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宗伯府。
夜已將深,楊萬里正和夫人柳氏,還有長子楊柳青在前堂品茶閑談,也是說起楊萬里代樞院參知一職,楊萬里一臉的愁容,長吁短嘆,楊柳青對著父親一番激勵鼓,楊夫人含笑看著兩父子,只是不見楊柳煙。
正在說話間,下人突然來報,淳親王世子李落求見。楊萬里不免呆住了,柳氏也是一臉的愕然,楊柳青一拍桌子道:“他來干什麼?不見!”
下人為難的看了看楊萬里一眼,低頭沒有出聲。楊柳青怒道:“我說話沒有聽到麼?還不趕他走。”
下人張口結舌,一時不敢回聲,楊夫人責道:“柳青,怎麼總是這種急子,聽聽你爹怎麼說。”
楊柳青忙湊到楊萬里跟前道:“爹,咱把他趕走吧,還能替妹妹出口惡氣。”
楊萬里拽拽胡子,求助的看向柳氏,柳氏搖頭苦笑道:“好啦,再怎麼說是王府世子,怎能說趕走就趕走,你爹的樞院參知一職據說是這位世子在旁邊周旋的。”
話剛說完就看見楊柳青一臉的嘲弄,柳氏氣笑道:“怎麼這麼小心眼,就算是如他人猜測般是淳親王給自己兒子謀的名聲,不過再怎麼說也是人家有補償之心了。你們爺倆啊,就寶貝著柳煙,好了,讓人家進來吧,看看是來做什麼的。”
楊柳青如泄了氣的皮球,嘟囔道:“娘不也是寶貝柳煙麼?上次出事,娘還要親自到幾人的府上評理呢。”
“多。”柳氏白了楊柳青一眼道:“你去大門口,接他進來。”
“啊?”楊柳青驚呼一聲,扭頭道:“我不去。”
“還不快去!”柳氏雙眉一立,語氣轉寒道。
“是。”楊柳青打了一個激靈,忙不倏的跑了出去。
楊萬里剛說一句:“你看你。”就看見柳氏冷冷的眼神,忙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上次淳親王倒是一直有歉意,說要登門賠禮,只是出了事,這才晚了幾日。
可以見見李落,說不準是淳親王讓來的。”聲音越來越低,在柳氏冷哼一聲后戛然而止。
頃,楊柳青和李落一前一后的進了前堂,李落環目一,楊萬里一臉忠厚長者之像,柳氏眉目間和楊柳煙頗為相似,楊萬里端是好福氣。
楊家姑娘倒不在前堂,李落微微松了一口氣,上前對楊萬里和柳氏躬一禮,道:“小侄深夜拜訪,多有叨擾,還請楊大人和楊夫人見諒。”
楊萬里看了一眼柳氏,笑道:“無妨,無妨,不知賢侄這麼晚來有什麼事?”
“這。”李落微一沉,坦言道:“楊大人,夫人,李落此番前來是為了特地致歉,李落行為不端,冒犯了楊姑娘和宗伯府,還想請楊大人和夫人能原諒李落的莽撞失德之罪。”說完深深一禮。
楊萬里看了柳氏一眼,眼里含著你看果是如此的意味,卻不想柳氏本沒有看他,只是輕輕問道:“做了錯事,還可以道歉,若當日煙兒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卻不知小王爺想怎麼彌補?”
楊萬里連連給柳氏使眼,柳氏裝作不見,楊柳青抱臂站在李落旁,冷冷的看著李落聽他如何回答。
李落微微抬頭,道:“若因為李落,楊姑娘香
消玉殞,等我做完幾件事,李落自會到楊姑娘墓前抵命謝罪。”
“好啊,一點誠心都沒有,只是。”楊柳青怒極,從帶著李落進來就忍著一肚子怒氣,聽李落這番回答,終是按耐不住,上前就要和李落手,楊萬里忙喝道:“柳青,怎可無禮,快快退下。”
李落一愣,沒有避過,發髻被楊柳青到,撒下了近半的長發,眾人這才看得清楚,撒下的頭發卻已經半白,楊柳青愣了一下,僵在當場,柳氏叱道:“放肆,還不快退下。”
楊柳青聽到柳氏說話,悻悻的退了回去。李落手理了理頭發,胡將散下的頭發并到發髻之中,抬頭看了看楊大人和柳氏,又轉向楊柳青道:“李落未有虛言。”
楊柳青哼了一聲,轉開頭不看李落。楊萬里和柳氏眼前還飄著李落側鬢半白的長發,長噓了一口氣,對一眼,柳氏緩緩點頭。
楊萬里隨道:“好了,好了,虧得煙兒沒事,就算了吧,只要賢侄真心悔過,年輕人嘛,難免做些糊涂事,以后萬不能再這樣了。”
李落點點頭,恭敬應了一聲是。楊柳青一臉不忿,剛要說話,突看見自己母親的目,面頰,沒敢吱聲。
楊萬里按捺不住好奇,問道:“賢侄啊,我有一事還想問問你。”
李落垂目回道:“這參知一職,確是皇上的意思,和李落沒什麼關系。”
楊萬里訝道:“我還沒說,賢侄怎麼猜到?”
李落輕輕一笑,沒有回答,說道:“楊大人,楊夫人,夜已經深了,李落就不再打擾了,下次,李落再來,定當登門拜會府上。”
楊萬里一驚道:“賢侄就要走了麼,這剛來一會怎麼就著急走了?”
“今日前來,已是冒昧,怎還好再打擾府上,李落告辭了。”
“等等,”楊柳青喊道。
“楊公子何事?”
“今次你來向我妹妹道歉,就這樣空手來麼?”
楊萬里言道:“柳青,什麼話,煙兒向來不貪圖財,這話要傳到煙兒耳中,不了埋怨,只要有心就好。”
楊柳青瞄了柳氏一眼,見沒有說話,便即放下心來,冷冷的盯著李落。
李落躊躇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卷錦帛道:“是小侄考慮不周,只是來的匆忙,素聞楊姑娘品行高雅,也不知該送些什麼以示歉意。這一幅字,小侄倉促間得來,還請楊大人和夫人莫怪,算是李落的賠禮之。”
楊萬里高興道:“好好,賢侄有心了,我們怎會怪罪。”
楊柳青冷言道:“只是一幅字,哼,真是好算計。”
“閉,天只知道舞槍弄劍,讓你多讀些書,你向來不聽,你哪里知道一幅字的價值?”楊萬里怒斥道,隨即展向李落說道:“快,拿來我看看。”
楊萬里不好錢財,只是對字畫頗為鐘,不過卻更喜歡品字畫,至于對藏些名家字畫之類反倒沒有多大的興趣,在這大甘朝中算得上是一朵奇葩,向來和他懼怕妻子的名聲一樣出名。
李落上前幾步,將手中的字遞了過去,楊萬里急忙打開,驚嘆道:“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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