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在清愣是沒想到自己老媽一下子就站到了楚歌陣營那裡。一時之間還有點回不過神，他說，“男人……男人菸怎麼了？”

“你看！就是你這種直男癌的態度！”

陸如冰借題發揮，“楚歌，陸在清不尊重你的健康，這種男人，不能要，不能要。”

楚歌老實地說，“好，不尊重我，不能要，我回家。”

陸在清急了，香菸頭直接往菸灰缸一丟，張開就攔住了楚歌的去路，“誒等會！”

楚歌道，“幹什麼？”

陸在清說，“我改，我都改！”

陸如冰和姚波一左一右站在楚歌邊，就跟的保鏢似的，當姐姐的問道，“以後賺了錢，歸誰管？”

陸在清忙不疊加，“楚歌管楚歌管。”

當媽的說，“以後楚星河的日常生活，誰來伺候？”

陸在清又立刻道，“我來伺候，我來伺候。”

陸庭風補了一句，“以後家裡誰做主？”

陸在清條件反，“當然是我——”

一家人怒目圓睜。

“我……我們家可的楚歌啦！”

陸在清一下子扭轉了臉，笑嘻嘻笑嘻嘻，“對不對？這個還用想嘛！真的是！”

……鐵骨錚錚陸在清。

這天晚上楚歌在陸家住下，江凜也跟著蹭了一頓相當豪華的晚飯，楚歌寵若驚看著陸如冰夾在碗裡的菜，不知道如何推，“那個……冰冰姐，我自己吃就行。”

“別客氣，楚歌。”

陸如冰給楚歌開了一瓶可樂，“以後呢，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也知道，清清以前沒對你幹壞事，你能原諒他，我們都覺得很幸運。所以以後，你就好好地待在陸家，有我們陸家保護你，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楚歌紅了眼眶，抓著筷子不知道該幹嘛。

陸如冰看了眼呆若木的陸在清，捅了捅他的，“愣著幹什麼，人姑娘都願意跟你回老家見父母，什麼意思你不懂啊？趕給人家一個承諾！”

陸在清說，“那……那是我強行帶著來的，我怕我，我隨便給承諾，會有力，會不樂意。”

一個人，讓人變得敏脆弱。

陸如冰沒想到這層，眼神變了變，扭頭去看楚歌，正巧這個時候陸庭風挖開一隻大螃蟹，輕輕放在了楚歌的碗裡，道，“楚歌，陸家是有虧欠你的地方，你給我們陸家一個機會，也給清清一個機會，五年了，不能再讓你委屈下去了。”

楚歌哆嗦著，“叔父，我……我現在……”

說著放下筷子抹了一把眼淚，把頭抬起來仰天，太要強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哭的樣子，使勁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來。

陸在清看了心都疼了。

楚歌一邊眼淚一邊說，“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是你們看不起我。我怕我來了，會……會被冷嘲熱諷，還會想要跟我搶小孩，我沒想到，你們都會讓我留下來。我真的沒想過你們對我這麼好……我很抱歉把你們想那麼壞……”

已經了太多委屈了，已經太害怕了，所以讓自己蛻變讓自己堅強，讓自己努力為一個冷靜強大的年人。

可是陸在清回來找，所有的防就都坍塌了。看著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地追在後，看他像個孩子一樣紅著眼睛，楚歌心裡就會恨自己的不爭氣。

害怕自己這一次重新回去，只會重蹈覆轍。

可是現在陸家……和想象的截然不一樣。

陸在清像是啞了一樣，結上下了，看著楚歌哭，自己都跟著不過氣。

“道什麼歉啊，好孩子。”

陸庭風趕把餐巾紙遞過去，陸在清接了，就給邊坐著的楚歌眼淚，“你別……別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那，那要不，我跟你一塊哭……”

姚波翻了個白眼，“得了，我這兒子就是個直男癌，不會哄人。”

陸在清瘋狂往楚歌碗裡夾菜，“你吃，吃飽了，就不哭了。”

想起在日劇裡見過的一句話——能哭著吃飯的人，是可以很堅強地活下去的。

陸在清不知道如何表達，只能道，“別哭了啊，誒……回頭我跟你見父母，我也張……”

“對哦。”姚波想起來了，“楚歌，你老家在哪呀？”

“龍山。”

楚歌穩定了緒，有點不好意思，“我家裡……條件不好，我怕你們去了，去了住不舒服。”

“沒事兒，都是要一起做親戚的，哪兒管什麼嫌棄不嫌棄。”陸庭風道，“聽說你還有個弟弟吧？”

“我可要嫌棄。”姚波哼了一聲，“我才不去農村！你乾脆把家裡人都接來城裡得了！”

“好主意。”

陸如冰笑著說，“媽，你這刀子豆腐心的，乾脆直說讓楚歌一家子搬來城裡不就得了麼？”

“誰跟說我這麼想的？我就是嫌棄農村那地方，又髒又，才不去。”姚波強撐著面子道，“就這幾天，趕把親家接出來，我們找個好點的日子，辦個結婚宴。”

這一晚上，在楚歌還沒好好回味一下的時候，陸家已經一次把什麼都給楚歌決定好了，最後陸在清打出來一張單子，讓楚歌過目，“寶貝你看看行不行啊。”

“啊！”楚歌道，“你這是要直接結婚了嗎？”

“對呀。”

陸在清指了指上面，“婚紗我給你找人定製，楚星河的小西裝也要手工定製，你看怎麼樣？”

楚歌眼裡閃爍著淚，哽咽了一下，“我也可以結婚了……”

陸在清愣住了。

小人低著頭，紅著眼說，“我一直在想象自己……能不能有個盛大的婚禮，可是後來一個人生活，還帶著個孩子，很能有男伴願意接納我們母子倆。我覺得我的結婚宴可能這輩子都不到了……”

抬頭，直勾勾盯住陸在清的眼睛，盯住他直到他都心跳加快，說，“真好，陸在清，最後還是你，真好。”

楚星河是在第二天被接回陸家的，這陣子他們都一起住在陸家老宅裡，忙著籌備下個月的婚禮。

陸在清接到楚星河以後，就焦急慌忙拉著楚歌去領證了，裡面工作人員都樂了，“先生您這麼急做什麼？”

陸在清說，“怕老婆跑。”

楚歌面上掛不住了，私底下扭了一把陸在清的大，疼得陸在清齜牙咧，一堆人好笑地看著他們倆你推我攘地走出去，隨後陸在清上了車，這才了口氣。

“我領證了。”

男人喃喃著。

楚歌在副駕駛座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扭頭看見陸在清直勾勾盯著那本他的結婚證。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領證了。”

像在做夢似的。

陸在清抬頭看著車子天花板，覺自己這會心太複雜了，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原來領證的這一刻，覺如此神聖。

或許這就是人類才有的人，看著這本證，陸在清覺得，這就像是一種羈絆，一種責任，一段長跑的終點，一個新家庭的起點。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把楚歌追回來，陸在清扭頭看楚歌，忽然間問了一句，“楚歌，你後悔嗎？”

楚歌愣了愣，“後悔什麼？”

“後悔現在……被我趕著火速領證。”

陸在清嚥了咽口水，“國外不是，不是還有個外國人在追你嗎？”

楚歌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道，“你在擔心？”

“我……怕我太快和你領了證，萬一你以後遇見更好的，那不是，拖累你……”

陸在清從沒這麼小心翼翼過，只是當他把這段話說出來的時候，楚歌噗嗤一聲笑了。

“是啊，我以後肯定還能遇見更好的。”

陸在清心一涼。

“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你以後沒準兒也能遇上更好的，那麼你會後悔嗎？”

陸在清怔怔看著楚歌的臉，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一如五年前初見第一面，青如同孩。

楚歌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裡像是有一樣，“其實後悔也好，設想以後也好，這本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哪怕以後會有更好的選擇，但是現在這一刻，陸在清。我選擇了你。”

我選擇了你。

婚姻最神聖和偉大的地方就在於，從你有了伴的那一刻起，就等於親手摒棄了日後更好的人的可能。不存在後悔，也沒有別的選項，這一生剩下的路，只想和你有約定。

人類是高於自然界任何其餘生的最高智慧種，喜怒哀樂，恨仇，因為有了這些，才得以凌駕在社會最頂端。

貪婪，慾，自私，暗，是人都會有齷齪的念頭，但是婚姻容不得任何齷齪。

它就像是一個淨化的過程，讓任做作被寵壞的小人為了識大懂教養的堅強，讓放花心流連人堆的男人從此褪去一荊棘心甘願擔起責任。

就了婚姻，婚姻保護了。

陸在清腦子裡想了很多東西，就這麼沉默著。

沒發車子，坐在車子裡看了楚歌好久，久到楚歌以為是不是這樣嚇著他了，結果過了一會男人上前狠狠抱住了楚歌，把使勁往自己懷裡，像是懷著珍寶一樣，下在楚歌頭髮上蹭來蹭去。

他說，“你怎麼能這麼可呢？”

楚歌道，“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

“哪兒有？怎麼可能？”

陸在清抱住了楚歌不肯鬆開，輕聲道，“那……那我親手做的那個戒指，可以送給你嗎？”

楚歌睫了，“嗯……只要不是太醜就行。”

“嘖！”陸小霸王眉梢一挑，“怎麼能醜呢！國際設計師陸先生親手做的，奢華大氣上檔次，高階藝有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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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

楚歌在三天後看見那個戒指的時候，張了張，沒說話。

陸在清一看這個表就知道有話要說，道，“說！”

楚歌老實地說，“真……醜。”

陸在清覺自己的尊嚴被人一下子擊穿了。

陸如冰笑得伏在江凜的肩膀上，憋著聲音不停地哆嗦，陸在清哐哐拍打著茶幾，“哪裡醜？哪裡醜？”

楚星河一邊看漫畫書，一邊湊過來瞄了一眼戒指，言無忌道，“真的好醜啊，還不如人家畫出來的好看。”

陸在清心碎了。

江凜和陸如冰很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楚歌一看陸在清的臉，也跟著想笑，陸在清道，“你們懂什麼！這是藝！這是傳承！”

“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活啊。”陸如冰上前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後背，“你還不如把鑽石給專業的設計師做呢，好歹還能做個的款式，現在好了，這麼醜，鑽石都救不了戒指造型。”

江凜指著戒指上凸起的一個東西說，“這是什麼？”

“這個下邊造型是朵花。”陸在清道，“綻放的，太花！看得出來嗎！”

“……”

第一次聽說有人把鑽戒做太花。

江凜繼續指著那個凸起的東西，道，“我說這個，鑽石邊緣這邊高起小小一粒，是什麼啊？”

陸在清雙手把腰一，道，“小蜂！”

“……”

小蜂。

小蜂。

全場寂靜。

陸在清道，“小蜂啊！甜甜啊！太花啊！積極向上有活力啊！多好的寓意——”

陸如冰手捂住自己的臉，“我單方面宣佈和你斷絕姐弟關係。”

江凜道，“我要是楚歌，我可能現在就想去和你離婚。”

楚歌捂著笑，最後還是把那個戒指拿了過來，然後道，“你別傷心，我會戴的，這個哪怕再醜，也是你的心意，心意比造型重要，難看點我不介意。何況這個雖然難看，但是獨一無二啊。”

陸在清說，“我他媽怎麼覺得被你安一通更加難過了呢？”

這天晚上他們去了陸在清的私人公寓，辦了一場轟趴，把一群好朋友都來了，說是告別單的派對。陸在清打算在這個派對上公佈自己和楚歌要辦婚禮的日子，豈料江凜這個不長腦子的，連著榮澤和柴業一起喊過來了。

柴業一進門，眼裡就沒容下過別人，一路對著楚歌噓寒問暖，特別殷切，最後看見楚歌手指上那個太花小蜂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是你的訂婚戒指？”

楚歌不好意思地把手往後一藏，搖搖頭，對著柴業道，“不是的，柴業。我和陸在清領證了，下個月結婚。”

旁邊裝作喝香檳其實一直在側耳聽的榮澤噗的一聲將里的香檳統統噴了出來。

楚歌這話說的很自然，可是柴業和榮澤兩個人的反應都不小，尤其是榮澤，差點香檳噴在對面的柴浩上，嚇得柴浩大，“榮澤哥你搞什麼啊！”

聽被發現了。

榮澤臉上有點掛不下去，只能把空杯子一放，走上前來著脖子道，“路過，順路聽見了，有點吃驚。”

楚歌站在那裡微微笑，“今天不帶著榮易一起來嗎？”

榮澤沒說話。

楚歌還是那副表。

隔了好久，榮澤才狠狠嘖了一聲，表十分不自然道，“今天說什麼是退出單的派對，我沒有帶我兒子來。”

是他……是他自己想要見楚歌。

可是這話榮澤是不可能說出口的，看著楚歌站在那裡，穿著一漂亮的小禮服，段優雅，姿態大方，他站在一邊遠遠看著，愈發覺得歲月殘忍。

從前的時候，楚歌不是這樣的，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所有人，生怕自己得罪了什麼人，但是現在，楚歌能夠這樣蛻變一個冷靜的人，讓榮澤覺得……這或許冥冥之中，是陸在清的驅使，才讓楚歌變這樣。

或許有的時候，一些壞事，換個角度，就會變了一種長。楚歌吃夠了苦頭，所以在痛苦裡學會了忍耐和努力，哪怕這樣想來很心酸——但是現在的楚歌若是回頭看，也會謝那個後來拼命努力蛻變的自己。

楚歌從邊上端起了一杯香檳，“看你有點張的樣子，乾杯。”

笑著緩解了榮澤的尷尬，榮澤有些木訥，然後愣愣地接過了杯子，旁邊的柴業也加進來和他們一起，然後陸在清從遠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談什麼，登時臉一拉，大步走上前，站在了楚歌邊，看見楚歌手裡的香檳杯的時候，一下子就把那杯酒搶了過來。

陸在清聲音裡帶著不爽，然後將楚歌還沒喝完的酒直接喝完了，瞇著眼道，“你們倆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