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姑獲鳥開始

錢五自山頂俯瞰，河道將整個漁村分隔開，許多藍白鐵皮搭建的棚屋和舢舨勾連水岸，到停泊著破舊的汽艇。遠有林立的白風電塔，海風迎面吹來，說不出的腥苦味。

「就應該就是龍頭所在了。」

他說道。

牟尼仰臉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我什麼都沒聞到。」

錢五箕坐在地上，指著眼前的河道：「龍之變化，能大能小，能升能。大則吞雲吐霧，小則芥藏形；則藏於波濤之中，升則飛騰於九天之外，何況龍脈干係神州億兆生靈，尋常的氣士和風水，本無法套用。除非找到昔日太虛僧的羅經儀，並以異能洗滌乾淨上面積鬱的地煞之氣，不然的話，想點出龍脈所在只能是癡心妄想。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蔣四海為什麼要收集四柱神煞，今天親眼目睹才想通，他是想藉助人命來瞞天命，煉出一對顛倒的日月，好蒙蔽龍脈。」

他一指山麓的風電塔群：「我白天已經向村民打聽過，承建這些風電塔的項目資金出自薛文海和他背後那位容先生的銀行。五十四座風電塔，每一座都該有對應的兇煞坐鎮，塔上裝有高燈，每個月最後一天，也就是曆法的中的朔日，塔上的高燈就會亮一整天，如同一個巨大的月亮。最初有很多村民投訴，後來薛文海使了一大筆錢，威利才下去。這便是倒明為夜，我去看過了，除了當中最大的一座風塔的燈還沒裝好，這座風塔月亮已經了氣候。我如果猜得不錯，差得那一道兇煞，就是十惡大敗。」

若是瘟樂，此刻一定要問一句，既然是一對顛倒的日月，月亮有了，太在哪兒？可牟尼卻不會。他只是道：「總之，想打開龍脈，一定要到這兒來對吧？」

「方圓十里，必有龍頭，如果真有人想點開龍脈，應該就在附近。」

牟尼聽了，乾脆盤坐下，天空下起蒙蒙的細雨，雨點沿著他的兜帽帽檐滴落，不時響起幾道悶雷，牟尼面無表地抬起頭，如果不相干的人看了，只會覺得他長耳寬額，頗有佛相。

錢五雲天會犯風病，他背起手，一邊錘自己的腰，一邊走到樹下避雨。然後從口袋掏出一隻香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圈，反覆打量著牟尼：「你們真的和余束是一起的麼？」

牟尼收回看向雲的目：「我也不知道，我加的時候，已經背叛了我們。」

錢五出瞭然的神，又問：「經國先生去世以後，你們歸誰領導？」

牟尼一愣：「你說什……」

他突然收聲，目變得銳利而嗜，向群山環視。

錢五也察覺到什麼，默默向後退了兩步。

「別。」

牟尼輕聲地說，錢五隻覺自己的心臟被人驟然一攥，也頓時僵下來。

牟尼了舌頭，眼神越過幽深的夜，投到舢舨邊的一隻小汽艇上，沒有意外，上面坐著的，就是今晚第一道開胃菜……

儘管牟尼的胃口來者不拒，對他來說，大千閻浮就是一座無邊無垠的糖果屋，可肚子了，他第一時間還是會想到閻浮行走的滋味。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閻浮行走的蹤跡，幾乎是八苦當中最敏的。

可當牟尼看到汽艇上的人時，他的表有一點點的凝固。

那是個左顧右盼，神不安的胖子，牟尼敢確定，這個人的確是閻浮行走，

長久以來，閻浮行走在他看來就是味佳肴的便簽，且千滋百味，世上絕沒有一樣的味道。尤其是之前那個高瘦個子，雖然本的滋味一般，可其中所蘊含的充沛生命力，讓牟尼十分著迷，雨師妾的味道也不錯，就是過辣了些……

這兩者牟尼即便看一眼，聞一口，都要抑不住獵食的慾。這是他天的中的缺點，幾乎無法克服。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胖子勾不起他任何的食慾，這實在是一件罕見的事。

不要，還有別的……

楊猙翻跳下汽艇，他察覺到不知道在何的的目，手背上汗乍立。

牟尼一扭頭，目鎖定在群山之中，那裡有一輛沒有牌照的黑復古汽車，正沿著顛簸的山路奔風電塔駛去。

坐在駕駛位上的萬蝶在一瞬間凝固了，一種天然的恐懼瞬間摧毀了的作戰意志。可牟尼隨即失去興趣一樣，移開了眼睛。

「這個也一般。」

換做平常，萬蝶此刻已經首異，此刻牟尼卻心心念念，只想找到李閻，或者雨師妾，來彌補自己剛才自己開胃菜是貘的巨大失落。

牟尼的目求索著什麼，很快，他就在風電塔的對岸又發現了一名行走的蹤跡。

任尼。

「只是這種貨麼？」

牟尼有些失，這時候，又一艘汽艇駛他的視野，汽艇上是個系著藍圍脖的男人。

這次牟尼終於興起來，看楊猙的目似乎在看什麼珍饈味。

……

轟鳴的汽艇聲中，楊猙看了一眼的自己手背上乍立的汗，知道自己被牟尼盯上，於是默默地板開擊錘。

「牟尼的實力，應該可以在閻昭會二席中穩居前三，我也不是他的對手。考慮到一席的實際況，整個閻昭會裡，能獨立殺死牟尼的人不超過十個，」楊猙回想起雨師妾的話：「我知道理論上你的十萬赤心吼有擊殺普通六司的威力，不過我替你試探過了，牟尼比你快，本來不及。正面鋒，你只有開一槍的機會。祝你好運。」

上次主葬禮上他輸給了李閻，也輸掉了六司以下第一人的名聲，沒人在乎他先是和介主徒龐春浩打了個兩敗俱傷，又被紙杯限制在封閉環境，赤心吼發揮不出最大威力。

不過楊猙也不在乎這些，他討厭葬禮上的氛圍，更反白委員的安排，要說有什麼意難平。他還是想和李閻換個條件再較量一次。

「半分鐘是吧？」

楊猙握扳機，抬起手，槍口才和視線齊平，牟尼的臉已經頂在了槍口上。

轟！

瘟樂笑嘻嘻地推開門，房間里趙劍中，空和雨師妾都在等他。

「寵若驚啊。」

瘟樂做了個誇張的表。

空不耐煩地瞪了瘟樂一眼：「你去了這麼久，上一點腥味都沒有？你不是去殺那個行走了麼？」

「出了點意外。」

瘟樂糊弄過去，他笑嘻嘻地坐下：「打什麼牌啊？趙先生？」

「都可以，你們定吧。」

趙劍中笑了笑。

瘟樂看了一眼空，之後才說：「那就鄉隨俗，廣東牌吧。」

「好。」趙劍中點點頭。

瘟樂這才注意到，自己手邊擺著兩塊黑籌牌，上面畫著一個命字，旁邊是八個繁數字：壹拾壹萬叄仟捌佰，另一塊畫壽字，上面是捌佰陸拾柒

他眼快速劃過其他三個人的籌牌，對家的雨師妾是命上的數字是壹拾叄萬，壽是陸佰。

空的命上是玖佰玖拾玖萬玖仟玖佰玖拾玖，壽是玖仟玖佰玖拾玖，兩個數字都是籌牌都顯示的極限，這說明空的真實數字，可能還在這之上。

至於趙劍中，他的數字籌牌上著水杯，只能看到末尾數字玖，想來和空一樣，都是極限數字顯示。

瘟樂見到這些數字，心裡思忖：「壽字應該是壽，六司代行一般都是一千年的壽命，但是因為各種損耗，這個數字會更低。我的壽還剩下八百多年，這一點應該沒錯，至於命數……」

瘟樂還在思考，趙劍中已經開口解釋：「壽字籌是指壽，命字籌是贏天壽對你整個人一切價值的估計。也是贏天壽的通用賭注，每打一把，要消耗一年的壽字籌。另外，命字籌里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價值是壽命，所以，如果輸到只剩下壽，那命字籌和壽字籌會同時扣除。贏來的命字籌，每打一圈會折現一次。到時候，你從誰那兒贏了命字籌，就可以向他索要擁有的，對應價值的東西，壽命，傳承，記憶，什麼都可以。只要牌局開始，就沒辦法抵賴。」

瘟樂的腦子飛快轉。

「底注兩百命籌，每多贏一番底注翻倍。一共打五圈。」

趙劍中言罷，頓了一會才問：「有別的問題麼？」

瘟樂算了一會兒，心中陡然一寒，這種打法，一把牌就能把空和趙劍中近千萬的命籌賭空，更何況是自己這十多萬的命籌？但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