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后,工作室前面的翠竹葉子更顯綠。
沈汐瑤將一尊松鶴延年的彩瓷繪完,在窗前舒舒服服地抻了個懶腰,轉頭對著華喊道:“師兄,你來看看效果如何。”
華放下手里的活過來,對那件彩瓷打量許久,贊道:“畫得很傳神,應該符合趙太太的要求,這一個多月辛苦你了。”
沈汐瑤對自己的畫作也很滿意,笑著道:“那余下的,我可就給師兄了。”
“放心吧。”華招招手,讓人把作品小心翼翼挪走,進行后面的工序。
華看看時間:“拍賣會應該快開始了,你還得化妝換禮服,咱們是不是得出發了?”
今晚市中心有一場商業拍賣會,里面有一件拍品是元青花。
元青花一直是師父華修竹的鐘之,恰逢師父五十大壽將至,沈汐瑤便和師兄商量了一番,決定聯手把這件拍品拿下,等師父壽辰那天獻上,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
說起這個,沈汐瑤急忙把各種畫筆和料收起來:“這就過去。”
從工作室出來,華驅車帶去店里,沈汐瑤的晚禮服早就提前讓人送了過來,工作人員帶去換服,化妝。
禮服是一條純白的高定禮,一字肩設計,出修長漂亮的天鵝頸和迷人的鎖骨,一條晶項鏈點綴其間。
擺及至大,展現出纖瘦筆直的雙線條,燈下勻稱漂亮,泛著冷白的。
收拾完出來時,華忍不住稱贊:“以前沒發現,你認真打扮起來,居然還是個大人。”
沈汐瑤睨他一眼:“說得好像我平時不是人一樣。”
華失笑:“,你一直都,我以前眼拙行了吧?”
從店里出來,華幫打開車門。
沈汐瑤躬坐進去,聽到華問:“咱們倆一起參加宴會,不會遇到你新婚老公吧,你要不要提前跟他打個招呼?”
“不用。”沈汐瑤系上安全帶,“他出差了,不在瀾城。”
雖說結婚了,和秦赴到現在本就不。
他出差到現在一周多了,兩人也沒怎麼聯系過,沈汐瑤覺得沒必要什麼事都告訴他,怪麻煩的,人家也未必想知道。
商業聯姻的夫妻,婚后本就是搭伙過日子的,就當室友唄。
在家里不可避免會有些集,但出了家門就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其實也很自在。
他們夫妻間的事,華也不多管,見這麼說,直接驅車去往拍賣會。
-
秦赴是今天下午出差回來的,被兄長秦遠拉過來參加宴會,說介紹幾個合作商給他。
結果中途秦遠接個電話走了,剩下他自己被人圍著。
秦赴不喜歡這種場合,勉強應付一會兒,覺得無趣。
他打算找機會回家,不料遇見郭允也在這里,于是借口甩開那些人,過去找郭允聊天。
拍賣還未開始,宴會場上香鬢影,穿禮服的男男推杯換盞。
一僻靜的落地窗前,秦赴手上拿著香檳,也沒怎麼喝,只低頭看著手機。
郭允看到他在給沈汐瑤編輯微信,最后又全部刪掉。
郭允笑著倚在欄桿上,吊兒郎當道:“你這條消息到底是發還是不發,我看你都墨跡半天了,不就是告訴一聲你出差回來了,要不要去接下班,怎麼就發不出去?不然我替你發?”
他說著手要來搶手機,秦赴長臂一躲開:“有你什麼事?”
他把手機放進口袋,“你自己待著吧,我走了。”
郭允攔他:“拍賣會快開始了,怎麼這時候走,好歹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拍品,時間還早著呢。”
秦赴輕嗤一聲:“我是了家的男人,跟你怎麼一樣?作為有自覺的已婚男人,我得早點回家。”
郭允被他逗笑:“跟自己老婆發個微信都扭扭的已婚男人,跟我嘚瑟個什麼勁?”
秦赴:“……”
郭允抬眸,不經意看到一,瞇了瞇眼:“也難怪你這麼放心上,沈溫這個妹妹確實漂亮。不過你惦記人家,人家可未必惦記你。”
他說著,用手肘撞了秦赴一下,下輕抬,示意十二點鐘方向。
秦赴抬頭,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抹悉的影。
沈汐瑤一襲潔白無瑕的高定禮,長發高高挽起,鑲著碎鉆的蝴蝶發飾在燈下煜煜生輝。
孩細如玉,瓊鼻翹,櫻飽滿,淺笑時角有可的梨渦,亭亭玉立,甜人。
秦赴眸微閃,正想過去找,發現邊還并肩站著一個男人。
兩人挨得很近,正親昵地聊著什麼。
沈汐瑤在他邊笑得很自然,連眼睛里都含著笑意,沒有半分扭拘謹。
秦赴想起沈汐瑤在他跟前總是低著頭,臉頰紅紅的,看起來很乖,也不怎麼說話。
他以為就是這樣安靜的孩,沒想到在其他人面前,竟是如此的放松開懷。
郭允:“那個好像是你老婆的師兄吧,兩人關系不錯啊,還一起來參加宴會。”
他又看向秦赴,“剛才給人家發個消息磨磨唧唧,現在滿意了吧,你老婆跟別人參加宴會,不跟你。”
秦赴眼神直直著沈汐瑤,也不說話。
這時有人過來通知,拍賣會馬上開始,宴會上的人移步去廳的拍賣現場。
見華和沈汐瑤二人往里面進,秦赴也跟了過去,找位置落座。
沈汐瑤全程只顧著同華說話,再加上周圍人多,對不遠男人的注視毫無察覺。
拍賣會開始后,秦赴對拍賣師介紹的東西也不興趣,目一錯不錯地落在沈汐瑤上。
慵懶地坐著,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時而手肘放在左側的扶手上托著腮,時而又調換位置,改用右手托下。
華扭頭跟說話,兩人聲音小,頭挨得很近,不知在聊些什麼。
櫻紅的瓣一開一合,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秦赴雙疊,脊背倚著靠背,看起來散漫輕松,下頜的線條卻越繃越。
直到一件元青花瓷的拍品被展出,華和沈汐瑤瞬間來了勁頭,重新坐正。
這件元代青花瓷是市面上難得的珍品,起拍價六百萬。
拍賣師講解完畢后,剛宣布起拍開始,華便舉了牌。
隨后場不停有人舉牌加碼,華都追上,似乎對這件青花勢在必得。
秦赴不懂瓷,但他看到沈汐瑤一直盯著臺上的拍品,眼睛里閃爍著星芒。
喜歡那件東西。
莫非華是要拍這個送給沈汐瑤?
場上的競價還在繼續,最后華出到了一千六百萬。
拍賣師詢問還有沒有要競價的,場無人應答。
沈汐瑤和華都松了口氣,就在他們以為這件元青花已然為他們囊中之時,拍賣師忽然激地道:“有位先生出到一千七百萬了!”
沈汐瑤笑意僵在角,和華齊齊轉頭看過去。
與相隔一排的位置,男人西裝革履,端正地坐著,手上舉著牌。
他的位置線黯淡,只約看得到鼻梁和薄,沈汐瑤起初有些沒認出來,定睛看一會兒后,注意
到男人手上的婚戒,瞳孔猛地收了兩下:“好像是秦赴。”
華一驚:“你不是說你老公出差了嗎?”
沈汐瑤也納悶:“我不知道呀。”
“他跟咱們搶元青花是怎麼回事,他也對陶瓷興趣?”
沈汐瑤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我真的不知道呀。”
華:“……”
“現在咱們怎麼辦?”沈汐瑤轉頭問華,“如果被他拍走,師父的壽禮不就泡湯了?我們還加價嗎?”
華:“夫妻倆同時競價一件拍品,各不相讓,你明天想上新聞嗎?”
沈汐瑤:“……”
華:“他是你老公,再加碼也是白白便宜別人。我覺得這屬于你們夫妻部矛盾,要是被他拍走了也好,你回去想想辦法,讓他轉給你。”
沈汐瑤一臉為難:“可是我們不啊,他要是也喜歡,憑什麼愿意轉賣給我?”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這我可幫不了你。”
“……”
沈汐瑤和華最后沒有再舉牌,那件元青花被秦赴所得。
拍賣師一錘子下去時,沈汐瑤心都是疼的。
今晚是抱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態度來的,準備了充足的資金,對元青花志在必得。
沒想到關鍵時候,居然被的便宜老公攪了局。
華讓去找秦赴說好話,出差回來都沒告訴的塑料夫妻,說好話對秦赴能頂用?
拍賣會結束后,眾人散去。
沈汐瑤和華兩手空空地從酒店出來,沈汐瑤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外面天已經暗沉,酒店外面燈如晝。
秦赴在賓利旁邊站著,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人,還是因為在看消息,所以沒來得及上車。
華朝那邊看一眼,跟說:“你還是別跟著我了,去找你老公想辦法吧。”
沈汐瑤震驚:“你載我來的,不負責帶我回去?”
“我們倆跟別人競價那麼久,他肯定早看見你了,你還跟我走不合適。”
華覺得今晚秦赴在最后關頭忽然出面競拍元青花的行為很蹊蹺,八是見自己和沈汐瑤一起來參加拍賣會,吃醋了。
如今又站在那不走,明顯就是等沈汐瑤過去的。
這個時候,他哪還敢跟沈汐瑤走太近。
“相信你師兄,男人很好哄的,你甜一點,他肯定愿意把元青花給你。”
華最后給沈汐瑤打打氣,把玩著車鑰匙大搖大擺地走了。
被拋棄的沈汐瑤孤零零站在原地。
深吸一口氣,著頭皮朝秦赴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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