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完服提著大包小包,黎憫將我送回樓下,我有些著急地和他囑咐,“謝京的事一定要儘早跟我說。”
黎憫單手把著方向盤,過駕駛座的車窗回答我,“知道了,訊息一會發你微信上。”
我輕聲道了句謝謝就走,拎著服來到樓道里,開啟了自己租的房子的門。
出乎我意料的是,唐居然還在。
他看到我的時候,驚訝地轉過臉來,“姐!你回來了啊!”
他趕忙過來幫我拿我手上的東西,拎著它們放在客廳的地板上,對著我笑笑,“嚇死我了!你那天在廁所你還記得嗎!後來我聽你的話給那個男人打電話,我都快靈魂出竅了!”
我衝他虛弱地笑笑,我說,“嚇到你了啊,不好意思。”
唐撓撓後腦勺,“你還對我說了多掏心掏肺的話的,我那個時候以為你要死了,都覺像是在跟我留言似的,嚇死我嚇死我了。”
年拍著脯,回想起當時的景來,還是連連說了幾句“嚇死我了”。
我做到沙發上,他給我拿來一瓶常溫的酸,“姐姐,你要是疼下次就喊我,別一個人躲在廁所不出聲啊,要不是聽見你手機摔的聲音,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我要是沒衝進來,你流那麼多可要怎麼辦啊。”
我撕開酸的盒子,下意識看了眼時間,“什麼時候的?”
“唉,我不知道,你看看,留神過期了。”
唐坐在我對面,又一團開始打遊戲,他最近打的遊戲我都有些悉了,psp上的怪獵人啊,3DS上的口袋妖怪啊,反正各種現代高中生喜歡什麼,他就玩什麼。
還真看不出家裡有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哥哥。
這樣的人,要不就是被家裡保護得很好一塵不染的,要不就是……心機太深能把單純演得那麼淋漓盡致的。
我還是更相信前者一點,因為如果唐真的是個有心計的人的話,他估計不會聽到靜跑來幫我,他會選擇沒聽見,遠離我這社會上人的麻煩。
於是我抬了抬下,“我昨天在醫院裡睡呢,現在舒服了,回家的時候順路去了商場,買了點服,你看看,有幾件兒是你的。”
唐跟聽見天大的好事似的直接丟了psp衝過去,“姐!你真疼我!你真是個大好人!你知道我穿多大嗎?”
我說,“我有個弟弟,跟你一樣大的年紀,所以就按著他的尺碼來的。”
我忽然間就覺得有些悽慘,唐比起謝京來,似乎更像是我的弟弟一點。
我們之間的相,才像是所謂的姐弟。
我自嘲地笑了笑,隨後轉過頭去,看到唐把幾件牌外套翻出來,樂得手舞足蹈,“你怎麼知道我當初看上OW的這款聯名外套啊!”
我說,“我哪兒知道啊,人間跟我說現在男生就穿這款。”
唐拿著服說,“新服要洗洗才能穿吧?我哥給我買服從來不看什麼牌子,都是看到就買了,也不問我喜歡不喜歡。”
我說,“那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疼你,就想把看到的好的給你。”
唐又一腦兒衝去臺洗服,“你不懂!那還是你好一點兒!你會幫我買我喜歡的服!”
是嗎?喜歡嗎?喜歡……喜歡就好了啊。
我聽見自己心裡冷笑一聲。
唐為,你沒有為你弟弟做過的事,統統有我來幫你做了。你猜,以後你要我,他會不會幫著我?
當天晚上我一覺睡醒,第二天黎憫就又準時在門口催命一樣敲門。
唐著眼睛去開門的時候,看見黎憫又是一愣,渾一個激靈,“咦?您……?您怎麼又來了?”
黎憫沒說話,直接往裡,手裡還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來到我房間門口的時候,唐在他背後小聲說道,“哥,我姐還在……睡覺呢……”
黎憫用眼神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我還不知道還是怎麼樣啊?
唐咕嘟一下嚥了咽口水,趕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關上。
媽的那個眼神太可怕了!就跟自己親哥似的帶著殺氣!
我迷迷糊糊中覺到房間裡有人進來,我趴在枕頭上喊了一聲,“臭小子,不是和你說了沒事別來姐姐房間嗎,男有別……”
“他平時也會進你房間?”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來的時候,我錯愕了一下,跟著一個鯉魚打從床上坐起來。
像是懷疑自己在做夢一樣,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
最後確認,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一覺睡醒,黎憫怎麼就來我房間了?
不對啊,這是我的房子啊,不是他那棟別墅啊!他怎麼來的這麼練自然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
黎憫冷笑一聲,“還沒睡醒?”
我搖搖頭,“睡醒了……黎,您找我有事啊?”
黎憫手裡還拎著東西,一把丟過來,“給你買了些麵包。”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位二世祖如同被人附了一般的行為。
我說,“黎,您這是……在關心我啊?”
黎憫說,“這他媽看著是在待你嗎?”
我說,“您平時都待我,我覺得您現在特別玄幻。”
黎憫腦袋裡那神經一下子崩斷了!
他臉冰冷地大步走過來,單膝在我的床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吃!都給老子吃!”
這樣才滿意是不是?
他眼裡翻出殺氣來盯著我,我從他臉上看出了這個意思。
我小仔一樣抖了抖,“黎……我,我吃……”
我在黎憫刀子一樣的目注視下起床穿服刷牙洗臉,他像是背後靈一樣,用森的目盯著我,直到我吃完了他帶來的早飯,嚥下最後一口三明治,他才把視線收回去。
我這人一定是賤的,剛才人家好好地跟我說話我不聽,非得把他惹急了。
真可怕,簡直不是人,王八蛋黎不是人!
吃完飯他看了我一眼,隨後將雙手叉在一起,擺出要和我談話的意思。我左看右看,發現唐還躲在自己房間裡,才放鬆了心,看著他。
黎憫說,“謝京沒事。”
我一口氣總算放了下去,沒事就行,只要不是謝京就行。
那麼這節小拇指是誰的都跟我沒關係了,祝懷和黎憫,唐為不了,謝茵謝婷,我就無所謂了。隨便是誰都行。
我了口氣,甚至開始慶幸。
唐為想警告我,卻不知道這節斷指對我已經失去了威懾力。
然而我剛完氣,黎憫就繼續開口道,“不過謝京這段日子過得很苦。”
我大腦裡嗡的一聲響,我說,“怎麼了?”
“杜全聯合著杜老六一併找了他們家麻煩,現在謝婷被著做了一筆高利貸的擔保人,五十萬。那人跑了,謝婷差點被賣進去。”
我重重一拍桌子,我說,“怎麼回事?”
“估計是上次的事沒完。”
黎憫從兜裡掏出一菸,當著我的面開始,他吞吐著煙霧,對著我瞇起眼睛。
似乎有一瞬間,我從他眼裡看到了迷離的旖旎。
他說,“吃飽了嗎?吃飽了走,我帶你去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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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憫開著他那輛囂張的瑪莎拉帶我去了南匯,那裡邊看著都是居民樓,實則裡面棟棟都是賭坊。推進去就能看到擺著一架打魚機,裡面還有百家樂,線上的線下的各式各樣都有,在這平安無事日子的偽裝下,這座城市茍延殘著它腐爛的心臟。
黎憫在路上告訴我,謝婷坐完月子回去後,家裡又被人端了一次,謝京想找人幫忙的,但是因為我之前在醫院裡說不想再管他們了,就生生忍住沒找我。
杜全老婆被我打傷的錢算在了他們頭上,甚至一口氣要了二十萬。
謝京急得沒辦法,又不敢找我,謝婷倒是有骨氣,看見謝京就差沒去當鴨子了,直接走出來扛了。打通了社會上人的關係,幫忙做了一筆五十萬的單子。要是了,能到流水,能還一點是一點,要是沒,借錢的人跑了,數額就全都堆到了謝婷的頭上。
謝婷空有一傻膽子,沒有腦子。
果然被騙了。
現在被騙的那筆高利貸有五十萬,加上杜全他們要的二十萬,一共七十萬。家裡天翻地覆,沒日沒夜在湊錢。
我覺得謝茵現在也有意思的,換做以前,肯定丟下謝婷和謝京就跑了。
謝婷幾個所謂的小姐妹更有意思,當初還說大家是好閨呢,結果謝婷問人家借錢,們說沒有,一不拔。
謝婷說,“我當初怎麼對你們的?”
喬依依說,“我們是好姐妹沒錯,但你家裡有債不能把我們拖下水啊!”
劉香說,“你姐姐或許有錢呢?”
謝婷冷笑,“會給我們錢就奇怪了,不得和我們離關係呢。”
喬依依說,“當初還肯來救你呢,嘖嘖,做的人就是殘忍。現在你是妹妹,出事了,居然不幫你。”
謝婷反手就是一個掌打過去,“老孃的姐姐老孃能罵,是他媽你們能罵的嗎?把Gucci的揹包都還給我!”
喬依依和劉香開始和打鬧,“臭不要臉的!送人的東西還能要回去!”
“不給!想得!”
……
我坐在黎憫車上,聽著黎憫把謝茵他們現在的況告訴我,我倒了一口冷氣,隨後我按下車窗,路邊風呼呼地灌進我的眼裡來。
我看著黎憫坐在我旁邊單手開車,臉上掛著天塌下來都不聲的表,半睜的眼睛慵懶地睨著前方,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
風從窗外吹進來,把我頭髮吹得群魔舞,我下在風中飛揚的髮,側著臉看他。
黎憫側著半邊臉,他臉很白,很乾淨。我一直都覺得他和那種小說裡面形容的霸道總裁不大一樣,就是他的五沒有那麼濃墨重彩的妖孽,什麼絕倫帥得車見車胎那種。
他冷漠極了,鼻樑高,菲薄,一雙細長的丹眼,就這麼放在白淨的臉上,跟模特似的,帶著要死不活的笑氣,世界毀滅了估計照樣還是半笑不笑的。
這樣的人很危險,因為他幾乎沒有心。
他什麼都可以畏懼,所以才什麼都不畏懼。他什麼都可以失去,所以才什麼都不怕失去。
黎憫上帶著一無所謂重來不重來的,破罐子破摔的,對這個世界塑膠一般的。
他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的事,也不管別人的想法,也不管現狀如何。不悲不喜,不急不躁,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爭著搶著,將野心無限放大著。
這看起來好像很溫,卻實則殘忍至極,很安詳,卻又很悲傷。
我把他剛剛和我說的那些話統統都忘了,到後來時間回溯,卻又急切地在十幾分鍾前停下。
腦海裡剩下那句他說,吃飽了嗎?吃飽了走,我帶你去算賬。
我笑著哭了出來。
這人生啊,怎麼就這麼難呢。
黎憫過來看我一眼,略微疑地說,“怎麼了?”
我吸吸鼻子說,“著急。”
黎憫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我注意到那隻手錶,好像是半年前他順路帶我去商場的時候看下的,還問我蛇皮錶帶的好看還是銀的好看。
我當時說,暴發戶適合戴金的。
他當時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個掌扇在我臉上,扇完還替我,笑得極狠,“不會說人話就學狗,比較適合你。”
我沒哭,但是現在想起來真是有一種……恍如隔年的覺。
黎憫開車開了半小時,我就在他車上回憶了半小時的過去,後來他在南匯一條步行街上停下,姿勢頗有腔調地拽了一把手剎,停車。
跟我說,“到了,裡面走五分鐘,有個賭場,那個人就是讓謝婷做擔保的人。我查了一下,那筆單子就是他們演的戲,就是為了讓謝婷跳進來。”
我說,“杜老六和杜全一起?”
他說,“對的,杜老六原本是這裡出來的,給杜全當過手下。”
我笑了一聲,“找死的人都一塊了。”
黎憫沒說話,我說,“就我們兩個嗎?”
黎憫笑了笑,“夠了啊,你還要什麼?”
我說,“你怎麼不多帶點小弟,看著有氣勢。”
黎憫說,“那我等下喊尉嬴他們過來?”
我笑了,“堂堂尉能給我做小弟,也是不虧啊。”
黎憫也笑了,我半探他車,索著。
他說,“幹什麼?”
我從他車兜裡翻出兩副墨鏡,開啟來一副架在自己臉上。我說,“這樣看著像大姐大嗎?”
黎憫也戴上墨鏡給我鼓鼓掌,不過為什麼我戴墨鏡那麼裝,人家戴墨鏡就跟明星似的氣場滿滿呢?
他陪我小孩子一樣演戲,“像,像土老闆家裡的臭婆娘。”
我今天穿的是馬丁靴,又方便跑又增高,黎憫鎖上車,將車鑰匙收口袋裡。他今天裡面套了一件襯衫,外面穿著一件薄薄的披風外套,西裝下兩條大長就這麼亮瞎人眼,踩著一雙黎世家的子鞋,衝我挑釁地笑了笑,“大姐今天我們砍誰?”
我說,“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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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天空,涼風四起,我和黎憫並肩走小巷,推開一個樓道的門,門口有人守著,提防是便巡捕,對我們說了一句話。
“來玩的?”
黎憫演技簡直去當演帝了,他眼皮掀起來懶懶地看了人家一眼,下一秒直接一腳踹在人家肚子上。
“我你都不認識?”
那氣勢十足地像道上某個大哥。我心說我今天還是別衝前面了,扮演一個馬仔,不,大哥的妞兒吧。
那個人遞給黎憫一罐紅牛,明明是被踹的,卻連連說著“請進請進。”
我跟著黎憫進去的時候,看到了最外面客廳擺著一面電視,上面是各個角度的監控錄影影片,一旦有巡捕過來,隨時隨地都可以發現。加上門口還有觀察放人的,這地方儼然已經形一整套自己的系。
黎憫走進來的時候,沒人認得他,不過人家也不敢輕易地上前,畢竟這邊每天都有新進來,有的人背後強大的很,黎憫這種就屬於一看就不簡單的。
我跟在他後面,踩著馬丁靴,摘下墨鏡,從兜裡掏出香菸來,“各位哥哥不來一嗎?”
“喲,這妞兒水靈啊。”
“這位兄弟,你帶來的嗎?”
黎憫沒說話,也摘了墨鏡笑了一聲,“我聽了全哥的介紹過來玩兩把的。你們這兒怎麼玩啊?”
“喲,是個爽快人啊。”
我分了一圈香菸,一路上有三個人了我的臉,著氣道,“這小姑娘真,還是個大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