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恨不得掐住弦月那細緻的脖子，讓再死一次。

顧雁影道：「小月，該走了。」既然不明白飛龍長老是怎麼消失的，就只能默認為他自己收斂氣息遁走了，不論他為何這麼做。如果真的是死於非命，恐怕真的會引起戰爭，這並非想看到的。

弦月雖然復生，但卻極其虛弱，本連一個移形換影都使用不出，本不可能從面前逃：「好啦，好啦，算你贏了，跟你走就是了。」

弦月無奈走向顧雁影，忽然對李青山道：「低頭！」

李青山不明所以的低下頭，弦月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同時將一塞進他的手裡。

溫潤的覺一即逝，李青山還來不及回味，弦月就躍到顧雁影邊：「這是獎勵！有空就來南樞城找我。」想要帶上他，但州牧府中，本不可能讓閑雜人等進。

李青山一看手心，是一瓶靈藥。

顧雁影只做未曾看見，揮袖捲起一陣旋風，帶著和弦月，順著那條月的軌道，飛向天際。

弦月又回頭了一眼李青山，別過頭，笑容消失，湖水般的眼眸，溢出淚水。

「等著我，我一定會去的。」李青山用最大的聲音向天咆哮。

弦月驀然回，大聲說著什麼，聲音卻被風雪吞沒，但見的口型，是「我等你」三個字。

顧雁影也出驚異之，雲彩在們腳下閉合。

冰劍崖上，消失了最後一線月，

李青山依舊維持著仰天咆哮的姿態，那一聲吼，是對青牛、對弦月、更是對自己的承諾。

我一定會去到九天之上，我一定會帶你去龍州。

我一定會找到答案，我一定會擁有力量。

瀑布奔流而下，李青山再一次站在這片瀑布之前，旁沒有了牛氣衝天的青牛。眼前亦無了在瀑布中沐浴的。

他小安的頭，至你還在我邊。

沒有了弦月的引路，他憑著強記，沿著原本的道路。再一次回到了這裡，雖然有靈斂息，但一路上也不知遇到了多危險，才終於回到了這片瀑布。

冬日已經過去，大地開始回春。

恍如隔世。

這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裡。有人告訴他，青州縱橫三萬里，有人告訴他，我的目標是離開青州，最後有人告訴他，我在九天之上等你。

李青山低頭一笑，對小安說：「且看我能走到哪一步吧！」而後縱躍下深潭。

在水中，李青山做的第一件事，並非是修行，而是總結經驗教訓、利弊得失。

一隻小蝦米捲鯊魚之間的戰爭。是很難有好結果的，鯊魚牙裡出的碎，能讓小蝦米實力大增，但多半也會讓其死於非命。

他能活下來，完全是靠青牛這個大海怪的護佑，但這頭大海怪已經離開他了，留給他為這樣一頭大海怪的目標。

如果想實現這個目標的話，就不能靠運氣活著，去冒完全無法掌控的風險。誰也沒有不死環，縱然是有。在絕對力量之下，也會被輕易碾碎。

為人不但要有牛的堅毅、虎的勇猛，亦要有靈的深沉忍，這種忍。不是忍氣吞聲、膽小怕事，而是志在高遠，忍人所不能忍，人所不能。

青牛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出手滅掉飛龍長老，或許就是想讓他明白這些道理，大道理誰都會講。但只有經歷過了才會真正明白，刻在心裡。

若無絕壁上嘶吼的絕，他又怎會明白力量的價值，朋友的意義。

他更強的力量。

山中無有歲月，芽變翠葉，花苞開出繁花。

瀑布的水量，也變得比冬天更大，聲音也更響。

李青山坐在瀑布之下，這一切的聲響、一切的變化，盡他的耳中，對他的心神卻無毫的擾。

在極靜與極之間，他已不止是在練功，更是在會著大自然的聲息變化，或者對他來說，這二者本就是一。

靈藥一顆顆服下，化為奔騰如江海的靈力。然而對他來說，所用的卻不止是這些。

在絕對的定之中，他依稀到了天地間，那無比浩大的靈力的存在，它無不在，主宰著世間一切的聲息變化。

當他宛如靈藏於深海，忘記自的存在時，那些靈力也就不再排拒他，自然而然的融他的軀。

便如道藏所云：「強其骨，弱其志，虛其心，實其腹。」也像是青牛一開始教導的那樣，吃飽肚子，強健，才是一切的基礎。而虛心弱志，才能不被雜念所困擾，達到真正的天人合一，到天地靈氣的存在。

這對於人類來說，是只有由鍊氣期度過一次天劫，達到築基期之後，方能輕易做到的事，否則便需要莫大的機緣和悟。

然而對妖怪來說，這卻是天賦的本能。山野間的飛禽走，在人類眼中，無疑是愚蠢的，只是憑著本能去配捕食、繁衍生息，然後它們卻是這大自然的一部分，能自然而然的到，許多人類不到的東西，靈氣只是其中之一。

人類在擁有的靈智的同時，亦失去同自然和諧一的能力，要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修鍊，要延續自的壽命。而一個任何一個妖怪的壽命，都要比與他力量相近的人類，要長久的多。

得之失之，這或許便是大自然的公平之。

而青牛曾說過，李青山只能算是半個妖怪，因為他的雖然變了妖魔，但他的心靈仍是人類的心靈，所以也沒能到天地靈氣。

這世上無窮法，能讓人變怪的法不知有多，但也只是怪，而不是妖怪。如果是那樣，青牛的設計也變得沒什麼出奇，然而他卻像是早已為李青山準備好了一切。

而隨著《靈鎮海訣》的修行，李青山能夠暫時放下人類的智慧。以及由這些智慧生出的雜念，開始真正變妖怪，以妖怪的眼去看待這個世界，以妖怪的心靈。去悟這個世界。

又不知過了多久，繁花開始紛紛凋零的時候。

大量靈氣向李青山的邊彙集，青牛所選的這個地方，本就是靈氣濃郁之地。

所有靈丹都被服下，李青山所有的妖氣海濤般涌。然後被《靈鎮海訣》鎮，不斷的凝聚。

在一旁獨自玩耍的小安，忽然仰起頭，著瀑布潭水。這些日子，他一直默默等待，自己跟自己玩耍，絕不遠離。

靈鎮海！

洶湧的潭水，被無形的力量平，為一片無暇的水鏡，飛流直下的瀑布。也不再激起任何水花。

李青山終於將《靈鎮海訣》修了第一重，與此同時，神魂中轟然一聲巨響，他的形再一次增高變大，接近兩丈，散出氣息將垂落的瀑布都激開來。

全部妖氣，凝一顆小指肚大小的圓珠！

他終於完了為妖魔的最重要一步，修妖丹。

李青山低下頭，著如鏡水面，輕頭上一對兒牛角。上面「北月」二字，似乎沒那麼明顯了，卻像是融了牛角的紋理之中，不可磨滅。

他又想起了弦月。想起了那個未曾完的約定，微微閉上雙眼，等著我，我定會將你從這樊籠中解，送你去龍州的。

他猛然張開口，妖丹飛出。在他邊環繞，像是到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一般。心念一轉，妖丹激，瞬間穿潭水中數塊巨石，簡直無堅不摧，比什麼暗都要可怕。

妖魔不懂得煉丹，所以生來便懂得吸納靈氣。妖魔也不會煉，妖丹即是最強力的武。

雖然將妖丹放出，會有被別人奪去的危險，但那需得絕對的實力差距才能做到。所以這種危險也談不上什麼危險，因為就算不用妖丹，也一樣會被人幹掉，將妖丹取出。就好像人類修士鬥法的時候，如果連放出的飛劍都被對手輕易擒拿，那就本不必再戰了。

李青山著懸浮在眼前的妖丹，心道：他現在縱然說自己是人類，也沒人相信了。

他仔細觀察，現妖丹並不是渾圓的，而是由無數細碎的六邊形拼接而，似乎與普通的妖丹有些不同，大概是《靈鎮海訣》的作用，但他也只見過一顆妖丹，也不敢確定。

李青山出右手，一條條明的水波，在他的手心彙集，凝一個水球，然後變幻出各種形狀，若以五行來論，他便屬水系妖怪，有著縱水靈的力量。

他隨手將水球拋開，一口將妖丹吞下，喝道：「靈玄甲！」

他背後並沒有多出一個烏殼來，而是撐起一個球形的靈護罩，仔細一看，那球形同妖丹一樣，同樣也是由無數無數六邊形拼接而。

飛流直下的瀑布，落在靈玄甲上，再無一滴水珠，能落在李青山的上。

這便是他結妖丹之後，所領悟的天賦神通，然而還不止於此。

李青山站起，深吸一口氣，仰頭出一聲狂嘯，妖氣催化音波、掀起烈風，直衝天際，瀑布被激破開，甚至在巖壁上，也留下扇面狀的深深的痕跡。

「虎魔狂嘯」看起來威風，但只能造震，用來欺負弱手，對於同級的對手，幾乎沒有任何用。現在他這一聲嘯，雖然影響的範圍減小，但卻是劈水裂石，造實實在在的殺傷。

這是他所領悟的第二種神通，他將之命名為「虎魔嘯殺」。

「牛魔踐踏！」

李青山躍潭水中，重重踏在水底，經過不知多載水流衝擊的巖石，轟然破碎，環形震波向四周激，所到之，礁石轟然破碎。

像是在水底引了萬噸炸藥，全部潭水倒飛上天，出完全碎的潭底。

牛、虎、，三種生靈，三種天賦神通，在李青山修妖丹的瞬間，同時覺醒。

然後，便是「重新做人」的時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