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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傳》 第七十五章 不染

李烈火、晁天驕也都豎耳傾聽。

天書老人略沉了一下,大袖一擺,開口說道:

「『真仙』者,即是『煉神返虛』,這一點不必贅言,而所謂的『返虛』,即是化實為虛,化有為無,為大道的代言者。」

「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還請老哥兒指教。」

李青山拱了拱手,也消去了敵意,多了幾分恭敬。

如今看來,天書老人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反倒告知了不,還把《萬象天書》送給了他。

而他卻拆了人家的宗門,殺了人家許多弟子,雖然天書老人並不是很在乎的樣子,但總是有些理虧。

而且,「五絕仙人」在他心中,還是有幾分偶像環的。

天書老人嘆道:「唉,世人只道神仙好!然則,大道,何其宏大!人心,何其渺小!我輩中人,卻要以人心來駕馭大道,宛如三歲稚駕馭猛虎一樣兇險。久而久之,就不知是誰在駕馭誰了。」

李青山頓時明白了,有道是「人定勝天」,大道無知無覺,所以會被人心驅使,然則「水滴石穿」,縱然極為細小的影響,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人心與大道的每一次分歧,都需要人心的堅定,而大道永遠不知疲倦。

做「天定勝人」。

他修行《神魔九變》,最能會道路對人心的影響,就算沒有元始麒麟的存在,自然之道也會深切影響他的心,消磨他的人心。

而人心一旦被磨盡……

天書老人轉向李烈火,問道:

「烈火徒兒,你的火焰,如果從來不燒自己想燒的東西,只燒應該燒的東西,那當如何?」

李烈火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悚然道:「那……李烈火就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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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言一行,若皆契合於大道運轉的規律,該颳風便颳風,該下雨就下雨,不多一分,不一寸,那這個人就算是活著,在旁人看來,也與死了沒什麼分別。

李青山道:「若無喜怒憎,人就了大道的傀儡。」

元始麒麟也沒有完全遵循自然之道,選擇相助媧娘娘,雖然因此而隕落,卻也是其自我意志的現。證明了它是一個生靈,而非一個死

「師傅,那有什麼辦法呢?我看天上真仙都正常得很,沒有誰會不斷地迴轉世。」

晁天驕忙問道,有真武帝君提攜,頗有機會修真仙。

「辦法有兩個,一則是『煉虛合道』,將自我意志完全契合於大道,消除彼此的對立,如果三歲稚能與猛虎心意相通、不分彼此,即可任意驅使猛虎,只是……」

天書老人忽然剎住話頭。

「只是什麼?」李青山若有所覺。

天書老人嘆而不語。

「師傅,還有什麼辦法?」晁天驕問道。的真武之道是真武帝君的權柄,絕無可能「煉虛合道」。

「這個辦法就簡單得多……」天書老人又向李青山。

李青山就接過話頭:「既然一人之心不足以駕馭大道,那就集合眾人之心,讓天帝給你封個神就行了。」

這一點,他已有所會,在吞下了魔民的信仰之力后,元始麒麟的影響就大大減弱了。畢竟,千萬之心,豈能合乎一道。

若不能抵擋消磨,那便增長自。若不能駕馭猛虎,那便餵養猛虎。

晁天驕頓時放下心來,若能渡過「煉神返虛」,封神並非難事。

其實只要想,現在就可以立起許多神像來,天下間不知有多真武大帝的廟宇,作為六丁之首,自然可以配左右,接眾生的香火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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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眾所周知,修行之道,惟惟一,眾生之心,卻極為龐雜,信仰之力影響太深,並不是什麼好事。

晁天驕心道:「難怪天上諸位真仙,或多或都有一些信眾,我原以為他們是有濟世之心,不願完全超於凡世,原來竟有這樣的妙用,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啊!」

「師傅,這是不是就做『以毒攻毒』!」

天書老人笑了:「話不能這麼說。不過等你修真仙,千萬不要像這位小哥兒一樣,直接以信仰之力作為資糧。」

他心中一嘆,他在天上行走多年,見證了諸位仙友的變易,僅僅彙集信仰之力,所的影響就已經很深了。

像李青山這樣直接吞食信仰之力來修行的,恐怕是亙古未有,哪怕是極重信徒的佛門諸位金仙,也絕不會這麼做。李青山最終會變什麼模樣,誰都無法想象。

「那老哥兒為什麼不用這個辦法,而要不斷迴轉世呢?」李青山其實已經大概知曉問題的答案了。

「你在天書樓獻上的典籍中,有這樣一句話: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那時候,李青山初萬象宗,為了迅速積累功勛,把能抄的書都抄了一遍,其中便有這篇——《楚辭·漁父》,而此文的主人最終選擇投江流。

晁天驕心中一震,昂首去,這個看起來沒個正經,從來放浪形骸的師傅,竟然寧願迴轉世,也不願接納任何信仰。

天書老人深深地著李青山:「這樣的心境,小哥兒不是不懂吧!」

李青山無言。

天書老人道:「眾生會把你變得太像人,而大道會把你太不像人,我惟願於此二者之間。」

李烈火問道:「師傅為何不繼續修行,『煉虛合道』呢?」

天書老人指了指上天:「我所走的,就是天帝的道路。」

大道已有君主,他便只能為臣屬。

「師傅為什麼不換條路呢?只要避開天帝的道路,不就可以『煉虛合道』了嗎?」

晁天驕不解地道。是既沒得選,也沒到這一步,而天書老人都迴轉世了,還有什麼道路不能選。

天書老人佯怒道:「黃口小兒,說得容易!你以為大道是我家養的,想要合道就可以合道。從萬之始到而今,有無量眾生生於此間,能夠『煉虛合道』的不過十幾位,因此而隕落的真仙,恐怕不下百位,你想為師去送死嗎?」

晁天驕撇了撇,師傅真是沒有上進心。

天書老人促狹地眨眨眼睛:「而且那樣一來,為師就不能迴轉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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