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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家。

  經歷了一場大紛,寧家再不復從前的熱鬧。

  寧裕獄，他的妻兒也被寧老太爺派人「送」至寧家在郊外的別院，名為靜養，其實不過是變相的囚。至於那日和寧裕一起「宮」的那些寧家族人雖然事後痛哭流涕,給寧老太爺磕頭認錯,但老人卻鐵了心，幾日之就分好家,把他們都趕出了寧家……那些人起初自是不肯,他們都是富貴窩裡長大的人,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如今即使分了錢拿了應有的財產，但要是沒人幫襯著,又沒有其他錢財來源，再多的錢也有見空的一天。

  可有寧宥坐鎮。  獲取最新章節更新，請前往s͎͎t͎͎o͎͎5͎͎5͎͎.c͎͎o͎͎m

  那個從前被他們唾罵譏嘲的年如今一掃從前那副風流落拓的模樣，像個冷漠無的閻王，只坐在那,用那雙不沾半點緒的桃花眼看著他們,就讓他們不敢造次。(5,0);

  人到底還是走了，有的留在江陵府，有的去了別的地方,而寧家家僕也遣散了大半,留下來的主子便只剩下寧宥和寧老太爺這對祖孫。

  寧老太爺清楚,不日他這如今膝下唯一的孫兒也將離他遠去。

  軒窗半開，寧老太爺靠坐在床頭,他雖然穿著一錦，頭髮卻早就花白，又因為這次的風波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蒼老了不,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人來了嗎？」

  侯在他邊的是個老僕，打小就跟在寧老太爺邊，聞言忙恭聲回道：「估著快了。」

  他說完一頓，猶豫了一會又問，「您真要這麼做？」

  寧老太爺聽到這話沉默一瞬，半晌才開口，「我若不這麼做，那孩子就真要了無牽掛地走了。」他說話的時候，目看向床前的一把圓凳。

  那日寧裕被抓，他暈倒醒來，邊只有一個沉默不語的寧宥。

  寧宥手裡握著一碗參湯，見他醒來便一口一口餵他，聽他質問「既然你手中早就握有證據，你又為何不早與我說？」他也只是很淡的掀起長睫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如果不是您今日親眼瞧見他的真面目，被他迫至此，您會信嗎？」(5,0);

  他被人問得啞口無言。

  「我曾經和您說了許多，可您從來不曾信過我，既如此，不如讓您親眼看一看罷。」這是寧宥在離開前留給他的話。

  這幾日，寧宥雖然每日都會來探他，餵他喝藥，卻從來不曾和他說多餘的話，他心裡猜想只要等他的好了，他這個孫兒就會離他而去，如今他大仇得報、冤屈已洗，這裡已再也沒有能讓他停留的人和事了。

  所以他才想了這麼一個法子。

  「老太爺，人來了。」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

  寧老太爺聞言，忙斂了心神往門外看去，門被打開，阮妤出現在了門外，記憶中那個聰慧穎巧的小姑娘也長大了，了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仍是和從前那樣，做什麼事都不疾不徐，腳步輕緩地邁進屋中，而後給他行了一個晚輩禮，裡恭敬地稱呼，「寧老太爺。」

  「你從前我寧爺爺。」寧老太爺看著阮妤，說了一句。

  阮妤便也從善如流，笑著喊了一聲「寧爺爺」，老人家聽到這舊時的稱呼，臉上終於揚起了一抹近日來瞧不見的笑容，他朝人招手，「丫頭，你過來。」(5,0);

  不清楚這位老人今日過來是因為什麼，但阮妤能瞧出他的無害，便走過去在人跟前的圓凳上坐下了。見他雖極力掩飾，但神依舊可窺頹廢之，到底還是關切地問了一句，「您還好吧？」

  老人笑笑，搖了搖頭，本想說無事，忽地起了頑心，問，「你就這麼單槍匹馬來了，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阮妤似沉一瞬才道：「怕過，但想著您若真要對我做什麼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派人去請我了，而且……」忽然眨了下眼，跟只小狐貍似的彎著眼睛笑道：「我還有祖母呢。」

  寧老太爺聽到後話到底沒忍住笑了起來，他自從喪子又經歷了孫兒頹廢，很有這樣開懷的時候了，這會卻是一點都沒藏笑個不停，邊的老僕原先還有些擔憂老人的心思，瞧見如今這副模樣卻也希真能如老人所想那般。

  若是這位阮小姐真能嫁到寧家，這個空寂的宅子應該會有很多笑聲吧。

  「你這丫頭……」寧老太爺笑得眼角都泛出晶瑩的淚水，到底沒再繼續說鬧下去，而是看著人正式道：「我今日過來是有樁事想問你。」(5,0);

  阮妤頜首，神也變得正經起來，恭順道：「您問。」

  「我聽說你和徐家那孩子的婚事不作數了。」寧老太爺問他。

  忽然從老人口中聽到這麼一句，阮妤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才點點頭，「是。」剛要詢問「怎麼了」的時候，卻聽到老人問，「那你覺得我孫兒如何？」

  「什麼？」阮妤愣住了。

  「我孫兒寧宥比你大幾歲，你們又是從小的玩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你若是願意嫁給他，以後寧家產業都是你們夫妻二人的……」

  寧老太爺還想說，卻被哭笑不得的阮妤打住，「寧爺爺，我和寧宥雖有往來，但我二人本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您可別點鴛鴦譜了。」

  別說沒有，寧宥顯然也沒有啊。

  阮妤這一路想了許多寧老太爺會找說的事，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樁事，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覺得他從前名聲不好聽？」寧老太爺蹙眉，轉而又嘆道：「那孩子的確是消沉了幾年，但你現在應該也能知曉那都是他做給寧裕看的。」(5,0);

  「這孩子其實一直都是以前那個樣子，只是我們……都誤會了他。」

  「阿妤。」寧老太爺舍下一傲骨，和說，「你也別怪老頭子唐突，我也是沒辦法了，這孩子被我們傷得太深，我現在就想好好彌補他……我原本是想找許家那孩子，可人家已經定了親，我也做不出什麼毀人姻緣的事。」

  「你說你和寧宥沒，可的事是可以培養的。」

  阮妤記憶中的寧老太爺十分傲氣，如今卻為了孫兒低聲下氣，心中有些慨，但還是溫聲和人說了，「寧爺爺，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什麼？」

  這是寧老太爺不知道的事，他顯然呆住了，看一眼床前的老僕，老僕也是一臉沒想到的模樣。

  阮妤抿笑道：「是我很喜歡的人，所以不能答應寧爺爺的請求了。」

  寧老太爺還未開口詢問那人是誰，門外就傳來一聲小廝的通稟，「老太爺，有個自稱如是散人的年輕人求見您。」(5,0);

  「如是散人？」寧老太爺一怔，這是他近些年頗為喜歡的畫師，可惜這位畫師很面，之前他著人遞拜帖也難得一見，未想到今日他會登門拜訪……只是如今阮妤還在。

  他剛要請人去旁廳稍坐，卻見也有些意外的阮妤笑著和他說：「您請他進來吧，不礙事的。」

  言語之間倒是舊相識。

  寧老太爺便朝老僕點點頭。

  很快，門被打開，阮妤仍坐在椅子上，側眸回看，果然瞧見門外站著一個悉的影，他清雋疏朗的臉上帶著焦急，瞧見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斂了心神進來和寧老太爺請安。

  兩人剛才那番眼神司自然沒有逃過寧老太爺的眼睛。

  都說老人。

  更遑論是寧老太爺這樣的人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他問阮妤。

  阮妤沒瞞，笑著點了點頭，起去牽霍青行的手，在他詫異和疑的目下，笑著看向寧老太爺，「是，這就是我和您說的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姓霍名青行。」(5,0);

  霍青行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聽到這話，耳尖還是沒忍住紅了下。

  不過被人握著的手卻不曾鬆開，還反握住阮妤的手把人包攏到自己的掌心之中。

  寧老太爺沒有說話。

  如果阮妤沒有喜歡的人，他還可以想方設法撮合下和宥兒，可這丫頭顯然已經深種……輕輕嘆了口氣，剛想說話，門就被人推開了，寧宥走了進來。

  他一黑，玉冠高束，卻再無從前那副風流多的模樣。

  他擰著眉，看一眼室，從阮妤、霍青行，最後目落在寧老太爺的上……被自己的孫兒這樣看著，寧老太爺莫名有種小孩做錯事的覺，竟不敢跟人直視，忙別過頭。

  寧宥看得無語，沒說什麼，只看著阮妤說，「你們先回去吧。」

  阮妤知曉之後的事有他理也就點點頭，和寧老太爺說了一聲，要跟寧宥肩而過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我有話和寧公子說。」

  寧宥看著挑了下眉，又看了一眼霍青行。(5,0);

  霍青行和阮妤說，「我去外頭等你。」

  阮妤點了點頭，目送霍青行出去，又跟寧宥去了廊下，兩人同站在這片屋檐之下，目看著前方，過了一會，阮妤才開口，「原本有些話不到我來說，看在你我從小就認識的份上，我便多說一句，寧爺爺想出這樣的主意也是想留住你……如今他邊只有你了。」

  「你是在勸我對他好一些？」寧宥垂眸看。

  阮妤嗯聲，「他從前對你的好並不是假的，只是有人蒙蔽了他的眼睛。」

  寧宥看了一會，忽而笑道：「阮妤，你如今還真是讓我很吃驚。」他記憶中的阮妤一向是旁人若負我，我必不會再回頭的人，餘掃向不遠那個拔清雋的影，又笑了一聲，「口味也讓我吃驚，我沒想到你會喜歡這樣的。」

  阮妤看著人皺起眉，臉冷了，聲音也跟著冷了下去，「寧宥，你現在還真是讓人討厭的。」

  言盡於此，剛要往外頭走，想到意蕊又回頭，「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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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寧宥負手看。

  春正好，男人的那雙桃花眼卻依舊裹著冬日的寒霜，阮妤看著他沉默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沒事，走了。」說完就回頭，沒再理會後人，步伐堅定地朝霍青行走去。

  原本站在樹下的人聽到聲音回過頭，瞧見，眼中便含了笑，「好了？」

  「嗯。」

  阮妤看著他的笑，心頓時變得輕快了許多，牽住男人的手，笑著應道：「走吧。」

  「好。」

  兩人往外頭走。

  寧宥卻依舊站在廊下目送他們，他的眼中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欽羨，但也只是一閃而逝，見他們走遠了，他看了一眼後，垂下眼眸，到底還是踏步進去了。

  ……

  上了馬車。

  阮妤便開始「秋後算帳」了。

  靠在霍青行的懷裡，抓著他的手指問，「如是散人，霍先生還有什麼瞞著我？」(5,0);

  霍青行聽說起這個稱呼，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輕輕辯了一句，「沒有瞞你。」

  「嗯？」

  阮妤從他懷裡仰起頭，看他。

  某個小古板書呆子低著頭，抿抿，輕聲辯道：「你沒問過我。」所以，不算瞞。

  後頭半句，他雖然沒說，但阮妤卻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頓時柳眉輕挑，抬手扯人臉頰，哼道：「還學會狡辯了，說，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得一點力道都沒用，霍青行自然也由著，想了想把自己另一個稱呼也告訴了人。

  倒是讓阮妤很是驚訝。

  先前正迷上一個東君寫的書，可惜只有一套，沒想到自己喜歡的寫書人居然是的心上人，一時不知是該慨還是該笑，看著人遲遲不曾說話。

  「你生氣了？」霍青行看，目擔憂，「我沒想過瞞你，我只是覺得突然提起，奇怪的。」

  總不能無緣無故，說我是誰，我是誰吧。(5,0);

  這也太奇怪了。

  阮妤見他真的著急了，這才笑道：「沒生氣，就是驚訝的。」繼續抓著霍青行的手，一點點把玩他的手指，眼睛卻一直看著他，笑道：「我就是忽然覺得原來我家霍先生這麼厲害，比我想的還要厲害呢。」

  霍青行被說得臉頰泛紅，似是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誇讚，但還是問了一句，「你早就知道了？」

  阮妤頜首。

  「那日有人在我酒樓門前評判你畫的畫，我聽了幾句便知道了。」

  兩人說著話，馬車慢慢往金香樓的方向去。到金香樓，霍青行就不肯和人牽手了，兩人現在關係還沒定下來，被人瞧見，難免讓阿妤惹閒話，只不過還是並肩進的酒樓。

  阿福等人看到他們回來，立刻高興地迎了過來。

  譚、張平等人知道回來了，也紛紛過來了，噓寒問暖地問有沒有事，阮妤自是笑著和他們說了無事，剛要和霍青行上樓，便聽譚和說道：「對了，阿姐，剛剛有人來找你，我請他去樓上廂房小坐了。」(5,0);

  「誰？」阮妤駐步。

  譚還未來得及回答，二樓憑欄那忽地多了一個人，許是他們這裡的響讓他知悉阮妤回來了，所以他出來了。男人依舊還是那紅甲，垂眸去看樓下，那麼多人，他卻一眼瞧見了阮妤，看著比記憶中要年輕許多的阮妤，他嚴肅堅毅的臉上不由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阿妤。」

  他喊。

  聲音溫且。

  可目在無意間掃到邊的男人時，神忽然一變，剛才燦爛的臉龐就在短短的一剎那變得慘白起來，似是不敢置信，他目震驚地看著霍青行。

  霍青行？

  他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