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航永遠忘不了那天,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那日,他正在家裡打遊戲,突然手機像轟炸機一樣響了起來。
紀航瞄了一眼屏幕,然後很視而不見地選擇忽略,他將目重新投向自己面前的85寸電視機。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沒完沒了,紀航被搞的有點心煩,他把遊戲手柄往地毯上一扔,不不願地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衛祠,你是傻嗎?我勸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否則我一定讓你三個月起不來床。」
紀航最煩的就是自己在很認真地做一件事的時候被人打斷。
「額~」
手機那頭的衛祠發出了尷尬的聲音,接著便聽他語氣有些奇怪地說了一句:「那個紀帥,江芷媗去醫院做艾滋病檢查這事算不算很重要?」
「…」
「咚~」
只聽空氣中傳來一記悶響,接著紀航的手機就這麼落在了地毯上,屏幕上還顯示著他和衛祠的通話頁面。
「喂~」
「喂,紀帥在嗎?」
「…」
半個小時之後,紀航殺到了衛祠家。
「,衛祠,狗日的你把話給老子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紀航抓著衛祠的領,臉鐵青,看上去就像一隻被惹怒的獅子。
「額,哥~哥,息怒,息怒,你先放手,弟弟慢慢和你說。」
衛祠踮著腳尖不停去掰扯紀航抓著自己領的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人命關天啊,萬一他紀公子大開殺戒,這方圓五百里豈還有活?
惹不起,絕對的惹不起。
衛祠不停賠笑,說好話,最後紀航才慢慢地鬆開了手。
這剛稍有鬆緩,衛祠就本能地後退幾步將他和紀航之間的距離拉開,畢竟江芷媗去做了艾滋病檢測,他怕呀~
「快說!」
紀航大聲吼道。
「是~是~就是這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前幾天我一個朋友,你也認識,他老爹搞挖煤公司的那個,林公子,他一向玩的又怕死,所以每年基本會去檢查一次,沒想到這次就到了江芷媗。」
「然後林公子一眼就認出了是你的朋友,這不,他馬上就告訴我了我。」
衛祠詳細地解釋著,他邊說邊留心觀察紀航的表。
「那個,哥,你是不是也要去那啥~查一查?」
「哦,對了,弟弟還幫你查了,就是那江芷媗其實的很,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去了黑哥哥家,深夜補習英語,你懂的,我估著去做那個檢查應該和那個黑哥哥有關係,大家都知道,國外這病特多。」
衛祠說的是小心翼翼,他想這江芷媗也是不怕死,居然敢綠紀航,還媽的奔放到搞「深夜英語課堂」,厲害啊,奔放啊~
「…」
那一刻紀航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說五雷轟頂會不會太誇張了?
後來,他想絕對不會,因為五雷轟頂死就是一瞬間的事,而如果他真的染上了那個病,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無邊無盡的折磨。
「紀帥?」
衛祠見紀航不說話,便試著了一句。
「…」
「紀帥,要不你去檢查一下?」
衛祠想紀航也是倒霉,上了江芷媗這個衰鬼,他們這些富家公子出來玩基本都不會去找,一般大家開房前都會問問或者自帶檢報告,畢竟艾滋病這個病,它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攻克的辦法,染上了就基本趨近於等死。
紀航突然想到子期,如果他真的被江芷媗傳染了艾滋,那會不會也被自己傳染了,畢竟和子期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還和江芷媗保持往來。
想到這裡,紀航看著衛祠跟著追問:「江芷媗是什麼時候和那個老外的?」
「什麼時候啊?我想想。」
衛祠用手指摳了摳腦門,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哦,好像是上個月。」
聽到「上個月」三個字的時候,紀航鬆了一口氣,還好,如果衛祠沒有記錯,那麼子期就不可能會被自己傳染了。
「還好…」
紀航自言自語,衛祠一聽,眉頭一皺,他有些不解說道:「哥哥,什麼還好?你現在還是快點去檢查一下吧。!」
紀航從遊離中回神,他看了一眼衛祠朝大門外走去。
在往醫院去的路上,紀航整個人都在高度張的狀態中,說不怕是假的,他現在還年輕,萬一真染上了艾滋病那後面的日子豈不是都要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中了?
紀航越想越害怕,在經過一個路口等待紅燈的時候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臭/婊/子!」
紀航越想越氣,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他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一個電話,只聽他對電話里的人說道:「去把江芷媗給我找來。」
說完,他憤恨地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
過了一會兒,紅燈變綠燈,紀航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疾馳地沖了出去。
紀航去的醫院是高端私立醫院,他了,做了全套檢查,包括各種/病,他覺得自己這次真是翻車了,沒想到竟然會栽在一個醜八怪手裡。
檢查結果最快也要兩個工作日出來,紀航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像現在這麼難熬過。
從醫院回去,他直接去了一個酒店,剛才別人發信息過來,說是把江芷媗帶到了那裡。
紀航推開門,江芷媗正被一名男子按在沙發上,只見不斷掙扎喊:「放開我,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小心我告你綁架。」
男子不說話,只是將手死死按在江芷媗肩膀上,正當又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餘一瞥,突然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紀航,頓時眼裡就金閃閃,整個人像是被注了興劑一般。
「紀帥,你來啦。」
江芷媗很天真地以為紀航是來找破鏡重圓的。
衛祠經常說江芷媗的智商是充話費送的,今天看來這話說的真是一點病都沒有。
紀航沖著男子使了一個眼,男子立刻鬆手畢恭畢敬地對他欠了欠便離開了房間。
他剛走,江芷媗的手就纏繞上了紀航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口,像只求寵的小貓不停地蹭來蹭去。
「唔~哥哥,我好想你。」顯然,江芷媗什麼都不知道。
正當準備踮起腳尖去吻紀航的時候,左臉忽然結實地挨了一掌。
「啪~」
清脆的掌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異常清晰,那聲音聽起來酸爽的不得了。
江芷媗趴在沙發上,眼裡被淚水填滿,白皙的荑捂著被打的左臉,聲音帶著些許抖和害怕說道:「哥哥,怎麼了?」
「閉,江芷媗,你他媽的就是找死,玩出軌玩到我頭上了?現在他媽的還給我惹上麻煩,你找死是不是!」
紀航一字一句就像是從牙中出來一樣,他眼裡的兇狠就像一柄無形的長劍直江芷媗的口。
「…」
江芷媗聞聲心中一,的手指絞在一起,眼神躲閃分明就是一副心虛的模樣。
想難道是…
此時,江芷媗已經顧不得任何形象了,撲通跪倒在紀航面前,雙手抓著他的牛仔哀求著:「紀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朋友,那天說要帶我去玩,我沒想到對方是外國人,本來說好是學英語的,但不知道後面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紀帥,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也是害者。」
江芷媗的檢報告還沒出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沒有艾滋病。
「滾~爛貨。」
紀航長一踹,江芷媗整個人就往床邊飛去,腦門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床頭柜上。
「唔~痛。」
江芷媗哀嚎,這副模樣真是說不出的令人噁心,紀航看著,腦海里生一副和那個外國人深夜在一起「學英語」的畫面,想著想著那噁心的勁又慢慢地瀰漫上了心頭。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轉衝進洗手間雙手撐著臺盆連連作嘔,這回吐的比上次更利害,黃疸水都吐出來了。
等到實在吐不出來的時候,紀航才緩過一勁來,他手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瞬間傳遍整個浴室。
紀航不斷將冰冷刺骨的涼水往臉上拍,那種覺就像有人拿著尖刀不停地在他臉上一刀一刀地劃著。
紀航抬頭看著鏡子里狼狽不堪的自己,那一刻,他彷彿在鏡面上看到了「報應」兩個字。
是的,報應他的花心,報應他的濫,報應那些所有被他傷害過的孩。
紀航冷笑一聲,他拿起大理石檯面上的玻璃沐浴瓶子狠狠地把鏡子砸出一個大窟窿。
「去死吧!」
等待無疑是最漫長的,紀航把自己關在別墅里,他將手機關機,做到完全與外界隔絕,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刷新醫院查閱檢查報告的網站。
[你好,暫無您的任何檢測報告,請稍候再試。]
不論紀航刷新多遍,網頁上跳出的永遠只有這一行字。
「啪~」
紀航用力將鼠一摔,起用力朝著椅子踹了一腳,「去你馬勒戈壁。」
本來紀航是可以早點知道結果的,這申城大大小小醫院哪家不想和紀氏沾點邊,若是知道這紀小公子臨,別說兩個工作日,就是二十分鐘快馬加鞭他們也會給他一個結果的。
可偏偏這事難以啟齒,紀航又怎麼可能亮出份,去個醫院全副武裝,就是生怕給別人知道。
紀航無力地嘆了嘆氣,他走到一旁的大床前往後一仰,整個人深深陷進里。
他睜著一雙空的眸子著天花板,整個人就像是被人了筋了皮丟進了一個他未知的深潭裡,冥冥之中彷彿好像還有人在不斷扯著他的雙不餘力地想將他吞噬。
紀航覺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迫,他衝破,可偏偏他越是想要往上攀爬,那不斷將他下扯的力量就越強大,終究還是沒能敵過,他慢慢地把眼睛閉上…
*
子期最近的治療已經到了最後一個階段,郁鷺說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離那些理治療了,這也就意味著不用再忍長針扎破管,把苦藥片當飯吃的痛苦了。
現在的子期已經能夠很平靜地接治療了,不用打安定,也不用寧靜,有時候閑下來,還會和護士一起摺紙,會和一些病友一起參加花比賽。
最難能可貴的是開始認真吃飯,睡覺,擁有規律的作息,不會再去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
有過這樣的經歷之後,子期開始正視、了解神類疾病,不論是抑鬱癥,還是強迫癥,躁狂癥,或者是神分裂,其實都是很正常,就像免疫力低下生病冒,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上的,一個是神上的。
子期知道,活過來了,現在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期期,你真棒。」
治療室里,郁鷺握著子期的肩膀忍不住讚歎道。
「謝謝郁姐,謝謝你們。」
子期抬頭看著郁鷺激的說道,在它生病的這段時間裡,知道其實自己最應該激的應該是郁卿,如果沒有,也許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沒事,期期,只要你能好起來,阿卿的付出就是值得的了。」
郁鷺知道郁卿是對子期了了,了解自己弟弟,他並不是「中央空調」對誰都是一副菩薩心,他只會對自己在意的人好。
所以,郁鷺覺得郁卿是喜歡上了子期了,也希他們修正果,但目前說這事還為時尚早,子期在恢復,總得等好痊癒了,再去談別的事吧。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就在子期和郁鷺聊的正開心之際,郁卿從外面推門進來。
「沒什麼,說的都是我們人的事。」
郁鷺摟著子期的肩膀,故意作出一副賣弄玄虛的樣子。
「哦?是嘛?我還以為你們說我壞話。」
郁卿說著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睛,邊出一抹淡笑。
郁卿不屬於帥哥,他的長相很平庸,不能說丑,但和帥也沾不上邊,但是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覺,那就是這個男人還耐看的。
郁鷺特別喜歡自己弟弟的笑容,當然更希子期也會喜歡。
「哈哈哈,就算說了又怎樣?」
郁鷺格較為活潑,平時也喜歡開開玩笑,尤其在心好的時候。
「不怎樣,你說我壞話,我還得請你吃飯,走吧,兩位尊貴的士,今天想吃什麼?」
郁卿從公司忙完之後就快馬加鞭地來到郁鷺這裡接子期,眼下剛好是飯點,所以他便提出要帶們去吃晚餐。
郁鷺聞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啊~都六點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好了,晚餐我就不吃了,今晚我有事,你們去吧。」
郁鷺說著便走進更室去換服了。
郁卿也沒說什麼,他手去拉子期的手,習慣地替了頭髮。
「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
子期對吃一直都不挑剔。
「嗯,那去吃西餐吧,明天是周末,我看了天氣預報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公園逛逛。」
「好啊。」
「走吧。」
郁卿拉著子期兩人一同走出了郁鷺的診室。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是除夕了,醫院裡張燈結綵,洋溢著新春的氣氛。
子期和郁卿手牽著手一起走過醫院的大廳,穿過一條長廊往大門外走去。
這條路,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大半年了,這裡的點點滴滴都見證過的痛苦,有時候生死還真的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重生后的子期突然變得慨萬千,也許這就是一個人在經歷過死亡之後的大徹大悟吧。
翌日,艷高照,眼下雖然是冬天,但暖散發出來的還是驅散了嚴寒,在這溫暖的日子裡,許多人從室走向了室外。
申城人民公園,郁卿和子期一同在柏油馬路上騎著自行車,他們騎的很慢,完全不捨得錯過任何風。
「小,開心嗎?」郁卿慢踩著自行車腳踏扭頭對子期問道。
「開心。」
子期笑魘如花,看的出來確實很樂在其中。
「嗯,累嗎?如果累了,我們到湖邊的那個涼亭休息一下吧。」
子期剛好,郁卿也不是不願太過勞累。
「好啊。」
「嗯。」
兩人把車停好走進涼亭,郁卿從雙肩包上拿出隨攜帶的礦泉水遞給子期。
「給。」
「謝謝。」
郁卿擰開礦泉水瓶蓋子,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子期說道:「對了,六院來消息了,說是你父親的恢復的很不錯,你不用擔心。」
「是嗎?」
「對的,現在左肯定是沒事了,就是右,這個已經無法挽回了,可能以後需要坐椅了。」
化的那時候因為子期的抑鬱癥沒能得到好好的治療,在右被截肢沒多久之後,他的左就染了,還好郁卿記著這事,後來派人把他送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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