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羅什冷冷地說道：“慧遠看起來還喜歡劉裕的，他在山中幾十年，不知人間滄桑，但年時經歷過可怕的戰，在他看來，劉裕治下的大晉，要遠遠地好過天師道作時的地盤，比當年戰的北方也要好上了很多，而所有對劉裕不利的話，都不過是我們給他灌輸的，或者是盧嘏跟他說的，他未必會全信。”

斗蓬搖了搖頭：“在廣州那里，晉軍大肆搜捕和屠殺天師道弟子，連那些記名弟子的城中富戶也沒有放過，這也是他親眼所見。如果不是晉軍幫了我們這個忙，他未必會相信我們。你們佛家講的是大慈悲，要普渡眾生，哪怕是十惡不赦之徒，只要放下屠刀，一心向善，也是可以挽救的。就算是慧遠面對盧嘏，都想放他一條生路。所以，看到晉軍在大殺天師道的人，慧遠會有搖。”

“本質上，他是一個老好人，不想任何人到傷害，現在劉裕于強勢一方，他能主宰敵人的生死，這就必然會站到慧遠的對立面，只要我們能讓慧遠也向劉裕求，讓他放過嶺南的那些天師道追隨者，或者說由他出面，把這些人收佛門，你覺得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鳩羅什的眉頭微皺，說道：“以我對劉裕的了解，他會賣慧遠一個面子，如果慧遠能助廣州城守下來，那就是這次平叛中的大功之人，而且深得人心，這個面子，劉裕會給的，因為他自己也是對天師道之只誅元兇，肋從不問，是不想多開殺戒的。嶺南是天師道經營了近十年的老巢，無論是軍民百姓，都多跟天師道有些關系，就象這廣州城中的富戶，即使不天師道，也是會記個名，捐點香火錢，普通人也很沒有為天師道辦過事的，如果搞擴大化，那只怕嶺南之人，十不存一啊。”

斗蓬的眼中冷芒一閃：“可是劉裕回建康了，沒有親自指揮對天師道的最后一戰，你覺得這是什麼原因呢？”

鳩羅什嘆了口氣：“你剛才說過，這是不搶手下諸將的軍功，同時也是把決定嶺南的天師道教眾的生死的權力，給了諸將。也就是說，他其實是默認這些部下在嶺南大開殺戒，一方面滿足他們的軍功斬首需要，另一方面，也是能徹底地鏟除天師道在嶺南的基，以防再次生。”

斗蓬笑了起來：“這就是了，嶺南本就是偏遠之地，晉國朝廷大軍很難長期在那里駐守，一旦離開，可能就會有當地的蠻夷再次叛。天師道又是晉國的死敵，不余黨會民間甚至是逃到蠻夷部落，暫時棲，一旦晉軍大軍撤離，他們就可能重新復出，集結起來作。從軍事角度上來說，哪怕開始為了立威而多殺些人，也會降低以后嶺南復叛的危險。”

鳩羅什沉聲道：“只為了預防以后可能的叛，就殺無辜，這有違我們佛門教義，也是慧遠絕對不能接的，按你這樣說，如果慧遠以助守廣州的大功都無法保嶺南數萬生靈，那他絕對會把劉裕看當年石虎一類的暴君，從此不再和他合作，而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與劉裕作對了。”

斗蓬滿意地點頭道：“這就是我要的效果，劉裕一旦和這個活佛，圣僧為敵，那他在民眾間的威就會下降。之后他若是再想北伐或者是西征，那勢必再次加收軍餉，丁加稅。以前為了打天師道，為了平定國，這樣不得不保家衛國，可是北伐對于普通民眾來說，是額外的負擔，到時候你可以和慧遠說，這些是本無必要發的戰爭，就象你們秦國，姚興已經放棄了對外戰爭的打算，一心發展國，讓百姓安居樂業，如果不是赫連作，秦國已經會是人間佛國。”

鳩羅什冷笑道：“雖然我是姚興的國師，但我也必須得說，他并不是真心地好和平，而實在是因為他打不過北魏，柴壁之戰，秦軍主力，最銳的五萬將士葬河東和黃河之中，那慘狀讓姚興幾乎一病不起。即使是當年我為這些陣亡將士作法事，幾十萬家人的哭號之聲，震天地，也是讓我心碎，之后姚心就一心向佛了，若是劉裕也能經歷一次這樣的失敗，從此不再多生事端，那就是我們的幸事，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斗蓬勾了勾角，說道：“我們的萬年太平計劃，不能讓天下太平太久，所以當年我們得弄出苻堅南征，繼而再讓劉裕從軍，不過，這次的戰事持續的也確實太長了點，應該結束，緩緩了。只是劉裕已經失去了控制，為我們的大敵，這是必須要打敗的，軍事上打敗劉裕，政治上罷免劉裕，這兩條已經不太可能實現了，所以，我們只能用當年扶持劉裕的辦法，用民意，用百姓的呼吁來架空他，讓他的北伐大業失敗，讓他眾叛親離，最后只能被迫下臺。而這些，就需要慧遠這樣真正有信仰的人，才能實現。”

說到這里，斗蓬的眼中冷芒一閃：“劉裕當年能上位，靠的是他為民請命，靠的是他為了北府兄弟們出生死，不惜命，如果不是他當年有強烈的北伐功，收復失地，解救在胡人手下水深火熱的漢人百姓們的理想，安能這樣舍生忘死呢？絕大多數的北府軍將士，從軍是為了富貴，是為了自己。只有劉裕這樣為了他人，為了天下百姓蒼生的，才能真正地拋棄私利，放棄小我，這才是他功，得人心的本原因。”

鳩羅什點了點頭：“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劉裕靠了自己的這種信仰而得人心，取天下。所以，你現在是想找同樣信仰堅定，一心為民的慧遠來對抗劉裕，這就是信仰之爭，對嗎？”

斗蓬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所以這信仰之力，我們只可利用，不可介，因為，他們無所圖，而我們有所取。慧遠是我們對抗劉裕的武，但絕不是我們的同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