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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在這見季知行,實在不是一件什麼稀奇事。思兔

  現在還在年裡，早幾日霍青行帶著霍如想去季家拜年，如今季知行過來,是為回禮,古往今來,親戚之間的分就是這樣維繫的，要不然你不走,我不來的,再好的關係估計也得斷了。只不過陡然瞧見這位前世自己十分不喜的人，阮妤臉上的表一時還是有些沒收住，端得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清冷的月在頭頂照映著,門前兩隻紙燈籠也晃晃盪，雖不甚明亮，但也足夠季知行瞧清阮妤的模樣了,口中原本一句含笑的「表弟,你回來了」還未吐出，就瞧見一位裹著寒霜的人正冷冷看著他。

  他來過霍家許多回,從未見過阮妤，本不知是誰，尤其——

  這位容貌秀的子還如此……季知行皺了皺眉，覺得自己沒瞧錯，那雙冷清的杏眸中含著對他濃濃的厭惡和不喜，他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還是一位陌生人,不由有些愣住了。

  「哥哥回來的好遲，表哥都在家坐一下午了。」後霍如想跟著出來了，正和霍青行說著話,就瞧見了站在霍青行邊被季知行擋著的阮妤。(5,0);

  「阮姐姐？！」  𝔖𝔗𝔒𝟝𝟝.ℭ𝔒𝔐提供最快更新

  霍如想瞧見，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連忙快走幾步到阮妤跟前，笑著去握的手，眉眼含笑，語氣都帶了一些的憨，興高采烈地問道：「姐姐怎麼跟哥哥一道回來了？」

  阮妤見到，半於黑暗中的難看臉才恢復如常，不聲地收回落在季知行上的目，轉頭和霍如想笑著說道：「正好跟你哥哥在江陵府見就一道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

  霍如想瞧著是越發開心了，怪不得都說有緣的人在哪都能到，沒想到偌大一個江陵府，哥哥居然也能和阮姐姐著，還能一起回家！尤其看著哥哥左一袋右一袋的，拿的全是霍姐姐的東西，眼中的歡喜更是藏也藏不住了。

  的木頭哥哥總算不呆了。

  「姐姐吃飯沒？要是沒吃就來家裡吃吧，我做了不好吃的。」隔壁燈還沒亮，霍如想挽著阮妤的胳膊繼續說，「阮伯父他們一早就出門了，譚姐姐也帶著小善去拜年了，估計都要明日才回來呢。」(5,0);

  阮妤原本就打算在霍家用膳。

  何況現在又見到了年輕時的季知行，更是得好好看下，自然沒有拒絕。

  「那就叨擾了。」笑著說了一句，就被霍如想高高興興牽著進去了，只留下一直注視著們的霍青行以及依舊不清楚阮妤是誰的季知行。

  「表哥，進去吧。」

  霍青行的聲音並不算很親近，但也不算疏離，季知行早就習慣他這位表弟的子，自是應了聲好，不過看著阮妤的影，又想起剛剛那個眼神，在霍青行關上門後，他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道：「表弟，這位是？」

  「隔壁阮先生家的千金。」霍青行並沒有多加介紹。

  「隔壁阮先生家的千金？」季知行微微蹙眉，他見過那位阮先生的千金啊，並不是剛剛這位啊，不過見表弟沒有多說的意思，他也就掩下心思，沒再多問。反正無論是哪位阮小姐，他跟都無冤無仇，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或許，剛剛那個眼神是他瞧錯了也不一定。

  他這樣一想，倒是頓時變得輕鬆起來，又見霍青行兩手都提著東西，忙道：「我幫忙拿點吧。」(5,0);

  「不用，不重。」霍青行拒絕了。

  這些都是阮妤的東西，他並不想假手於人。

  季知行也就沒再提，兩人進去的時候，霍如想和阮妤已經布置好碗筷了，飯菜前不久才端出來，這會還冒著熱氣，霍如想看著兩人進來，笑著和阮妤說，「原本還以為哥哥得在江陵府用了晚膳才回來，我就想著和表哥先吃了，是表哥說再等等，怕哥哥沒吃，回頭家中又只有剩菜了，沒想到等了一會還真把你們盼回來了。」

  阮妤見眉梢眼角含著笑，說起話的時候還維護季知行，原本還算高興的心又是一沉。

  前世嫁給霍青行的時候，如想也早就嫁給季知行了，在的印象中，幾乎沒看到如想擁有過這樣燦爛的笑容，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就連笑也是淺淺一抹，說起季知行的時候也是愁緒大於歡喜。

  又想到這一世的相。

  是怎樣從一個害斂連人都不敢見的小姑娘變得開朗大方，偶爾還會和開玩笑。

  只要想到這些，阮妤對季知行的怨氣和厭惡就更是怎麼都不下，好在一向能藏，便是心裡對季知行噁心的不行，面上也能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還笑著和霍如想說，「我原本還跟你哥哥說，回頭讓他隨便給我煮碗麵條就好，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一桌子菜，我倒是有口福了。」(5,0);

  霍如想正要笑，便又聽阮妤聲問道：「今天這一桌子都是你做的嗎？」

  「是呀。」霍如想愣了一下，點點頭。

  不是還能有誰？

  阮妤便沒說話，只是朝季知行那邊看了一眼，雖然一個字沒說，但就是讓原本神才恢復如常的季知行突然又變得侷促起來，他甚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阮妤為何要這麼看他，躊躇一會，還是開口問道：「阮小姐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哦，沒什麼。」

  阮妤語氣淡淡，卻一點都沒給人留面子，「我就是想著這麼多菜，如想一個小姑娘實在辛苦。」

  明里暗裡卻是在責怪季知行一個大男人沒有幫人的意思。

  這話幾乎不算晦了，在場的三個人又不是傻的，自是全聽明白了，季知行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偏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從小就讀書，信奉孔孟之道，講究君子遠庖廚，雖說季家不算富裕，但無論是祖母還是母親都從未讓他下過廚，他甚至連廚房都沒進過，剛剛如想去做菜的時候，他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5,0);

  覺得本來就該如此。

  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他認識的同窗、從小長大的朋友都如此，家中富裕的請丫鬟、婆子，家中不富裕的便是由人掌廚，這有什麼不對嗎？可這位阮小姐著他的目就仿佛兩把銳利的刀鋒，用無聲的話在告訴他——

  你錯了。

  不該如此。

  ……不該，如此嗎？

  霍如想這會也反應過來了，見表哥手足無措站在那邊，自是幫襯道：「我沒事的，平時我就習慣了，而且表哥從未下過廚，幫我反而是添了。」

  季知行聞言稍稍鬆了口氣。

  阮妤卻聽得生悶氣，這個傻丫頭！什麼習慣了，這種事有什麼好習慣的？就是慣得這些人讓他們以為人就該做這些！如果心甘願自然可以，但不應該變理所當然，變必須由人去做的事。

  甚至連一句謝的話都沒有。

  餘瞥見季知行稍稍緩和一些的臉，在心中冷哼一聲，臉上繼續掛著明的笑，裡的話卻格外不饒人，帶著驚訝的聲音問道：「季公子從未下廚過嗎？那你們家都是誰下廚的？是季公子的祖母和母親嗎？」(5,0);

  季知行還未說話，霍如想卻只當阮妤是好奇，便笑著給解，「外祖家有好幾個姐姐和嫂嫂，平日我們過去的時候都是由們下廚的。」說完，自己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然哪裡不對勁說不上來，但就是有些不舒服，好看的柳葉眉也都輕輕蹙了起來。

  阮妤瞧見臉上的表，心中總算滿意一些。

  就是該讓如想知道人不是生來就該如此，而且像季家那樣的地方，兒子都是寶，兒都是草，嫁進來的媳婦就更不用說了，能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除非有了孕，要不然你就別想清閒！從前因為嫁給霍青行的緣故也跟季家人有過短暫的來往，說來好笑，那位季家老夫人大字不識一個，但因為外孫和孫子當了也講究起那些世家的派頭，每次見到都想給立規矩，可是什麼子？怎麼可能任磋磨，有時間就冷眼瞧著，沒心就直接回去睡的覺做的事，每次都能把人氣個半死，還總揚言要霍青行休了。

  那會對霍青行本來就沒什麼覺，對季家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若好些，自然也會有禮有節的對待，可像季老夫人那種子的，是連搭理的心都沒有。(5,0);

  反正霍青行知道了也沒找說什麼。

  反倒是季家那些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最後竟不大來他們這邊了。如今想想，估計還是這個小古板做了什麼或是說了什麼。

  阮妤自從和霍青行在一起後，每每想到他，心總會驀然變得很，如今也是，原本正因為季知行而變得沉甸甸的心在抬頭瞧見霍青行那張臉時又變得起來。

  果然怎麼看，還是家呆子最好。

  這季知行雖然人品沒問題，對如想也是真的好，但家裡的風氣得不行，如今如想作為外孫還好些，可以後了季家的媳婦還不是一樣被人磋磨？而且還有那個什麼月娘在……一想到這兩樁事，就是季知行再好，阮妤也不希如想踩進這個泥坑裡。

  更何況季知行還沒那麼好。

  偏偏如想這丫頭現在一門心思都是這個表哥，要是貿然拆散人家，反倒讓小姑娘傷心。

  阮妤想到這，一時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屋子人各自想著事，場面變得冷寂下來，最後還是霍青行走過來開了口，「先吃飯吧。」他十分自然地走到阮妤邊，仗著袖子寬鬆還輕輕了下的手，等回神看過來，聲問道，「還想吃麵嗎？」(5,0);

  霍如想聽到這話也回過神，問道：「阮姐姐要吃麵嗎？那我給阮姐姐去做！」

  說著就要去後廚，被阮妤拉了一把，「都這麼多菜了，不用了。」看著邊這兄妹倆，阮妤便是再煩的心也變得平和下來，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霍青行看一眼，見緒恢復如常了，便沒再說，只招呼季知行，「表哥，吃飯了。」

  「……哎。」

  季知行應了一聲，神還是有些尷尬。

  這一餐飯，大家誰也沒說話，等吃完飯，僵坐了半天的季知行倒是第一個起來，自告勇道：「我，我去洗碗。」他說著就開始收拾起來，生怕收拾得慢了，阮妤又要拿話刺他了。

  霍如想也怔了下，等反應過來，眼角也含了一點笑，起說道：「表哥，我幫你。」

  阮妤還沒來得及說話，如想就已經收拾碗筷跟著季知行進去了，一時又是無奈又是生氣，抬手輕點眉心。

  「怎麼了？」霍青行看。(5,0);

  「……沒事。」阮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甕甕的，沒什麼神，「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霍青行提著東西和人一道出去，走到院子的時候，他問阮妤，「你不喜歡表哥嗎？」

  阮妤知道他一向很難知到別人的緒，尤其是的，高興，不高興，他總能第一個發現，這會倒也沒瞞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為什麼？」

  霍青行有些奇怪，阿妤和表哥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是，而且表哥那個子也不像是會得罪人的。

  「這怎麼說呢？」阮妤看著他，手指把被風吹的頭髮繞到耳後，兩彎杏眸在月下更顯明亮，笑著，似真似假說了一句，「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不招人喜歡吧。」

  仗著霍青行疼他，什麼話都敢說，反正無論他說什麼，男人也不會覺得如何。

  果然——

  聽到這麼奇怪的一個理由，霍青行也沒說什麼，只是眼中含著縱容的笑看著，然後抬手輕輕了的頭，和說，「其實表哥人好的，當初家裡出事，也是他時常過來幫襯。」(5,0);

  「他人好，那他家裡呢？」

  阮妤哼一聲，還是不高興，「我可不認為只讓兒和兒媳下廚的人家會好到哪裡去。」

  霍青行聞言，倒是也跟著沉默了，須臾才說，「外祖母的子的確是有些專斷。」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大喜歡去外祖家的緣故，其實就算爹娘還在的時候，他們兩家走得也不算近，外祖父外祖母重男輕，母親在家的時候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也因此後來婚嫁人對外祖一家的分就很淡。

  至於他——

  雖然是男孩，但外祖家表哥表弟不，他這麼一個外姓自然也不算什麼。若不是他讀書還算不錯，估計當初爹娘離世，外祖一家也不會讓舅舅表哥他們過來幫忙。

  「我不管，我拿如想當親妹妹看待，你當人家哥哥的仔細看著點，要是季家不好還是趁早讓看清楚，別回頭進去了才知道是火坑。」

  說得刁蠻極了。

  可霍青行卻聽得心裡溫暖，他抬眼看著阮妤，眼中有著比天上星河還要璀璨的芒，就這麼看著，直把阮妤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才輕輕嗯了一聲。(5,0);

  他把東西都拿到一隻手上，另一隻手就抓著阮妤的手藏在袖子裡，一邊牽著人往外走一邊說，「我知道季家不算好，外祖母和舅媽的子也不是好相的人。」

  他不信儒教，也不愚孝，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但表哥的品還是不錯的。」若不然當初母親重病時為如想定下這門親事，他也不會同意。

  「我之後會和他再好好聊下。」

  阮妤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再不喜歡季知行，也不可能張口說「我不喜歡他，我不想讓如想和他在一起」，不是如想，沒有這個資格去替做決定。

  而且這一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前世霍青行和霍如想都是沉悶的子，就算有事也不會和對方說，可這一世不一樣，而且還有呢。

  如果季知行從現在開始改變，再把那個所謂的月娘弄走，或許前世的慘劇也不會發生？畢竟前世如想和季知行要是沒有那個林月還是很恩的。

  聽到後傳來的笑語聲。

  阮妤回頭看，瞧見季知行和霍如想正從後廚出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如想臉上還掛著笑……看著看著，還是無聲嘆了口氣，先這樣吧。

  要是季知行這輩子能改，那也就不說什麼了，可要是季知行再跟那個林月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那就別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