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轟!
大火山猛烈發,滾滾濃煙直衝雲霄,其間夾雜著無數電閃雷鳴。數十噸重的巨石被拋上雲霄,飛向數百裡外。火山灰如暴風雪般鋪天蓋地,將群山都染蒼白。
這已是今天第一百二十七次發,但沒有任何人因此而傷,因為沒有任何魔民敢於接近這裡,不是畏懼此間險惡的環境,而是因為,這裡是神之居所。
這座大火山如今已了魔民的神山。
若從極高遠的天空下去,就會發現有無數魔民正三步一拜、繞山而行。
男老皆有,修為高低皆有,但最多的還是最普通的魔民,有的喃喃自語,有的緘默不言,有的手舞足蹈、狀若瘋癲。
他們原本供奉著不同的魔神,所以踐行的儀軌也各不相同,而屬於魔域之主的儀軌尚未確立,所以他們便以各自悉的方式向魔域之主,獻上他們全部的虔誠。
每一次火山噴發,人群中便發出一陣歡呼,視為一種回應。
黑的人群如同蟻群一般,一圈圈環繞著他們心目中的神山,做著毫無意義的朝拜,日夜不停,甚至至死方休。
然而,魔民們很快樂!
如果是過去,這麼多魔民聚集在一起,一定充滿了欺凌與殘殺,但是現在,他們為了同樣的信仰而前行,甚至會互相幫助,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樣,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這種溫暖令許多魔民熱淚盈眶、哭泣不已,更加崇敬神明。
人流中,一個蒼老的魔民一拜不起,失去生機的、灰濛濛的臉上還掛著笑容。
若是過去,周圍的魔民一定會像狼一樣撲上去,分食他的,搶奪他的魔核。
但是現在,其他魔民只是默默從他上踏過,直至他的骨骼都化為塵泥,為道路的一部分,只留一顆翠綠魔核在塵泥中閃閃發。
他已將自己的一切獻給神,他的一切都屬於神。
神山深,一片巖漿火湖之中,魔民們朝拜的神明正像個普通鐵匠一樣辛苦勞作。
鐺——鐺——鐺——
一聲聲巨響在山壁間回,李青山的拳頭像鐵鎚一樣砸下,已經捶打了幾萬下,一赤黑長矛終於型。
他拿起長矛掂量了一下,又用指肚颳了刮鋒利的矛尖,終於出滿意的微笑。
突然間,他腔中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捂住,鮮從指間溢出。
這份工作,顯然已嚴重損害了他的健康,幾乎像凡人生了重病一樣。如果沒有魔域無窮無盡的支持,他甚至可能會因此而隕落。
常人恐怕難以想象,什麼樣的兵,需要一位神明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但這一切並未影響李青山此時的好心,他一邊咳嗽,一邊欣賞著自己的作品。
因為是以地煞元磁為材料,矛上盤繞著無數雷紋,但其中似乎還融了別的材料,某種更幽暗的東西。
隨後,李青山用指尖在矛上刻下了一個名字。
在刻字的時候,他的面容可怕地扭曲,充滿了憎恨與怨怒。
直至刻完最後一筆,他將長矛在山巖上,深深吐了一口氣,又過了好一會兒,神才恢復平靜。但那些怨憎卻已在他臉上刻下紋路,再也無法消除。
他對此若無所覺,只是短暫地休息了一下,便立即著手打造第二支長矛。
他必須爭分奪秒,儘快打造出十二支長矛來。
這些長矛只有一個作用,並且只能用一次,但若想完全掌控了魔域,一支都不行。
至於魔民們的狂熱行為,他本無暇理會,相信錢容芷會安排妥當,不會讓這些寶貴的人力白白浪費。
李青山藉助天風與地火又將一堆地煞元磁融化,卻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昂首向天空去。
黑雲滾滾,不見天日。
李青山卻過鏡像分的雙眸,看到了那一明月,到了月華的照耀,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彷彿到了母親的。
「也許,媧娘娘並未隕落,只是陷了沉睡。」
李青山也不確信這是好的願,還是冥冥中的啟示,但他的心確實好了許多。
但他沒有過度沉浸於這種覺,而是專註地觀察著原初世界的運轉,希能得到某種啟發,令他的修為更進一步。
區區真仙,絕對無法與任何一位帝君抗衡,如果他想要親眼看一看九天之上的風,就必須渡過八次天劫——煉虛合道!
否則,只要他敢踏出魔域一步,立即就會被某位帝君提溜起來放,天帝恐怕都不屑於出手。
這一戰若要取勝,必須解放七大聖,如果他連門都不敢出,那怎麼能行!
然而,想要「煉虛合道」,何其難也!
在旁人看來,他一路高歌猛進,在極短的時間迅速修真仙,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憂」幾乎像「外患」一樣沉重。
他仙的速度太快,藉助的外力太多,必然導致基不穩,外重輕。
天書老人以為他沒有明確選擇一條道路,但他其實是選擇了,那就是《神魔九變》中的「麒麟變」,也就是元始麒麟的道路。
之所以顯得變幻莫測、晦暗不明,一則是因為他沒有捨棄《神魔九變》的其他變化,二則是這條道路並非他主選擇的。
若要他從《神魔九變》中選擇一種變化來「煉神返虛」,那他一定會選擇「牛魔變」。那才是最契合他心的道路,對其他變化的影響也最小。
然而在種種機緣之下,他先在極樂凈土的大雷音寺嗅盡了一池蓮花,又在魔域惡土吞下了黑日魔心,合了麒麟樂土的核心法則,一下子將「麒麟變」推到了最高境界,輕而易舉地「煉神返虛」。
「麒麟變」本是他最不擅長的一種變化,修行的過程也極其艱難,如今卻了他最核心的一種變化。
這帶來了非常嚴重的失衡,不僅制了其他神魔變化,連他的心都頗擾,長此以往,必會令其他變化退轉,最終只留下「麒麟變」這一種變化。
天地大劫已至,他這個應劫而生之人,其實並未準備好,就像是剛剛開始鍊氣就惹上了一群築基修士,被堵在府里出不了門。
而真實的狀況可能更糟,天帝著實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