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下,掀起眼皮,意味深長地繼續道,“就像,你對沈溫那樣。”
奚漫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面困:“什麼?”
簡灼白不答,牽著狗朝咖啡館的方向走:“我去下單了,記得過來結賬。”
奚漫失神地怔在原地,回憶簡灼白剛才的話。
對沈溫,確實是很依賴的。
但有把依賴和喜歡混為一談嗎?
一時之間,連自己也分不清,想要嫁給他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沒了親人以后,太缺安全。
咖啡館門口,簡灼白停下來:“還不過來,你是想賴賬?”
奚漫收起思緒,跟上去。
寵不能進店,簡灼白在咖啡館外面的天雅座選了個角落,狗繩拴在一旁的柱子上。
點單之后,他也不說話,低頭逗蜥蜴玩。
門口放著舒緩聽的音樂,明的照下來,氣氛平靜而祥和。
很快服務員送上兩杯咖啡,還有一份車厘子蛋糕。
簡灼白眼神示意,服務員把那份蛋糕放在奚漫跟前。
奚漫失神地看著蛋糕上飽滿瑩潤如紅瑪瑙的車厘子,還在想簡灼白先前的話。
獨自沉思許久,無意識地出聲反駁:“你憑什麼說我分不清依賴還是男之?”
簡灼白散漫地倚在靠背上,眼瞼微抬:“下個月薛秋妍回國之后,薛沈兩家聯姻的事公布出來,別人就會知道,他們倆才是一對。”
奚漫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恐怕比你還多些。”簡灼白淡淡睇一眼,“你得知真相后,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愚弄了,憤怒,生氣,想到你和沈溫在外面的傳言,甚至擔心自己很快為整個瀾城上流圈的笑柄,以后無法在圈子里立足?”
奚漫抿沉默。
“另外,你這些年把沈溫當依靠,如今他娶別人,你是不是還覺得恐慌不安,不知道剩下自己一個人,以后該怎麼辦?”
奚漫繼續沉默。
“第一種緒,是你的自尊心造的。第二種緒,是他養了你之后,這些年你對他過度依賴造的。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簡灼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的結緩慢兩下,才不急不緩地道,“說明你激他,依賴他,但是沒有過他。”
奚漫濃卷翹的睫輕幾下,驀地抬眼。
頭頂映著瑩白干凈的,細膩通,澄澈漂亮的瞳底,此刻寫滿了愕然。
對面的男人深深地注視著,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出幾分認真:“奚漫,難道今后的生活里沒有他,你的世界就不會轉了?”
“奚家出了變故之后,你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沈溫是唯一手拉你的那一個,我理解你的心。可是你現在已經上岸了,你可以自由呼吸,不是非得繼續拽著沈溫的手才能活。這世上沒有誰救人上岸以后,就得要求對方一輩子做他的所有,你自己更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是,恩是恩,兩碼事。”
“對待,要找自己喜歡的,更要找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
“沈溫救過你,不代表你必須在他面前委曲求全,更不代表他可以傷害你。你不是他的附屬品,可以任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簡灼白極有耐心地看著,“如果這份恩對你來說太重,像一把沉重的枷鎖,為你心里過不去的坎,就去想辦法把恩還了,從此你們兩不相欠,在他面前抬頭,做回你自己。”
奚漫著咖啡匙,秋水般的雙瞳對上他的視線。
有輕微的風從面前掠過,耳邊只剩下一句話:你不是他的附屬品,把恩還了,做回你自己。
倏然之間,奚漫覺被他中了關節所在。
奚家出事后,本該一無所有,是沈溫供讀書,重新給了食無憂的優渥生活。
如果沒有他,不知道自己那時候能不能撐得過去。
這份恩,無以為報。
所以這些年在他面前,一直把自己擺在一個很低的位置,等著他憐,把他當救命稻草,視作生命中的一切。
說到底如今困擾的,無非就是沈溫對的恩沒還上,所以想恨覺得自己沒立場,想原諒,又無法容忍他對自己曖昧多年又突然推開所帶來的傷害。
左右掙扎,兩相為難,不知道怎麼辦好。
簡灼白說的對,沈溫對的恩,可以想辦法還上的。
只要把恩還了,從此便是兩不相欠。
此后憎惡他也好,與他永不相見也好,都無愧于心。
只有不欠他了,才能從這段痛苦里徹底走出來,開啟新的生活。
沈溫用在上的錢容易歸還。
可把從絕中拉回,養七年的這份意,該如何算清賬目?又該拿什麼來還?
正發愁,簡灼白又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沈溫耗費大量的資金研制新型醫用設備,但技方面出現瓶頸,與市面上原有的產品相比,這次的研發果突破甚微,這批貨也因為價格原因在地一直銷不出去。”
“他在這個項目上投巨大,這些產品再不盡快銷出去,他手上其他項目將會因為資金鏈周轉問題被停。”簡灼白看向奚漫,“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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