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衛子每次來看衛君臨的時候，一準要被他攔一下，說要稟報過公子——

以往他出衛君臨這里從來不需要稟報，放假的時候，他甚至是直接睡在他這邊了。

現在變得如此生疏，多讓人不習慣。

衛子每次必不等他稟報，天璣每次必要攔著溫周，讓自家小主暢通無阻的進去。

這天早上來看他的時候，衛子被他迷得恍了一下眼。

衛君臨正坐在客堂那邊的窗欞下的案幾，背對著他。

但他坐在這個位置，分明可以看見任何院的人。

衛子著他的背影，腳步也慢了下來。

今天的衛君臨穿了一銀白袍服。

一塵不染。

當真是連日都不好意思在他上停留。

他在低頭翻看書卷，自己分明就是一幅畫卷。

衛子走到他面前看他。

這人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臉恢復好了而待他親這個弟弟再親熱半分。

對于他每次都闖進來，衛君臨也保持了沉默，仿若就是他上房揭瓦，也不會阻止他了。

他這張臉眼可見的迅速恢復也就算了，分明一日比一日更迷人。

翩若驚鴻，儀表堂堂，俊絕倫，玉樹臨風，公子無雙。

世間所有的一切好，果然都加注在他上了。

衛子盯著他看，他卻當他是空氣，仿若沒看見他過來。

他忽然就坐在了他面前，手就捧住了他的臉，輕輕一，極為夸張：“天吶，我哥的皮可真，臉可真俊。”

衛君臨想當他是空氣都不容易。

他揮手就拂開了對方，衛子也就訕訕收回了手。

不過，他很快重振旗鼓，起就移坐到他旁邊挨著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道：“你這張臉我看了都覺得移不開眼睛了，你現在若是出去，一準要迷倒全帝都的姑娘。”

整天姑娘姑娘掛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喜歡流連花叢中。

但人和人不一樣，他向來潔自好，若非不得已，他從不去聚仙閣這等地方。

“咱們今天出去吃飯吧，去百壽堂，四姐又上新了好幾道新菜品，還有許多好吃的瓜果。”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也沒見他多長二斤。

任憑他說得天花墜，衛君臨看都不看他。

他目平靜無波，“你去找你表哥玩吧，不用在我上浪費時間。”

他當然知道，他日日都會和兩位表哥廝混花叢中這事。

衛子說：“他們是表哥，你才是你親哥。”

為了哄他，連自己最要好的表哥也能往下踩，他諷刺道：“這話你敢當著他們的面說嗎？”

衛子看著他，這人是真難哄。

他都不想哄了。

他幾時哄過人？

即使是和兩哥們在一起玩，也都是表哥哄著他，逗著他。

就連皇帝都要哄著他留下來，只為讓他多陪一個時辰。

在哄人這件事上，他果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都生出了幾分氣餒了。

他一把摟住他的胳膊，親昵又委屈，“好哥哥，就算犯人，也有期限的，你打算判我多久？”

才肯好好和他說話。

他轉眸看向他，瓣輕啟，語氣生，“就判你無期吧。”

衛子怔了怔。

“臨兒，臨兒。”

湯老夫人一邊喚著他，一邊過來了。

一聽聲音，就知道今天特別的高興。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墨玉。

墨玉手里捧了不畫卷，一進來就把畫卷放在他們面前了。

衛子詫異：“這是什麼？”

湯老夫人在他們面前坐了下來，笑呵呵的道：“這都是我讓人送來的世家小姐的畫像，臨兒，你從里面挑一個合適的吧。”

衛子饒有興致的打開，第一個就是劉首輔家的兒劉珂，他一臉嫌棄的道：“哥，這劉珂絕對不行，你失蹤的這段時間，又瞄上了九哥，天天往人跟前湊。”

他直接給劃掉。

湯老夫人一聽連忙道：“竟有這事，那肯定不行，劃掉。”

這一個不行的畫像被放一邊了。

下一個衛子還認識，“哥，這個是龔檬也不是個好的，前段時間在百壽堂和程尚書的兒大打出手，兩個人的臉都撓花了，后來才知道，他們竟是因為墨家兩位表哥打的架。”

這種子娶回來，等著他紅杏出墻嗎？

劃掉。

湯老夫人窩在后院，對于孩子們之間發生的各種事，不清楚。

也萬萬沒想到，衛子全清楚。

這些姑娘，他還全認識。

第三個畫像就是程青檸，直接給放一旁了。

后面還放了泰安侯家、宣平侯家的小姐、這兩家總可以吧，和他們爹走得也近，可衛子說：“這兩個人模樣太普通了，本配不上俊無雙的臉。”

湯老夫人急了，“臉能當飯吃啊？”

“若是看臉，能配上臨兒的人還真沒幾個，照著臉來挑，你大哥這輩子就討不到媳婦了。”

墨玉也忙道：“就是就是，小孩子不懂這些個，你就別跟著摻和了。”

湯老夫人：“臨兒，你先挑著，品如何，等你挑完再說。”

放在這里的姑娘，家世上都是可以和他們匹配的。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這麼多姑娘，哪一個能他的眼。

衛君臨說：“要這麼急嗎？”

他現在狀態，本沒辦法和人家姑娘好好相。

老夫人：“急，急得很，你現在都二十一歲了，這親事還沒有定下，再不趕定下來，好姑娘都讓別人家挑走了，你就得跟王一樣，媳婦都找不到了。”

衛子：“哥，就先挑一個吧。”

他不肯挑，衛子幫著他一張一張的打開畫卷，道：“這是禮部尚書家的嫡。”

容貌品他就不評了，等他挑完再說。

衛君臨不說話，大家看看他。

不說話就是不同意了？

再往下翻，“這是刑部尚書家的嫡。”

“鎮司家的嫡。”

等翻到最后一位姑娘的畫卷時，湯老夫人看他看得白頭發都要急得變黑了。

衛君臨終于開口道：“不錯，帝都的姑娘沒你不認識的。”

“我原本是不認識的，云舟帶我參加過幾次宴會。”

姬云舟是個好玩的，姬柏安又是個好玩的。

跟著他們兩個在一起玩，他自然就見多識廣了。

湯老夫人道：“臨兒，這麼多姑娘你就選一個唄。”

衛君臨道：“終大事，不可兒戲，選對了子全家幸福，選擇了子，全家遭殃，容我再想想。”

衛子認識的姑娘，他一個不想要。

這可把老夫人難住了。

墨玉道：“這事你先考慮個三天。”

湯老夫人也忙道：“對，就三天，你不要急著拒絕，先考慮考慮。”

衛君臨答應了。

他雖答應了，湯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回去后就拉著墨玉和一起祈禱了，求神明保佑，一定要讓大孫子挑中一個做媳婦。

衛子這時語重心長的道：“哥，你說得沒錯，這種事不能將就，你好好考慮清楚。”

反正他一個不喜歡。

“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

衛子站起來去找四姐說這事。

衛桐院里來人了，墨帶著墨冰來玩了，喬玥兒也來了。

玉凰也在這兒。

三個人一臺戲，現在是五個小子。

好一臺大戲。

衛桐拿出食招待們，黃桃罐頭，蘋果罐頭，杏脯，西瓜等等。

墨冰吃得可開心了，小一刻不閑著。

玉凰著的臉道：“我瞧著你才更好吃，讓我嘗一口你的臉。”

張開口就咬上去。

墨冰一點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讓咬。

哪里真舍得咬上一口，倒是趁機吧唧一口，親在了的臉蛋上。

墨家人的容貌令折服。

尤其是墨冰，小小的人兒大大的貓眼，可得心都要化了。

墨家的姑娘都有一雙貓眼。

衛子蘇、衛子、衛桐都是這一類型的眼睛。

亮晶晶的，一閃一閃，好像會說話似的。

他們用這樣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不自就心。

淹死在眼里算了。

知道自己是被喜歡的，墨冰一點不躲閃，親讓親。

衛子這個時候就進來了。

幾雙眼睛就盯在上了。

“四姐。”

他走了過來，雖然都是認識的子，他也不好當著外人的面說大哥在給他們挑選嫂子，但一個沒看上。

衛君臨表示很想一個掌呼到他臉上，究竟是誰沒看上。

“原來你有客人在，那你們聊。”

他也就不打擾了。

衛桐怕他是有什麼要的事，就讓姑娘們坐一坐，快步走了出去，來到院中問他：“子，是不是有什麼事？”

衛子也就道：“就是大哥的一些終大事，和娘剛才拿了十多個畫過來給大哥看——”

他把這些畫像中的子逐個數了出來，道：“沒有一個適合大哥的，不是容貌不匹配，就是對方品不端正。長嫂如母，四姐，你得給好好把把關，幫大哥挑個品端正，容貌又能與大哥匹配的子做我們的嫂子。”

衛桐認為此言有理。

長嫂如母。

如果長嫂品不端，嫁進來后豈不是飛狗跳。

長輩只知道這些姑娘世好，門當戶對，真正的品一點不了解。

品不端的娶進來了，不僅害了大哥，也會害了下面的幾位弟弟。

衛桐問他：“大哥想要什麼樣的子？”

知道了大哥的喜好，才好下手啊！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衛桐讓他去問問衛君臨，打探一下他的喜好。

等送走了衛子，再回屋里時，衛桐看了看屋里的墨，眼前不由一亮。

最好的姑娘不就在這兒？

除了世上不如人，墨姑娘無疑是最合適的。

容貌配大哥綽綽有余。

格上，端莊大方又不失可。

不過，這都是個人的想法，一切還得看大哥。

衛桐計上心來，道：“走，跟我去看看大哥。”

在的帶領下，幾個人跟著浩浩地去了。

墨冰牽著姑姑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姑姑，大哥是誰呀？”

“是郡主同父異母的兄長。”墨悄聲和說，見了面要衛公子。

墨冰了然于心。

一行人跟著來到大公子的院宇，那時，衛子也剛回來，還沒醞釀好要怎麼開口問大哥喜歡什麼格的子，就聽溫周過來稟報，說郡主來了。

衛君臨讓請人。

他站了起來，走向主廳，就見衛桐帶著一眾子過來了。

旁的姑娘行了一禮，墨冰乖巧又可的喚：“大公子好。”

一雙眼睛不由得多看了大公子好幾眼。

自家的叔叔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大公子也好看得讓眼睛一亮。

衛君臨面無波瀾：“坐。”

“上茶。”

他吩咐下去，奴婢端上茶水和瓜果。

墨冰乖乖坐在姑姑旁邊，衛桐笑著介紹道：“大哥，喬姑娘你已見過了，這是墨，墨冰。”

介紹了一下兩人的份，“是母親娘家二哥的兒和大哥的孫。”

衛君臨頷首。

衛子忽然問：“墨你多大了？”

墨也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他明明知道自己多大了。

“十四歲了。”

墨冰眉眼彎彎，“冰六歲了。”

衛桐笑問：“墨，你有婆家了嗎？”

墨窘，他們這是怎麼了？

“沒有呢。”

墨冰道：“我也沒有呢。”

噗……

幾個孩兒被逗笑，玉凰的腦袋：“你還小呢，急什麼，先把你姑姑嫁出去再說。”

墨更窘了。

孩兒們私下里說說也就罷了。

當著大公子的面——

和他一點不悉，初次見面而已。

們這般大聲的談婚論嫁，就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衛桐就給解了圍，指著一個木制榨機道：“這是什麼”

墨冰：“我知道，這是榨機。”

制作的時候，也是有看見過。

衛桐沒事找事，道：“那榨碗西瓜吧。”

衛君臨：“并不好喝。”

簡直就是在浪費西瓜。

他試過。

衛子站起來就抱了個西瓜過來。

他的杰作，他有就的。

說什麼并不好喝，還不是使用好幾次了，不要以為他不知道。

衛子抱了個西瓜切開，他以為四姐沒見過，就要做實驗給看。

費了好幾個西瓜，才榨出足夠分量的西瓜。

等西瓜榨出來后，每個孩兒都品嘗了一小份后，昧著良心贊不絕口。

幾個人在這邊玩了一會兒，奴婢過來問們是去膳堂用膳，還是在這兒。

衛桐：“去膳堂吧。”

先帶著孩兒告辭了。

待人離開后，衛子湊到依舊面容平靜的衛君臨面前道：“哥，你看墨如何？”

的姿，絕對勝于畫中任何人。

衛君臨語氣冰涼：“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娶個你的人回來，是為了更好的控制我嗎？”

衛子一怔，有些傷，“你這樣想我？”

他明明是一心為他。

衛君臨冷嘲熱諷：“不然，我要怎麼想你？”

“所以，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認為我不懷好意？”

“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我很難再相信你，你參與的任何事，我都會忍不住要懷疑你背后的機。”

他早已明說。

只是子聽不進他的聲音。

不論他如何努力，都很難再相信他會心存善意。

衛子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的婚事，我不會再手。”

“等開了學，我就沒功夫哄你了，我會搬進梧桐閣，到時候你就可以放心了，時間會證明。”

證明他再無害他之念。

“去吃飯吧。”

言盡，衛子轉快步走了。

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一點的改變。

這不僅讓他氣餒，也讓他覺得傷。

好在就要開學了。

哄了這麼久，他都快失去耐了。

衛君臨沒過去吃飯，只是讓人傳話過去，他在自己院里吃。

墨幾個姑娘在膳堂跟著一起用飯。

下午的時候，他們跟著衛桐去了村里。

衛桐要教村里的幾位婦人做酸辣和刀削面，幾個孩兒跟在后面學了學。

等結束的時候已是傍晚。

回家的時候墨就買了一些，在家里大展手，做出來的酸辣贏得了家人的一致好評。

墨瑜笑著說：“，你可以去開一個酸辣館。”

墨：“我也這麼覺得。”

墨辭：“要開也是讓你哥開，我們只要負責吃吃玩玩就好了。”

墨冰出其不意的道：“我今天看見大公子了，大公子長得好好看哦，要是能做我姑丈就好了。”

墨窘，“閉，不許胡說。”

“人家說的是真心話。”家里人不是一直想給找個婆家嗎？

覺得大公子就特別的好。

趙云淺對于言無忌孫囑咐道：“冰，這種話在外面可不能說，讓人聽見，沒準就壞了你姑的名聲。”

別人會以為他們在打靖安侯府大公子的主意。

這可不是他們愿意看到的。

墨冰乖乖的道：“我知道了。”

這事之后，又過了七天，離國子監開學還有三天——

神殿那邊全都準備齊全。

神殿在這一天正式開放。

所有要進神殿的人都要戒齋，焚香，沐浴，更。

以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