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進了主臥,瞥見全鏡中的自己。
領帶剛才被咬咬拉歪了,他幹脆扯開丟在椅子上,頭頂的燈從他修長的脖頸傾瀉而下,沒在鎖骨的影裏。
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江何深眉心輕微一皺,看著有些煩躁,隻是不知道是氣他自己,還是氣別人?
榮媽敲門進來收拾時歡的東西,打開櫃,時歡的服並不多,隻占大櫃的四分之一,一趟就能全部帶走,還不忘拿上時歡的枕頭。
江何深在旁邊看著,結上下,突然說:“等一下。”
榮媽還以為他改變主意,不用搬了,結果他隻是將咬咬那隻布偶老虎丟了過來:“東西扔得到都是。”
“……”榮媽忍氣吞聲地抱著東西出去了。
咬咬原來的嬰兒房,再放一張床有些仄,不過二號樓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間,時歡幹脆帶著咬咬搬到一間大一些的客房。
榮媽一邊為收拾床鋪,一邊忍不住絮絮叨叨:“這些話,我一個當傭人的,本是不該說的,但二夫人您見諒,我實在是看不過眼了,二爺怎麽能這樣?居然讓您帶著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兒搬出來住!”
時歡莞爾,怎麽說得好像是把和咬咬趕出家門呢?
榮媽最後放上枕頭,嘀咕道:“小小姐跟著二爺姓江,是他的親兒,他怎麽能這樣對待你們母?”
時歡微笑:“榮媽,不早了,收拾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榮媽擔憂地看著:“這麽小的嬰兒,晚上最鬧騰了,要不還是將小小姐放在嬰兒房,讓月嫂照顧吧,您也能睡個安穩覺。”
“沒關係,我再陪陪。”
都這麽說了,榮媽隻能退下,就是在心裏想,脾氣這麽好的二夫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二爺到底嫌什麽?孩子都過了百日了,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時歡哄完咬咬睡,依舊沒有睡意,便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翻譯那些文件。
沒有太在意搬出主臥這件事,但“孩子滿百日的第二天,二夫人就被二爺趕出主臥”的事,還是江公館上下不脛而走。
傭人們由此更加篤定,二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討厭這位妻子。
就連平時對時歡意見最多的的江夫人,看到這種時候了,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帶著咬咬在花園散步,都忍不住歎氣。
“你自己不討何深喜歡就算了,還連累咬咬,你這個當媽的真是……”對無話可說,江夫人甩袖就走。
時歡喊住:“母親。”
江夫人不耐煩:“幹什麽?別指我去替你勸何深。”
時歡笑:“母親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時歡娓娓道:“母親之前不是說,我要是沒時間照顧咬咬,可以把咬咬放到您那邊嗎?我想這幾天的白天都將咬咬給母親,晚上我再把接回來。”
江夫人蹙眉:“你白天要幹什麽?”
時歡隻說:“我有事。”
江夫人上下打量兩圈,猜測:“你想去挽回何深?”
也是,都被趕出主臥了,要是再不下功夫,下一步就是趕出江家——畢竟結婚協議上隻寫了三年不準離婚,又沒寫必須住在一起。
時歡沒有否認。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講,確實是這樣。
江夫人嘲諷道:“我勸你啊,不要白費功夫,何深從小到大脾氣沒有變過,他第一眼不喜歡的人,無論做什麽他都不會喜歡的。”
時歡抿:“所以,母親願不願意替我照顧咬咬?”
江夫人矜傲起來:“我不是幫你,我是喜歡咬咬,所以才願意照顧。”
時歡莞爾:“是。”
有榮媽和月嫂跟著咬咬去一號樓,加上江夫人真心喜歡咬咬,時歡沒什麽不放心。
換了西裝,畫了一個得的淡妝,怕自己哺期上有香味,找出一個香味清淡的香包掛在包包上,之後便出門。
江夫人看著離開,招來管家,低聲吩咐:“派個人,不遠不近地跟著,看出門幹什麽?”
時歡來江家一年了,沒見跟誰有過來往,突然要丟下孩子出門,很難不懷疑。
江夫人可沒有忘記,時歡的來曆,還不清不楚。
管家表示明白。
……隻不過,派去跟蹤的人極其不專業,很快被時歡發現,時歡帶著對方到商場,七繞八繞就將人甩開了。
時歡現在還不想讓江家人知道自己做什麽。
甩開跟著的人後,時歡便去跟鄭經理見麵。
鄭經理一看到,頓時就理解了之前為什麽說“不想拋頭麵”了,就這長相,換誰,都要擔心陪同翻譯會不會有危險。
們在咖啡館簽完合同,鄭經理就對說:“恒安那位客戶快下飛機了,我們去機場接他,路上您可以看看他的資料介紹。”
時歡頷首:“好。”
機場一般設在遠離市區的位置,開車過去需要40分鍾,時歡便趁這段時間打開了史斯的資料。
歐洲和國不一樣,歐洲的機場是可以私有化的,史斯就是幾座小型私人機場的主人,恒安開發新航線,需要降落在他的機場。
這樣的合作,是恒安給史斯“送錢”,但因為是小型機場,每天起降航班的次數有限製,其他航空公司也想爭取這條航線,可以說,簽了這家,另一家就徹底無緣這條航線,所以恒安雖然是甲方,但主權卻在史斯手裏——就看史斯選誰合作。
這條航線對恒安很重要,恒安也盡全力滿足史斯的要求,連他蛋裏挑骨頭對翻譯提意見,恒安也是縱容。
時歡又翻了一頁,看到史斯的簡曆,注意到他年輕的時候曾在Z國留學,大概有些明白他為什麽對翻譯吹求疵。
因為他也略懂中文,翻譯不準自然無法容忍,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大概就是,外地人說自己的家鄉話卻說錯了,那種渾別扭的覺。
到了機場,鄭經理先帶時歡去見恒安的商務經理。
遠遠的,時歡看到那個穿著黑西裝,大概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腳步不由得慢下來。
“……”
這個人,認識。
他宋寅,恒安的老人。
當年和江知祈逛街的時候,偶遇過他。
在海城,所有人都知道站在這座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是顧北誓,卻沒有人知道他有一個隱婚近兩年的妻子叫蘇萌。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說離婚,他說她的伎倆太拙劣。第二次說離婚,他說你這輩子都別想。第三次說離婚,他說你我除非死一個。第四次,第五次……第九十九次,顧北誓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吼道:「蘇萌,你別以為我一個大男人拿你沒辦法。」話落,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搓衣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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