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話說得，喬喬都不好意思了。

“你這人，講別人大言不慚，到自己卻不知禮數！”用硯臺拍了拍案桌，“大庭廣眾之下，竟以‘’謬贊于我，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趙晨風差點吐：“……你，你！”

“噗！”蔣七八放聲嘲笑，“怎麼，趙晨風，你這是暗諷你家親親秦師姐生得不？”

“你，不知所謂！”趙晨風與蔣七八相，一急便往傷口撒鹽，“蔣七八你就是紅眼病！你就是嫉妒人家！你看看你自己，悟道意半年多，迄今連筑基的影子都不著！知道秦師姐筑基用了多久嗎，僅僅一個月！你以為頓悟道意就萬事大吉？算了吧，你這一輩子就跟在后頭眼紅吧！”

蔣七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雙大眼睛里漸漸溢出淚花。

正要再吵鬧時，聽得一聲重咳自雕花木拱門傳來。

教授經義課的徐夫子負著手，冷著臉，踏上講臺。

前日因為喬喬的事，這位向來以嚴肅刻板著稱的馬臉夫子被院長當著眾學生的面訓了一通，緩了兩日，臉上仍有些惱怒的憋屈火氣。

“自頓悟道意，至真正踏道門，乃是從無到有的過程，又稱筑基。昆山院創辦以來，最有天資的學生僅用了七日筑基，他便是永泰年間威震四海的白無憂大將軍。秦妙有一月筑基，有天賦，人也勤勉！”

說到此，徐夫子忍不住捋了捋細長的黑須，“上一屆優秀學子韓崢，亦是我教過的學生。他從頓悟至筑基，僅用九日，前途不可限量！”

夸完好學生，夫子不沖著窗畔的對照組冷笑。

“至于你們幾個，呵，呵呵，我倒期待你們有朝一日能令我刮目相看！”

說罷，徐夫子將投進講臺上老舊的大藤椅，取出經書，開始一催眠的“炁者道之本真也無凈無不凈不垢亦無不垢弗何存乎亦弗何不存乎”。

春意融融，黑檀清幽。

喬喬懶懶打個呵欠，趴到書案上，用墊枕住胳膊肘，頭一歪，頃刻進夢鄉。

*

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同尋常。

迷糊間，喬喬只覺神清氣爽，通舒暢。

發現似乎有些變化。

半夢半醒，依照從前死記背的方法沉浸心神，應自經脈。

須臾，便“看”到細一般的斷續氣流游走周，泛著極淡極淡的碧芒。

玄妙，難以言說。

‘道門初階？’

這，便是頓悟道意之后，踏上修真之途的第一步。

道意是人勾通天地靈氣的橋梁。凝聚道意，周遭的天地靈氣便會聚來，以道意為引，納軀。

當靈氣足夠疏通周經脈，便是筑基。

頓悟之初，初學者很難維持住道意，天地靈氣還未聚攏便會散去，能夠納的之又，忽略不計。

喬喬前兩日已試過許多次，道意維系的時間總是太短，遠遠不足以聚來靈氣并將其吸納。

而昨夜……

昨夜凝聚道意時，并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憂心公良瑾的傷勢，盡力施為而已。沒想到無心柳，竟然收獲了滿滿，哦不，細若游的第一縷靈氣流，點亮了周經脈，于半夢半醒之間功筑基。

喬喬激不已，盯著星星點點游走的微弱靈氣流看了又看。它們每發出一線星，的心便隨之雀躍欣然。

這種覺，有點類似于收集一堆亮晶晶，卻又有著十倍以上的滿足。

喬喬盯著綠晶晶發起了癡。

“喬喬，喬喬！”

“別吵。”喬喬沉浸被打斷，滿心不爽。

“嗯！哼——”是徐夫子的聲音。

喬喬一個激靈坐正，雙手立起書本，搖頭晃腦，仿佛剛剛只是正巧把腦袋劃拉到了書本底下。

“呵，拿反了。”徐夫子冷冷笑道。

喬喬：“！”

急急把書本上下對調。

這一，便察覺上當——方才本沒拿反，此刻倒是真反了。

“……”糟老頭子壞得很。

“睡眠質量不錯啊。”徐夫子怪氣，“老夫好生羨慕。怎麼，有沒夢到筑個基啊？”

喬喬一聽這話就很來勁：“夫子料事如神！筑了筑了。”

“？”

“啪！”戒尺摔在的案桌上，徐夫子吹須怒吼，“你臉皮呢！”

喬喬汗：“真就筑基了，夫子。”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下之大稽，睡覺筑基啊？啊？”他冷笑著，點了點拍在面前的戒尺，“喏，測靈戒尺。測給我看！”

一副‘親手送你上斷頭臺’的表。

喬喬有點不好意思，訕訕探出手指，點在測靈戒尺上，聚了聚道意。

須臾，只見白慘慘的尺子上幽幽亮起了瑩瑩綠。

道門，初階。

窗邊姐妹：“……”厲害了我的寶。

眾學生：“……”啊這，啊這，從頓悟到現在，滿打滿算還不足三天吧？！

徐夫子猶在天冷笑：“老夫教書育人多年，竟從未見過像你這樣……”

忽然察覺周遭氣氛有點不對。

他將目緩緩落向測靈尺。一怔之后，徐夫子猛然擊掌，“……像你這樣連睡覺都不忘學習的好學生！這，才是態度認真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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