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沒再問上勇問題，隻是對上勇說：“州的事已經解決，你盡快回周宜的軍中去吧。”    上勇衝世宗拱手道：“聖上，末將家中的喪事尚未辦理，末將即已回京，就不想再麻煩太師，臣想在京都多留幾日，聖上恩準。”    這樣的請求合合理，州的戰事已經結束，白玉關那裏，大將軍楊銳也已經上報朝廷，北厥大軍退走，世宗就是再想以國事為重為由，將上勇遠遠的趕走，也一下子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那你留京辦家中的喪事吧，”世宗隻得對上勇道：“城南舊巷大火一案，朕已命大理寺徹查，不久之後，朕會給你一個待。”    上勇下跪謝恩。    “你退下吧，”世宗揮手讓上勇退下。    上勇低著頭退出了書房。    書房外，安太師在上勇退出殿房轉時抬頭，兩個人的目對上。    當著眾大臣的麵，上勇還是衝跪在地上的安太師行了一禮，雖然安錦繡已“死”，但他們仍是翁婿關係，這個禮上勇不得不行。    安太師了上勇這個禮，心中憤，恨不得挖個地藏進去。    “外麵跪著的，都給朕滾進來！”世宗的聲音這時從書房裏傳了出來。    安太師幾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快步進了書房。    上勇看著安太師佝僂著背走進書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太師突然之間的蒼老，上勇對著安太師恨不起來。    “將軍，奴才送您出宮去，”吉和這時又走了上來，對上勇輕聲說道。    上勇看看吉和上跟書房外其他太監不一樣的太監服，料想這個太監是個管事的太監，“不必了，”上勇對吉和道：“我自己出宮就好，多謝公公了。”    吉和忙笑道：“奴才不敢，那奴才命人送將軍出宮去。”    一個小太監跑了上來，往上勇的麵前一站，請上勇跟他走。    上勇正要邁步，就聽見高臺的臺階上，有侍衛小聲喊了一句：“林大人。”    上勇向這位被侍衛喊做林大人的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容貌雖平常，但周的氣質剛正，手背上青筋突起，指關節大，一看就是個武藝很高的人。    吉和在一旁見上勇盯著來人看，忙就跟上勇小聲道：“他是大侍衛副統領林章，林大人。”    林章這個名字聽在上勇的耳朵裏，幾乎是剎時間就紅了眼。上勇的雙手握了拳頭，滅上一門的仇人離他隻有幾步之遙，他要怎麽辦？    林章上臺階時就已經看見了上勇，這會兒見上勇麵不善地看著他，林章是著上勇一笑，走到了上勇的麵前道：“你是上衛朝？”    林章是正三品的武，上勇隻是從五品，兩個人在份上的差距很大，上勇把頭一低，道：“末將正是上衛朝。”    “你家中的事我也知道，”林章一邊打量著上勇的神，一邊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    上勇道：“方才聖上已跟末將說過安的話，末將一時難過，讓大人見笑了。”    “聖上一向仁德，”林章道：“上將軍，你接下來是要回軍中，還是留在京都？”    上勇說：“末將被聖上恩準留京辦理家中的喪事，末將多謝大人的關心。”

    “我林章。”    “林大人，”上勇衝林章微微躬行了一禮。    林章細觀了上勇的神，見這個武夫的神裏悲傷夾雜著憤怒，家人死了，到現在還死因不明，上勇這個時候憤怒也有可原。林章把子一側，給上勇讓開了路，說：“你去吧。”    上勇從林章的邊走過，腳步走得沉穩，腰板依舊得筆直。    吉和忙看了要給上勇帶路的小太監一眼，說：“你還愣在這裏？”    這小太監忙三步並作二步，跑到了上勇的前麵去帶路。    林章看著上勇走下了玉階後，才問吉和道：“他怎麽會進宮來？”    吉和忙賠著笑臉對林章道：“回林大人的話，是聖上宣他宮的。”    林章又看了看書房關閉著的門。    吉和道：“太師和幾位尚書大人在裏麵。”    林章站著還是不走。    吉和便又道：“聖上今日是發了火，奴才也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林章的手跟吉和的手了一下，隨後便往書房所在的高臺後麵走去，一副查看這裏侍衛值守的樣子。    吉和手裏著兩張銀票，在往書房門前站的時候，將這兩張銀票飛快地塞進了腰帶裏。    上勇走出了宮門後，上了馬，先往了城南舊巷，在上家的廢墟前了站了約有一個時辰，然後便又上馬去了安府，為家人守靈。    跟著上勇的人跟到了安府後，沒辦法進到安府裏去，隻能在安府的幾個門外守著。    上勇在靈堂裏守到這天的中午，安府的管家為上勇送了午飯來，上勇這頓飯還沒吃上幾口，安元誌帶著袁義和袁威便到了。    安府這會兒沒人敢攔安元誌的路，這位五爺連大爺都敢殺，誰還敢沒事招惹？    安元誌走進靈堂後，就跟管家說：“你出去，這裏用不著你。”    管家帶著下人就走了，趕往後堂去給老太君報信。    “門外有跟著我的人，”上勇在安府下人們走了後，便放下碗筷跟安元誌三人道。    “你怎麽又回來了？”安元誌問上勇。    “我進宮麵聖，出來後後就跟了六個人。”    安元誌這會兒沒辦法直視上勇，目躲閃地說：“所以你就躲到這裏來了？”    上勇點頭道：“安府他們還跟不進來。”    “是哪六個？”袁威問道：“我們出去把那六個解決了？”    袁義瞪了袁威一眼，說：“在大街上殺人？”    安元誌這一回也沒再喊打喊殺了，說：“我們現在還能再把事鬧大了嗎？”    袁威在袁義和安元誌的瞪視下，想明白過來了，現在皇帝可能正愁沒借口殺上勇呢？他們當街殺人，要是被人發現，他們不正好給皇帝送上了殺人的刀？“那，”袁威難堪地一下鼻子，問道：“那我們要怎麽辦？”    安元誌說：“天黑後再出去吧，這會兒姐夫你就是穿上安府下人的服出去，也會被人盯上的。”    上勇卻等不了，問安元誌道：“安府什麽時候會有人出去？”    安元誌在安府從來也沒有管過事，上勇這個問他還真答不上來。    袁義說：“我去府裏看看吧。”    上勇衝袁義擺了擺手，“安府的門應該都被看住了。”

    安元誌坐在靈堂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就起對上勇道：“我去找個人，姐夫你稍等我一下。”    安元誌跑出去後，給上勇送午飯來的安府管家又跑了來。    上勇便問這管家：“是老太太要見元誌嗎？”    管家忙搖頭道：“老太君說就讓五爺在靈堂守著，不必到後堂去了。”    上勇三個人都沒話說，老太君不想見安元誌，安元誌也沒準備去給這位老祖宗請安，這個爺跟安家人這是兩看相厭，最好老死不相往來了。    管家看安元誌沒在靈堂裏，心裏暗念一句菩薩保佑，傳完話後便忙不迭地走了，生怕再撞見安元誌。    這管家走了沒多久，安元誌帶著一個安府裏的護院走了進來。    靈堂裏的三個人一看這護院的材跟上勇差不多，就知道安元誌想幹什麽了。    袁義說：“爺的這個主意不錯。”    安元誌便介紹這護院給三個人認識，說：“這是我的師父之一，鄧爭景。”    上勇聽安元誌說這位姓鄧的護院是安元誌的師父，忙起與鄧爭景見禮。    鄧爭景忙跟上勇擺手道：“五爺說笑了，小人就是跟五爺比劃過刀槍，小人哪有份做五爺的師父？”    安元誌火急火燎地說：“現在不是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鄧師父，你得幫我這一回。”    鄧爭景也不是個多話的人，當下就把頭一點，遞了一套自己的服給上勇，說：“將軍與小人量相仿，就屈就穿一回小人的服吧。”    安元誌又催上勇，說：“姐夫你別愣著了，把你的服給鄧師父穿上，你不是急著出府去嗎？那就快點吧。”    守在安府左側側門的人，看見從安府的這個小門裏走出來了一個人，雖然這人頭上戴著一頂寬沿的帽子，將臉遮住了大半，但這人上的服和材都讓盯梢的人認出，這人就是上勇。等穿著上勇服的鄧爭景走出去約有百步的時候，兩個盯梢的人一前一後地跟了上去。    門裏，安元誌跟上勇說：“人走了，姐夫你快走。”    上勇不放心地跟安元誌說：“你在安府裏不要再鬧了。”    安元誌先點頭，然後說：“隻要他們不要惹我就行。”    上勇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出安府。    看上勇走出去能有個幾百步的樣子，安元誌跟站在他旁的袁義說：“你去幫他吧，這裏我跟袁威守著，一定不讓安府的人發現你們兩個不見了。”    袁義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    “袁義，”安元誌又住袁義道：“我姐和我姐夫不能有事的。”    “我拚掉這條命不要，也會幫他們的，”袁義給了安元誌一個笑臉後，形輕巧地從安府的這扇側門裏走了出去。    安元誌和袁威站在門裏看著袁義也消失在了人群裏後，才回頭往靈堂走去。    袁威就問安元誌：“爺，為什麽安府這裏看不見人？”    安元誌的聲音很冷，說道：“這裏是安府犯錯奴才被逐出府的門，平日裏無人走的。”    袁威說：“府上犯了錯的人要被趕出去？”    安元誌回頭了袁威一眼，說：“安府裏的奴才隻有死了才能被逐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