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獨虎信聽了清秋唱了一首曲子,果然就走了,而后,好些天沒再來。
接著,中都城開始整天哄哄的,到都在征兵。
清秋猜測,獨虎信這次恐怕是要真的出征了。
不知道自己該為他做點什麼。古來征戰幾人回,獨虎家已經死了三個兄弟,可想而知,獨虎信心承著多大的煎熬。
但不管怎麼,多男丁被派往戰場,這中都城里的柳巷一條街,仍舊每天熱鬧非凡。
外面是鑼鼓喧天的征兵啟示,里面是溫鄉里的歡歌笑語。
有人上戰場,就有人紙醉金迷。
有人死亡,就有人新生。
白號之姓從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吃喝玩樂,黑號之姓則同樣注定了要匹馬邊疆。
清秋不明白,人從一出生,就開始擁有了四肢七竅,擁有了容聲音,這是草木禽需要幾十年幾百年才能修來的造化,可他們卻不知足,還要爭,還要斗。
清秋問聽曲的客人,北方到底有多敵人?征了這麼多人難道還不夠嗎?
喝酒的白號公子哥輕描淡寫道:“誰告訴你這些兵都是去和蒙人打的?他們是要南下打宋的。”
“可是,侵擾大金國的不是汪谷部落的蒙人嗎?”
“是蒙人啊,可他們不是不好打嗎?那我們就只能打大宋啊。蒙人搶走我們的,我們就從宋那邊搶過來。”
清秋差點將“無恥”兩個詞直接吐出來。
世間先有混蛋,然后就有了混蛋邏輯。
臘月二十三,是皇帝點兵的日子,那天晚上,獨虎信終于又來到了青館。
但他已經將滿頭的長發剃去,最喜歡穿的長袍也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銀甲鋼盔。
材高大的獨虎信,換上了這一,一進青館就引的一眾人的尖。
就連清秋看見他的一剎那,心中也不有些悸。
恍惚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對獨虎信不厭惡,卻為什麼也喜歡不起來了,因為他的上,缺了一點該有的氣概。雖然只是換了一著裝,但這鎧甲,多讓他顯得更加英武。就連他上的那子憂郁氣質,此刻也因為這服變了殺氣。
“我這次真的要走了!”獨虎信苦地笑了笑道:“朝廷看在我父輩兄長功績的份上,直接賞了我一個前軍將軍的位子,這是炮灰,雖然沒有品銜,帶也算是一方將了。怎麼樣?看著像是送死的樣子嗎?”
清秋正道:“你會回來的……”
“也對,一定會回來的,但那時候就未必是我嘍,也許是我的魂,他會來看你!”獨虎信笑笑道:“沒想到,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都是在認識你之后。”
清秋看著獨虎信炙熱的眼神,垂下頭岔開話題道:“你要去哪邊?打宋,還是打蒙?”
“當然是打汪谷人!”獨虎信道:“既然上戰場,必是為了保家衛國,去打大宋,那是侵略,我絕對不會去的。花娘,我……我有個不之請。”
清秋一邊給他斟酒,一邊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如果我要是活著回來,我贖你出去吧。”
“呵呵,獨虎公子忘了吧,我不是這里的窯姐,也沒賣,這可是你安排的啊。怎麼,把我當娼了?”
“不不!”獨虎信一怔,撓撓頭道:“對對,是我表達的不清楚,我是說……我是說,如果我還活著,你離開青館吧,和我在一起……”
清秋將酒遞過去,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你就不怕?他們說我是妖啊。”
“世間流言而已,有多能當真呢?”獨虎信一飲而盡道:“況且,是妖怎麼了?這世間還有比人更丑陋的嗎?我連人都不怕,還怕妖?再說,妖有皮相,賞心悅目,不要說你花娘不喝我的,吸我的,即便是喝了,吸了,總比葬荒野好得多!”
臘月二十三,金人小年,富貴人家已經張燈結彩,準備過除夕了。
獨虎家給獨虎信準備了出征宴,但獨虎信卻不想回去,他不想看見父親那張討好完魯一心求爵位的臉,也不想看見母親那副勢利冷漠,不近人的表。他留在青館,就這麼和花娘著半下弦月,詩詞唱和,茶水互斟。
這一晚,他留在了青館。就睡在了清秋的床上。
清秋沒有趕他走,當然,原因是也喝多了,有那麼一刻,也放下了警惕,眼前這人是自己的恩人,也是一個可憐又可的人,如果獨虎信真的需要藉,自己愿意付出。
但獨虎信只是抱了抱自己,就睡著了。
他喃喃自語,多希此刻是出征歸來的那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