢開啟看。
現在才敢。
陸在清按了自己的碼解鎖,那個時候心臟深傳來劇烈的痛意,這個傻子,居然一個人拿他生日做碼,他同意了嗎!混蛋!
陸在清看了眼楚歌的朋友圈,發現楚歌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關掉了自己的朋友圈,那些所有的,有關於陸在清的回憶一起被排了塵封的記憶裡。
可是陸在清現在才發現。
他又點開楚歌手機的備忘錄,看見了楚歌的日記。
原來有日記的習慣。
【今天我可以上學了,好開心,遇到了好人,做柴業,他也是我的老師。】
【我又看見陸在清了,可是我好難過,我還應該相信他嗎?】
【榮易是個好孩子,雖然脾氣不好,但我覺得他和小寶很像。】
【覺陸在清的朋友好像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了。今天學會了用微信,他們還來加我好友了,這算不算我靠近了陸在清一步?】
【陸在清來學校找我,是在乎我嗎?】
【我恨死池南了。】
【和陸在清住在一起了,他問我要不要當他的朋友,我好害怕,害怕這是個陷阱,更害怕如果這不是個陷阱,那我要如何配得上他。】
所有的字裡行間,浸著那個人滾燙卻又悲哀的。
陸在清拿著手機,居然哽咽了。
他開啟楚歌相簿,心臟猛地跳幾拍。
楚歌相簿裡,滿滿的都是有關於陸在清的各種角度的照片,關於他的側臉,關於他的背影,裝滿了所有的相簿,沒有一張楚歌的臉。
都是陸在清。
都是他,親手拋棄的他。
陸在清攥了手機,覺得口快要不過氣來了,他覺得自己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要窒息,每呼一口氣,腔裡面就像是痙攣一樣搐一下。
好痛。
要怎麼辦。
陸在清哆嗦著手,將手機關掉,才紅著眼睛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
隨後男人重重推了一把茶幾,可是桌子太穩,巍然不,他得不到任何發洩。
“誰允許你……拍我的!”
陸在清覺自己要瘋掉了,可是房間那麼空,他那麼聲嘶力竭,又是吼給誰聽?
“說了不準拍,說了不準讓別人知道,說了我嫌丟人——”
可是他的聲音緩緩低了下去,男人手捂住自己的臉,哭腔已經喑啞,整個人又緩緩在地板上靠著牆蹲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誰允許你……把我的小孩打掉的……”
陸在清在這天夜裡做了一個夢,他喝的爛醉如泥,便醉生夢死躺在沙發上,一直到眼前黑暗,他都沒有離開過。
夢裡他夢見楚歌拖著滿鮮,手裡抱著一團模糊的胎,紅著眼睛問他,陸在清,為什麼要拋棄我?
陸在清渾發冷,不,他沒有……
“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楚歌哽咽著,眼裡一片窮途末路的緒,“你連這個孩子都不肯留給我!”
陸在清說不上話來,隔了好久才道,“楚歌,我沒有要你……”
“是,你是沒有我,你只不過喜歡一次次辱我,喜歡讓我下不來臺,喜歡看我丟人,喜歡單方面的掌控我!”
楚歌歇斯底里地喊著,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激過,陸在清印象裡的楚歌永遠是弱弱的,可是現在——現在夢裡,哪怕他知道是在做夢,心臟卻疼得無比真實。
楚歌要是能夠這樣吼出來就好了,楚歌要是願意,打他一頓罵他一頓都行……
怕只怕,在現實生活裡的楚歌,已經對他一無所求。
他所夢到的這一切,不過是他太想填補心裡疚,太想讓楚歌對自己徹徹底底發一次火來平息罷了……
眼前的楚歌哽咽著問他,“我做的最錯的事……大概就是上你。”
卻沒有想過,這場兵荒馬的,從始至終,不過是個逃兵。
陸在清痛苦地閉上眼睛,“可我獨獨沒有想過……要趕你走。”
這話他在夢裡敢說,現實生活裡?他敢嗎!他本不敢!
陸在清猝然清醒是在清晨六點多,他三四點睡,六點多醒來,睡眠時間也不過短短三個小時,居然做了這樣一場鮮淋漓的夢。
而後男人怔怔看著已經充滿的客廳,看來是昨天他們走的時候沒帶上窗簾,導致家裡一下子有進來了,他發了好久的呆,覺都沒回過神來。
像是一隻生活在黑夜裡的夜行突然間見到了,就變得行遲緩和麻木。
陸在清爬下沙發,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上,而後他回到房間裡,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昨天夜裡有人打了很多個電話。
林舒。
陸在清皺眉,刪掉了記錄,隨後又躺回了床上。
人生真的好無趣。
他現在要什麼有什麼,權勢,金錢,哪怕是人,陸在清都不缺。
一出生就在終點的他們,被捧上了至高無上的王座,有的人努力大半輩子,也不過他們一秒鐘的手指。
所以陸在清遊戲人生從不當真,這世界很無趣,他知道,但是他從來不缺樂子。
只是現在。
陸在清覺自己整個人像是一下子空了一樣,空著也不知道幹什麼,開啟手機都是很無聊的介面,乾脆又把手機關了。
沒了楚歌,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樂趣。
陸在清翻了個,又開始想楚歌。
這天晚上陸如冰給陸在清打電話,接通就是一頓咆哮,“你想死啊!這麼多天不出聲!”
陸在清嘶了一聲,“我要是真的死了……那這麼多天了,估計都巨人觀了。”
“你有沒有一句好話了?”
陸如冰抓著手機道,“來公司上班!我爸找不到你,都把我按到總裁辦公室了,你再不出現,我怕我要繼承家業了。”
“那你繼承吧。”陸在清道,“誰說子不如男?加油喲。”
“滾蛋啊!”陸如冰大吼一聲,“老孃昨天晚上和江凜世界盃看到一半被抓過來的,你他媽趕回來,我過兩天買了票飛羅斯國看現場!”
“昨天?羅斯國和沙烏地阿拉伯嗎?”陸在清總算笑了,“菜互啄有什麼好看啊。”
“我不管,你現在就給我來上班,你不來,我把你的頭扭下來當球踢!”陸如冰拔高了聲調,“江凜跟我說了,不就是被甩了嗎!錢不要賺啦,改明兒錢多了,開著一卡車錢,到楚歌面前,來個現金求婚,那不是滋滋?”
“你一天天腦子裡裝得都是什麼……”陸在清道,“太不靠譜了吧,公司到你手裡估計本無歸,還是我來吧。”
陸如冰冷笑一聲,“廢話說,辦公室見!”
陸在清總算起來上班了,回到陸氏的時候方城張大了,“哇,真來了。”
陸如冰穿著一漂亮的白領裝,旁邊站著江凜,郎才貌地站在一起,陸在清一看就覺得礙眼。
“風氣不正,帶壞公司上下風氣。”
陸在清道,“你倆離我遠點,我對狗過敏。”
江凜哈哈大笑,“你怎麼瘦了點?”
陸在清嗤之以鼻,“超模材,你懂個籃子。”
江凜和陸如冰又是一頓樂,笑得尤其囂張,陸在清咬著牙,“幹什麼?笑什麼笑?”
沒見過被人甩了的男人嗎!
陸如冰道,“我就知道你早晚這樣,笑死我了,當初提醒過你了,現在好了,楚歌走了吧?”
陸在清腦門上青筋直跳,人家弟弟出點事,當姐姐的都是前後安,結果到他這裡,回回有什麼事陸如冰都是最先笑的那一個,這是親生的嗎!這他媽撿來的都不止這個待遇吧!
“努力點,就不了,好歹事業有。”
陸如冰拍拍陸在清的肩膀,“你也該過了玩的年紀了,楚歌的事教訓還不夠嗎?陸在清,你要學會負責任了。”
陸在清的表變了變,隨後沒說話了,江凜也學著陸如冰,一左一右拍著陸在清的肩膀,像是在安他一樣。
陸在清看著落地窗下面的景,眼神逐漸熄滅下來。
******
時間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楚歌待在蘇黎世的第五年,為了這邊公司的高管,英語流利的已經可以做到和各種專業人士流,因為在設計公司裡,每天接到的都是一群相當有創意的人,導致楚歌自己都被帶著腦大開,甚至已經接了很多奇裝異服的行為。
比如說今天來公司的就有一個很奇怪的男生,混,年輕,高高瘦瘦,就是留了一頭金長髮穿著一子,楚歌以為是個,上前招待還lady來lady去地喊,直到那個男人怒吼一聲,“滾蛋,老子爺們兒!”
還是個混中國的!
楚歌嚇了一跳,趕道歉,“不好意思,之前沒有辨認出你的別。”
“哼。”那人雙手抱在前,“因為老孃貌!”
……戲太深。
“你是跟我一個國家的吧?”
那人又道,“本宮克里斯,你是這裡的……什麼人?”
“你好,我是負責產品設計的部門部長。”楚歌彎腰,“很高興在異國他鄉遇到自己的同胞,你好克里斯先生。”
“哼。”克里斯上下瞄一眼,“你,我有點眼。”
楚歌愣了愣,隨後又笑道,“為什麼?”
“眼的。”克里斯著下開始很自來地拉著楚歌在一邊坐下,“哦,我記起來了,之前……在XX那裡看見過你。”
這個名字楚歌也覺得耳,只是想不起來,隨後道,“啊,那可能是曾經偶遇過吧,克里斯先生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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