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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8章 結果導向

  鎖關位於薄山之中，坐落於道路之間。

  左邊是巖壁，右邊是土壁。

  巖壁比較難以攀爬，土壁雖然也算是坡度較大，但是長年累月雨水沖刷之後，倒也有了些斜度。

  中間一個關城，有城門，無吊橋，也沒有壕。

  聽起來不錯，但是實際上防工事很薄弱。  第一時間獲取最新章節，請訪問

  雖然最外層關隘左右兩側都是石壁土壁，但是都不算高，甚至普通人用車輛墊墊腳，再搭個人梯就能往上爬。不過畢竟是從華夏早期就存在的關隘，所以大上的防結構還是有的，簡單的一個『日』字形態的城牆，城比外城略微高一點。

  年久失修，用來堆迭城牆的石塊隙都不小，甚至可以直接沿著石隙攀爬。

  從來他們就是這麼爬上來的……

  現在卻要防著曹軍反攻也這麼爬……

  真是風水流轉，一點都不差。

  在鎖關之中，已經全員，所有士兵都各司其職，忙碌不停。(5,0);

  武都擺放在趁手的位置，備用的也堆迭在了城頭上。

  還有一些人將鎖關倉廩之中的東西都搬了出來，運到城牆上。

  大戰來臨之前的張氣氛籠罩了整個鎖關。

  從來站在城主樓上，長時間的仰著樹立在城頭上的三旗幟。

  有一段時間，他厭惡，恐懼這三的旗幟，可是他現在在旗幟之下的時候，他卻覺得心安，即便是他知道接下來有一場惡戰即將到來。

  深秋的太，多是有點有氣無力了。

  山間的鳥兒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什麼，清晨的時候只是匆忙喚了兩聲，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從來沒想到，其實在驃騎麾下，也有像是他一樣的人。

  比如荀諶。

  荀諶當年是作為潁川荀氏，前往袁紹那邊住的籌碼。

  對於一個大漢的士族大族來說，一個人，就是一個籌碼。

  不分男。

  個別的籌碼用了，輸了，或者丟了，對於大家族來說，問題都不是很大，只要整上盈利就可以了。(5,0);

  結果最重要，過程無所謂。

  當荀氏家族認為袁紹不值得投資，並且沒能扳贏冀州土著的手腕之後，於是轉投注了曹，而和袁紹綁定比較深的荀諶，最後就被拋棄了……

  就當作丟了，沒了，死了。

  荀諶告訴從來，當年他到了平的時候，也是姓埋名過來的……

  荀諶說，從來可以恢復原本的姓氏，這在驃騎之下沒有什麼，也不會有人因此就彈劾他。

  往事皆矣，來者猶可追。

  驃騎需要同路人。

  所以即原先是對手，是敵人，但是現在一起同行，願意遵從驃騎指出的道路，那麼就可以放下過去的恩仇，一同向前。

  前提是，必須要真的放下……

  荀諶的這些勸告，從來仔細考慮過。

  不過，從來準備等這一戰打完了，再去考慮是不是要恢復原本姓名的問題。

  同行人……

  而不是同姓人。

  說這是因為斐潛家族薄弱，不得不為之也好，說這是驃騎有意收買人心也罷，但是給了很多人希，並且是真切的在跟著同行的過程當中看到了階段的收穫！(5,0);

  這一點，非常重要。

  階段的過程，階段的果，而不是一個不到頭，也不到的最終的『結果』。

  山東就經常搞這種噱頭……

  就像是當年河之中，不是也有很多士族家族，以為自己學了山東的經文，就能為山東的一份子？

  結果呢？

  山東表面上是寬容的，實際上有各種形的限制，而關中至將限制都擺在了明面上……

  忽然之間，遠傳來的呼喝聲打斷了從來的思緒。

  『來了！曹軍來了！』

  站在山頂眺的哨兵示警大喊道，『曹軍大概兩千多！』

  『準備迎敵！』

  從來大喊道，他不再多想過去，只是專注於眼前，然後才能有未來。

  ……

  ……

  曹軍前鋒，張添勝著天上有氣無力的太，頓時覺得自己也是如此的有氣無力起來。

  他因為名字好，所以被從軍伍之中提拔起來，但是提拔起來之後，並不代表著他就真的能夠『添勝』了。(5,0);

  走到山上來，就覺到山風漸漸的大了，吹得上很是難。

  還沒有到非常冷的天，寒氣就已經開始往服，甲冑的隙裡面鑽了。

  張添勝是個頗為健壯的中年人，大約四十多歲，材高大，容貌一般，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有一雙眼比較特別，不笑的時候就顯得特別兇殘，所以他面對上司的時候總是笑。

  或許就是因為面對上司笑得多了，張添勝面對下屬的時候，兇狠和狡猾就寫在他的臉上。

  在普通兵卒之中，他是曹軍當中，為數不多的中期提拔起來的異姓將校。

  早期那些異姓將校，要麼是曹軍人手不足，要麼是招攬人心，曹軍在中後期真正提拔軍伍之中的異姓將校並不多。像是樂進樓異這樣的都是早期就跟著曹的才能當上將軍，而像是帳添勝這樣的人，就基本上升不到校尉以及往上了。

  所以呂常招張添勝來，讓他帶著兵卒去收復鎖關的時候，張添勝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襲了鎖關的驃騎兵馬肯定不多。

  這是一個基本的軍事常識。

  人數，才有辦法大概率避過曹軍的崗哨，人數越多，便是越難蔽。(5,0);

  這幾天的天氣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視野還是可以的，所以襲鎖關，又沒有被在中條山高的崗哨發現的這一支驃騎軍，應該就只有幾百人。

  超過一千人，隊列往往就會拉到半里以外去了，前頭撞見了曹軍斥候，後頭還在行走……

  若是人數再多一些，那就要對手的崗哨都是瞎子，亦或是老天爺幫忙，大風大霧遮蔽才有可能。

  最為關鍵一點是來打驃騎軍的這襲鎖關的部隊，總會比去打正兒八經的驃騎前軍要好一些吧？他家裡的老小還盼著他回家，而不是不知道能不能實領到手的恤金。

  張添勝來過鎖關。

  如果面對的是潼關，張添勝自然不敢這麼囂張的直接撲上來，但是鎖關較為低矮的外牆，孱弱的防系，他覺得手下的這兩千兵卒，解決戰鬥不是問題。

  著招展的曹軍旗幟，張添勝心中多還有些滋滋的。他計劃著，等收復了鎖關之後，就立刻藉口說又發現了驃騎軍的小部隊，然後就一路『追擊』到河去！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最先撤離險境了，甚至比曹丞相還要更快一步！豈能不？

  張添勝叉著腰，看著他手下的這些曹軍兵卒。(5,0);

  這些曹軍兵卒質量顯然都很一般，但是能留存到現在，多也是經過了一定的訓練，並且有一定水準的了，那些連刀槍都拿不好，產農夫轉職沒幾天的傢伙，大多數都在前幾個階段當中，或是死去，或者被俘虜了。

  兩千人，對上幾百人，怎麼說也是優勢在我！

  就算是驃騎軍再能打又如何？

  兩個打一個打不過，三個不行，就上四個！

  好漢也難敵四手，不是麼？

  張添勝著山道，躊躇滿志。

  ……

  ……

  鎖關上，驃騎兵卒看著那些沿著山道而來，本不遮掩行蹤的曹軍部隊。

  從來忽然大笑起來：『這群傻子！是生怕我們的援軍不知道他們來了，故意搞出來這麼大的聲勢給我們的援軍看！』

  從來站在城牆上大笑，似乎是實在不了這群曹軍的愚蠢。

  笑聲染了其他的驃騎兵卒，他們立刻從略有些張抑的氣氛中恢復過來，隨即議論紛紛，很快就談笑風生，有說有笑起來。這種輕鬆的氣氛像是一陣風，迅速的吹遍了鎖關的每一個角落。(5,0);

  若是之前的他，會在意手下兵卒的士氣，或者是緒麼？

  還是將手下的兵卒人馬，當是虛無的棋子，任意擺布？

  啊哈！

  對，『擺布』。

  不知道為什麼，山東某些士族子弟，最喜歡用這個詞，不就是擺布這個，擺布那個，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是活的，誰會老老實實聽擺布？

  從來忽然有了一點想法，他忽然站了起來，對著在鎖關各的驃騎兵卒說道：『各位！且聽我一言！我們已經得了大功！軍法都記上了！所以我們都要將功勳帶回家！活著回去！聽明白沒有？都要活著回去！』

  『活著回去？！』

  很多驃騎兵卒的眼睛閃亮起來。

  『是的！』從來點頭，『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現在集中所有人的傷藥，然後由老箭頭帶著一伍人，組建治傷隊，專職搶救傷員！我們命就給你了，老箭頭！』

  一個臉上有一道明顯箭矢疤痕的老兵哈哈笑著，拍了拍口，『給我吧！』

  從來笑笑，接著說了第二點，『先清理出逃走的道路！若是真抵擋不住，我們就往山里逃！帶不走的東西都堆到廣場上，最後關頭就燒了！』(5,0);

  不拋棄傷員，不死守死戰，這兩點就已經讓許多驃騎兵卒重新恢復了活力，就算是援軍晚一點到又怎麼了？大不了進山搞擾戰，之前又不是沒玩過！

  從來哈哈笑著，『那麼現在，剩下的就是多撈些功勳的時候了！功勳麼，誰不喜歡大一點？大家都是男人，男人都喜歡大一點的！』

  眾人頓時一陣鬨笑。

  也有人七八舌的喊些渾話，頓時整個的鎖關上下，不像是在即將面對死傷的戰場，而像是要組隊逛窯子了……

  從來笑著，看著。

  若是早些年，他絕對不會和這些人說這樣的話。

  因為那個時候，他只要一個結果，守得住，或是守不住，可是現在他明白了，只有過程做好了，才有可能出現好的結果……

  『曹軍開始列陣了！』

  值守的兵卒喊道。

  從來出頭，看了看在外牆下布陣的曹軍，回過頭振臂大呼：『驃騎萬勝！萬勝！』

  『萬勝！萬勝！』

  一時之間，眾人齊聲呼喝，戰意如虹。

  ……(5,0);

  ……

  曹軍並沒有多休整，就發了攻擊。

  在張添勝看來，反正鎖關就只有這麼一點驃騎軍，消耗了就萬事了，那還休整什麼？

  兵卒累一點就累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先開場的永遠都是弓箭手。

  黑一片的箭矢，呼嘯而至。

  不管怎麼說，曹軍的箭矢多數都還是合格的，覆蓋的拋像模像樣。

  箭矢噼里啪啦的落下，或是扎在城門磚土上，或是被彈開掉落下去，也有的越過了城牆落到了城去。這些拋的箭矢大多數都還是有很大的殺傷力的，就算是拿著盾牌也不能隨意走，萬一被扎到小等沒有保護的區域，定然就會負傷。

  張添勝站在山腰上，非常滿意自己士兵所做出的彩表演。

  他大聲對站在自己後面的傳令兵道：『繼續擊！擊！將帶來的箭矢全部！』

  在張添勝看來，箭矢這玩意，眼下不用完，留著也沒有什麼用，難不晚上還用來當柴燒？

  等到兵卒報告說，箭矢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張添勝便是手一揮，『兄弟們，給我上！』(5,0);

  今天不管如何，他只想要見到一個結果！

  拿下鎖關！

  ……

  ……

  鎖關上，從來嘿嘿笑。

  『白癡。』

  從來默默數著數，數到了三十的時候，就看見頭頂上的箭矢明顯稀疏了許多，等到了四十基本上就沒什麼箭矢在往上飛了。

  又再過了片刻，確實沒有箭矢了，從來才出腦袋來，往下瞄了一眼，就看到曹軍正在換隊，將弓箭手換到後側去，而換上進攻的刀槍兵卒。

  『弓箭手！他們的軍校！』

  從來高聲道。

  從來他們也同樣沒攜帶多箭矢，而鎖關的箭矢也不多，所以從來選用的是和曹軍完全不同的擊模式。

  只針對於曹軍的底層前線指揮士軍校狙擊……

  曹軍舉著盾牌，呼嘯著扛著簡易的木梯就往上沖。

  因為鎖關的外牆高度並不大，所以能夠抓上房揭瓦的熊娃的普通木梯，就可以爬上外牆了，本用不上專業的雲梯。甚至如果暫時將刀槍收起來，甚至可以直接摳著城牆的石往上爬。(5,0);

  不過因為道路並不算是多麼寬敞，所以曹軍被迫形了三十人左右的進攻面，嗷嗷著朝上撲！

  驃騎的弓箭手，並沒有像是曹軍那樣站一片，而是藏在各個角落之中，或是在側面，或是在戰友的盾牌遮蔽隙當中，朝著城下蜂擁而來的曹軍擊。

  曹軍的盾牌起了一部分的作用，大部分的箭矢都沒能中目標，但是也有個別箭矢闖過了曹軍的盾牌，扎進了某些曹軍的軀之中。

  『什長被中了！』

  曹軍兵卒慌的道。

  張添勝看到有曹軍兵卒想要抬著傷員往下走，便是眉一立，眼白一翻，『不許退！誰都不許退！後退者斬！上！上上！』

  曹軍兵卒無奈，只能將傷者丟下，然後繼續進攻。

  但是陸陸續續被中了基層指揮軍校的曹軍，在組織方面的短板就顯了出來。

  梯子豎好了之後，誰先往上爬？

  一群人在梯子左右大眼瞪小眼，然後耗了片刻之後就解決問題了——

  梯子被驃騎兵踹倒了下去。

  於是一群人又去手忙腳的撿梯子。(5,0);

  一些兵卒往上爬，但是另外的一些沒配合好，所以導致爬上去的曹軍很快被圍剿，有的曹軍不得不重新跳下來……

  幸好外牆也不算高，崴腳摔折什麼的倒是可能，摔死比較難。

  『上！上！給我上！』張添勝的手再次揮。

  『準一些！不用著急！」從來也拿了一張弓，朝著那些涌的曹軍兵卒擊。

  奔跑當中的曹軍，時不時有人中箭。

  倒下的曹軍兵卒在地上哀嚎，卻無人理會。

  張添勝的目標就是攻下鎖關，所以這個勝利的結果才是他，以及他的上司想要的東西，至於過程如何，損失多，死傷什麼的，沒有任何人關注，除了那些直面死傷的曹軍底層。

  曹軍的進攻節奏，不知不覺的放慢下來了。

  那些在半道上哀嚎的死傷者，時時刻刻在提醒著這些曹軍，勝利是上司的，會所模是領導的，自己的小命才是自己的……

  自己拼命能獲得什麼？

  破銅爛鐵的兩當鎧一件，歪瓜裂棗的刀槍一柄，未來會大漲的兵餉允諾一個。

  早些年的時候，在劉秀重新分配山東土地，給予自耕農田畝的時候，這些底層的百姓民眾，還真的一度認為耕作是給自家幹活，努力就能讓全家老小吃上飽飯，但是很快他們就失了，越努力勞作得到的結果卻是越發的貧窮，而那些想盡辦法巧取豪奪的地主階級，卻侵吞了他們大多數的勞價值。(5,0);

  山東的結果導向，便是在這個過程當中產生出來的典型標誌。

  凡事都不能走極端。

  結果導向也是如此，一件事幹了半天什麼結果都沒有，顯然也不對，但是萬事都只注重結果，而不去管過程，最終就會出產大量的以結果為重的吏，軍將……

  戰鬥從日上三竿一直打到了日落西山。

  曹軍兵卒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就算是張添勝一直在下面吼，也依舊沒能攻上一個小小的，矮矮的鎖關。

  張添勝無奈之下，召回了手下兵卒，輕點了一下人數，發現死傷的人數其實並沒有很多，合計幾十人。

  張添勝越發的怒不可遏，可是天已晚，他不得不暫停了進攻，準備做飯。

  張添勝決定，他晚上要挑燈夜戰，不打下鎖關，誓不罷休，但是不管如何，人總是要吃飯的，所以再怎樣的急切，也必須先做飯吃飯了再說。

  可張添勝沒想到的是，從來本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