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不論魏軍還是漢軍,皆是如此。
剛開始,姜維屯主力步卒於茌平縣,這裡距離千里之遙,在司馬懿看來,姜維的目的是圖取冀州。所以,司馬懿制定了一套大反攻的計劃。
然而,只有漢軍高層的幾個將領知道,姜維屯兵茌平縣,只是為漢軍戰船進黃河掃清道路,他的計策是聲東擊西:佯裝北上取冀州,實為西進取。
在這種況下,劉璿、陸遜麾下的騎兵全部調往茌平,更堅定了司馬懿的判斷;不過,燒戈和李球冒然西進,又讓姜維的西進計劃提前了半月之久。
諸葛瑾招降俘虜,悄悄聚集十萬大軍,就連鎮守潼關的羊祜都沒發現,遠在的司馬懿更加無從得知。
在司馬懿看來,諸葛瑾手上有十萬大軍,必會迅速東進。因此,司馬懿計算時間和路程之後,高估了諸葛瑾的進兵速度,這才讓朱靈屯兵谷城。
讓司馬懿沒料到的是,諸葛瑾選擇了穩健而行,並未急進,此時的黽池和新安並未落漢軍之手。
在崤函道上,如果魏軍積極防,皆可屯兵駐守,皆可遲滯漢軍的進攻。
然而,張特、韓琮向司馬懿求援的同時,在潼關失陷的影之下,二將考慮到漢軍兵馬眾多,又沒等到己方的兵馬來援,他們在阻滯漢軍時,經常是一擊退潰,不停地往方向退走。
漢軍依舊穩步緩進,直到佔領黽池之後,張特才得知朱靈屯兵谷城,於是信心大振,在新安城中不停地鼓舞士氣,同時向朱靈求援,試圖死守新安。
此時的新安縣,在函谷關舊城以西,距離大約一百五十里;朱靈自然知道新安城的重要,他向司馬懿稟報的同時,匆匆引兵前去助守。
……
幾日後,黃河,濮水域。
此時的朱異引著戰船往西,呂琮和呂睦的火船整裝待發,距離漢軍戰船已經不足二十里。
姜維興緻地擺弄著圓球,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令道:「來人,給濟北王傳信,請他多多招募人手和商船,將煤炭、糧食、兵甲胄運往碣石。」
「碣石?」呂祥重複著這個奇怪的名字,在圓球上找了很久,終於在黃河的海口附近找到。
「大將軍,等我攻破,北方三州群龍無首,我兵馬一到,他們只能歸我大漢;你在碣石準備資,這有何用?」
「自然是遠征高句麗啊!」姜維呵呵笑道:「我騎兵可從冀州、幽州繞至高句麗,不過,步卒和糧草軍資若走這條路,這得數月之久;等到平定魏國之後,我七千戰船在碣石補充資,然後從海上出兵征討高句麗,這就方便多了!」
呂祥點點頭,又不解地問道:「大將軍,既然是征討高句麗,你準備煤炭幹嘛?咱們進兵之時可能在明年,那時天氣已經轉暖,何需煤炭取暖?」
「我先把煤炭運往高句麗,等平定此地之後,我的大船就能在高句麗補充煤炭,然後遠征倭國,抓孫權!」
姜維說罷,突然眉頭一:「哼!上次讓孫權給逃了,這一次,司馬老賊休想再逃!傳令:趙廣、夏侯霸、王平、牛金,蛾遮塞,所有的騎兵將領,全部扎筏渡河,快!」
「大將軍,咱不是不北上嘛?為何此刻又要北上?」
「我數十萬大軍圍困,破城指日可等;然,魏國戰船正在退往,若是司馬懿急了想遷都,那可不得了!我此時渡河,一為殲滅魏國騎兵,二來嘛,搶先佔領以北,防止司馬懿狗急跳牆。」
「報……大將軍:前方十五里,濮方向水域,濃煙滾滾,似有火船向我衝來!」
「不必著急,繼續西進,無需停留。」
「大將軍,我戰船滿載兵卒,不可大意啊!」
「呂將軍,如果你指揮魏軍火船,我還在十五裡外,你會提前點火?」
呂祥鄭重地搖搖頭,姜維滿不在乎地說道:「前方既有濃煙火起,說明太史和蔣休已經得手,我全速前進即可。」
此時,姜維並未說錯。
幾日前,奉命先行的太史和蔣休,這支兵馬只攜帶了床弩和足量的標槍,迅速前往濮水域的黃河南岸;魏軍木筏順水而下時,木筏兩側的柴草被提前點燃,這批火船對漢軍戰船再無威脅。
……
皋。
「關將軍,這幾日,你是不是沒睡好?要不要再回帳休息幾日?」
「關將軍,鄧艾那廝寧死不出,你來了也沒用,還是回城中歇息吧!對了,你幾位夫人……」
「休得胡言!」關索正說道:「張翼、廖化,你二將引三千兵馬,去虎牢關外列陣。今日,鄧艾必會出戰!」
「關將軍,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張翼不解地說道:「我等每日都到關前挑釁,可能……可能鄧艾的夫人也到了,這幾日,他從未過面!」
「不可能!只要本將去往關前,只需幾句話,鄧艾必會引兵出戰。」關索說罷,自信地整理好盔甲,躍上戰馬,直往虎牢關而去。
虎牢關距離皋不到三里,漢軍轉眼便到。
擺好陣列后,關索手提大刀,拍馬上前幾十步。
「鄧……」
「臥槽!」
關索剛喊出一個「鄧」字,城上來數十支蹶張弩標槍,關索見勢不妙,趕逃回陣前。
「關將軍,我就說嘛,鄧艾絕不會出戰,要想將他出,哪會這般容易?」
關索沒理會張翼的話,扯著嗓子大喊道:「鄧艾!你這頭烏!再不出戰,本將把你的戰船全部燒,你看著辦!」
關索又喊了幾次,估計城上的魏兵都已聽見,然後大手一揮,引兵往北而去。
此時的黃河岸邊,李、句扶引著兵馬一字排開,五十床弩蓄勢待發;下游五里,朱異正引著兩千戰船全速前來。
這批戰船是魏國水師僅存的主力,他們奉了司馬懿之命從濮退回。在皋以北的黃河水域,這是魏軍戰船退回的必經之路。
這幾日,關索雖在拚命地掙零花錢,也隨時關注著虎牢關的戰事,關注著黃河沿線的魏國水師之向。畢竟,若是這路水師在皋登岸,可從側翼威脅關索所部的安全。
當然,關索也做好了準備,他甚至希這批魏軍在皋登岸,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李看看關索後,並無一個魏軍追來,無奈地苦笑道:「舅哥,魏軍戰船距此還有三里,我已經做好準備,你……你不是說……鄧艾必會殺出麼?」
「鄧艾這廝,實在太小氣!」關索憤憤地說道:「他在虎牢關有十萬兵馬,就算被我俘虜一萬也無傷大雅。哼!這點兵馬他都不捨得,難大事。」
「關將軍,聽說……你努力三日,才從幾位夫人手中掙得六萬銖,這錢實在掙得辛苦。」張翼呵呵笑道,見關索有些不悅,趕轉移話題:「鄧艾若來一萬兵馬,俘虜敵兵者每人得五十銖,你、我和大將軍每人得十銖,這錢掙得輕鬆,鄧艾自然不捨得。」
關索沒有說話,張翼又說道:「關將軍,這批魏國戰船有兩千條,他們若拚死退往,我最多只能擊毀幾百條,那些俘虜和奴隸也會逃往對岸,咱們一個都抓不到。鄧艾他不傻,哪會出兵來救?」
關索用計失敗,臉有些難看,張翼繼續說道「關將軍,朱異的父親朱桓,他被你家夫人的標槍所殺,若咱們用這個作文章,朱異會不會主登岸來戰?」
「甚好!」關索哈哈大笑,大聲說道:「傳令:速派一屯兵馬過去,向魏軍喊話。就說……就說關索在此,他朱異想報父仇,立刻登岸來戰。否則,他這輩子再無機會!」
關索說罷,一名軍司馬主請纓前往,關索也做好了兩面敵的準備。
然而,朱異嚴守司馬懿之命,沒有半刻停留,引著戰船直奔而去,氣得關索直咬牙。
一排標槍往敵船,立刻就有幾條戰船著火,也有幾條被炸得支離破碎;朱異見勢不妙,趕令戰船靠向北岸而行,盡量遠離漢軍的標槍。
隨著距離的增加,標槍的命中度大大降低;縱然魏軍戰船逆水而上,行駛速度稍緩,最終被擊毀的不過二百來條,標槍卻浪費了一千多支,又讓關索氣憤不已。
眼看敵失敗,眼看敵船大批逃離,文欽和鄧芝也拍馬趕來,臉上都有憾之。
「鄧艾這個小氣鬼!朱異這個怕死鬼!真是氣死我也!等我殺到,定將你五馬分!哼!」
「關將軍,你的火氣還是大啊,三天也沒能降火?關將軍,反正鄧艾也不會出戰,要不……咱們回帳中玩幾把?廖將軍聽說你上又有了零花錢,他一大早就在念叨這事呢!」
「對呀,關將軍,這不快過年了嘛,就不想贏點錢過年?」
「關將軍,你看……咱們很快就能殺到,這一戰之後,咱們再難有軍功賞賜;到時候,想去西域做貿易需要很多錢,想出海貿易又需要大船,這錢從哪來啊?當然是牌桌上嘛!」
「關將軍,你以前輸了那麼多,如果不玩,你如何能贏回來?那個誰不是說過嘛,玩得大贏得多,玩得小輸得……」
「不玩!說啥也不玩!」關索憤憤地瞪著幾人,大怒道:「你們把本將當什麼了?張將軍,你想從本將上撈過年錢!茍將軍,你想給兒子贏彩禮!還有你鄧將軍,你的心更狠,想從本將上贏條大船!我就那麼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