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程愣了愣，再看向著周圍的人，大家都擺著一張好奇的臉。他低頭：“也沒多，我姐說不用給。”

金科發出嘲諷的笑聲：“你們京城人這麼不講究？娶媳婦都不給彩禮？我大妹妹出嫁的時候，孟家還給了二百塊錢彩禮，你不會連二百都沒給吧？”

金秀氣沖沖地上來維護丈夫：“你這麼關心彩禮干什麼？”

金科說：“你怎麼這麼賤？不要彩禮，不讓人家白娶了回家？”

金秀罵道：“你在這兒挑撥。怎麼，沒要彩禮拿回來給你揮霍，你心里不平衡了是吧？”

金科說：“你就滿鄉打聽去，誰家娶兒不給彩禮？”

旁邊有人勸道：“人家兒都有了，你問這干什麼呢？”

厲程說：“彩禮我給了，了金秀的陪嫁。這事兒有我姐見證，虧不了金秀，你們就放心吧。”

金秀瞪著眼說：“別惦記著我的彩禮，你死了這條心。”

飯桌上另一個人嬸子問：“金秀，你姐沒回來，我們也就問一問，那方敏跟你姐去上大學，帶著妮妮走了，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這件事，金科又覺得自己窩囊極了。要不是那個惡婆娘當初著他離婚，他哪會淪落現在這樣？

金科咬著牙說：“別讓我瞧見，那人害得我妻離子散，我看青山鄉最惡毒的人就是。”

金秀冷冷地說：“你可知足吧。方敏帶著妮妮在城里，日子過得好著呢。不用在金家寨，看你這副樣子就倒胃口。”

“有沒有再嫁人？”

“嫁了，生了個兒子。”

金科氣得想砸碗。

吃完飯，待眾人散去，金科在厲程旁邊不依不饒：“你還是得把彩禮給到我爸這兒，哪有你們那樣辦的？這樣我們不是白養這個兒了嗎？”

金秀現在有老公撐腰，不怕金科手打人，惡狠狠地說：“你讓他掏彩禮，那你們就得掏陪嫁。”

厲程笑了笑道：“要不我們明天把姐姐回來，商量一下彩禮該給多吧？”

一聽要把金穗回來，金科心就虛了，不奈煩地說道：“回來干什麼？一個嫁出去的兒，整天手娘家的事，也不嫌丟人。”

金學海可憐兮兮地對厲程說：“厲程啊，我們家現在就這個樣子，我老了，干不了，就指著你們仨給我養老。”

金秀一聽又來氣：“喲，這下你知道養老要靠我們仨？當初你們可完全不把兒當人看，有什麼好全留給兒子呢。”

厲程摁住妻子，臉上依舊是笑：“爸，你這話說的在理。既然是我們仨，明天把姐姐姐夫一起回來，他也是婿，又部隊教育多年，給岳父養老他肯定不能推辭。”

金秀現在佩服他脾氣好，不管說什麼，都要把姐姐姐夫推出來。

提到金穗夫妻倆，金學海父子無話可說。以前廖春蓉那麼厲害，都沒沾到金穗的，現在他們更沾不到。

晚上躺在床上，金秀對厲程說：“真有點后悔帶你回來，讓你看到我家庭這麼不堪。”

厲程給睡著的兒扇扇子，慢悠悠地說：“你再說這種話，我真的要嫌棄了。”

金秀沒在意他的反應，繼續說：“當初那個周大娘，是真嫌棄我娘家。他們一大家子在孟家灣，就金科這種無賴，能天天上人家家里蹭飯。”

厲程停下搖扇作，盯著說：“你再提，我就要吃醋了。”

金秀瞟他一眼：“姐夫什麼優點你不學，盡學他這小心眼的壞病。”

厲程過來把摁倒在床上：“男人對自己的人都是小心眼。”

他們在金家寨待得鬧心，金穗這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孟廣安回來了，因為疼痛，邊離不得人。吃了止痛藥，不疼的時候就說很多話，孟思昭在一旁應他。

等止疼藥藥效過了之后，他就疼得在床上翻來覆去，不了時會低聲呼喊。金穗帶著兩個兒子睡在另一個房間，聽著心都疼起來。

待兒子睡著之后，來到公公的房間，看見孟思昭抱著虛弱的父親，神悲愴。

坐下來，握著他的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孟思德過來替換孟思昭。傍晚，孟思明到家了。

兄弟叔嫂都有十年沒見過面了，父親病危，這時候也沒什麼心敘舊。草草地打了個招呼，孟思昭進房間去看孟廣安，金穗去廚房做飯。

孟廣安見小兒子回來了，不顧上的疼痛，激得要坐起來。

孟思明按住他：“爸，我回來了。”

孟廣安坐在兩個兒子中間，手搭在兩個兒子上，眼睛溢有眼淚：“回來就好。咱家三個人，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我走以后，你們哥倆好好地，兄弟之間相互幫襯，別慪氣。”

孟思昭向父親表態：“我作為哥哥，過去我怎麼做，將來還會怎麼做。”

孟思明說：“我現在長大了，在單位工作，會以哥為榜樣。”

孟廣安突然疼得說不出話來，緩了好久才說：“你們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說話語速很慢，又很輕，兄弟倆得把耳朵湊到他旁，才勉強聽得清楚。

金穗帶著兩個兒子在廚房里摘菜，眼皮一直跳，使得心不在焉。菜理干凈，剛倒進鍋里翻炒，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爸！爸啊！”

金珩跑過來對金穗說：“媽媽，爸爸哭了。”

金穗的鍋鏟掉到地上。從廚房奔向正屋去，剛到門口，看到兄弟倆哭得雙眼通紅。

孟思昭對說：“爸，走了。”

金穗眼角的淚水，對丈夫和小叔子說：“咱們讓爸面地走吧。”

兄弟倆把孟廣安的抬到堂屋的地鋪上，金穗從房間里找來白紗布，撕布條，大人綁在額頭上，小孩子綁手臂上。

隨后，他們放了一掛鞭炮，孟思昭和孟思明到村子里去報喪。

很快家里就來了許多幫忙的人，屋子里的燈，一直亮到天明。

第二天，族里的人又去給在遠方的親人報信。孟思蘭回來了，陳媛媛和張榮文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

遠在省城的孟思凡一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