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沒留在家裡，去上課。

這半年來，德語進步很快，日常流沒有問題，時間充裕的時候，會去公開課旁聽，提前適應學習，還認識了幾個華人學生。

這一日，走進教室時，發現平時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今日卻滿座了。

「葉臻，這裡。」

新朋友喬欣朝招了招手，側，還有一個位置。

「今天怎麼這麼多人？」

悄聲問道。

「聽說今日上課的是學校新聘的客座教授，慕大的傑出校友，商界英。」喬欣一臉的崇拜與期待：「據說，好像還是我們亞洲人……」

「是嗎？」相對於喬欣的激，葉臻倒是平靜極了。

不過，的平靜維持不到一分鐘，因為今日的客座教授來了。

當隨著同學們的氣聲抬頭過去時，整個人忽然傻住了。

那個站在講臺上的男子，英俊，斂穩重，明明穿著再正常不過的西裝白襯衫，卻顯得他形拔，氣質出眾極了。

他邊掛著抹淡定自若的淺笑，用德語介紹他自己。

什麼客座教授，明明是應該在為了繁忙公事，此時還在法國出差的陸生嘛！

昨晚與視訊時，他明明說他在法國的，怎麼今日就了慕大的客座教授了？

整節課的時間裡，葉臻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的在眼前一張一合的，可也不知他在講些什麼。

這半年多以來，他沒有來看，可幾乎每天都有與視訊，然而視訊與面對面的流差別還是很大。

他沒有任何變化，風度翩翩依舊，舉手投足間紳士風度十足，站在講臺上的他看著似乎又多了抹儒雅之氣。

看著看著，下意識地朝周圍看了下，發現所有同學的目全都集中在講臺上那個男人上，就連男同學，聽課的神也是認真極了。

整個教室，好像就只有在神遊了。

耳邊是再悉不過的男嗓音，可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就這麼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他的輕鬆自在，看他的穩重。

似乎知道在看他，一個不經意間，他朝看了過來，眼神接之際的心提了起來，他卻淡淡地又移開了。

像是，他們並不認識一樣，一抹難言的失落焉得湧上心頭。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低下頭收拾被畫一團的筆記本。

講臺上那人已經被一群人圍住了，男男都有，中、英、德文夾雜。

「陸教授，你好年輕，好帥。」

「以前經常在財經新聞中看到你，沒想到會有一天親眼見到你本人，聽你講課……」

「教授，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我也要。」

……

這是生的對話。

「教授講課太棒了，艱而又枯燥無味的經濟理論配上實際案例，從他裡講解出來，鮮活又生。」

「除了經濟學，教授還兼上其它課程嗎？」

這是男生問得最多的。

學生們熱如，經濟系新任客座教授魅力非同凡響。

最後，一名華裔孩笑著問了句：「教授，可以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陸教授依然耐心又溫和：「你問。」

「請問你有朋友了嗎？」

陸教授微微一笑，舉起手：「我結婚了。」

「嘩……」

眾多自忽略陸教授手上戒指的生一陣嘩然。

「教授溫又，做他妻子一定很幸福。」

「為什麼優秀的男人都結婚那麼早……」

好不容易等學生們都散了，陸懷遠放下手中的書本，朝還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孩走了過來，俯，雙手撐到桌面上。

「同學，已經下課了，怎麼還不走？」

抬眼，與他眼神對上。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在彼此的臉上糾纏，清亮，黝黑的眼底都是對方。

「等你呀，陸老師。」

他看著眼底的水，一顆心無比，抬手，上白皙紅潤的臉：「臻臻，我來了。」

等你回來，太久。

所以，我來了。

-

這一年的聖誕節，元旦，農曆春節，陸懷遠在慕尼黑陪們一起過.

大年初一，恭賀的電話與信息不斷，最值得慶祝的是邵百川的消息，邵家小千金選在這樣一個億萬人同慶的日子降臨.

那一日，邵生抱著上輩子的小人，捨不得鬆手.

邵百川無法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兒，親手抱住小小的子時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激心.

好小，好小，可是眼睛很大，鼻子的，的兒微張，還有一頭烏黑茂的頭髮，簡直跟媽咪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是他的兒，他與心的人的結晶，是這個世上唯一流著他們脈的兒.

他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

「媽，你看他，你看他……」

順產之後，漸漸恢復些許力的安琪靠坐在床頭，小口小口地喝著母親遞到邊的湯，還不忘埋怨一下某爸爸。

「他那不是疼閨嘛，由著他去。」

安母微微一笑。

他父母早逝，養他長大的爺爺嫲嫲也不在了，這個世上，他幾乎是孜然一的。

如今有了延續的脈，他又怎能不激？

「他偏心。不夠我了。」

安小姐表示，還是有點小小的吃味。

這都出來大半天了，他還在抱，到底要抱多久呢？

「誰說的？」

邵生轉過來，臉上的滿足與喜悅擋也擋不住。

「你們兩個，我都一樣。」

「不行，我跟，你選一個，最誰？」

邵生：「……」

小人才出生，大老婆就開始吃醋了。

這要吃到猴年馬月？

事實證明，邵太這口醋一直吃到兒出嫁為止。

然而兒出嫁那一日，邵太卻抱著小敵淚眼汪汪。（這是二十年後的事。）

同樣的一口醋，比起邵太來，小霍太也不逞多讓。

三月，草長鶯飛。

在小霍太肚子里翻騰了數月的三隻小神，還未到預產期就迫不及待地要出來見世面。

率先出來的是霍家長嫡孫，1８年後霸氣側、名滿S城的大姐大，兇殘程度不亞於G城惡排行榜榜首的秦歡士。

本世紀兩大惡橫空出世，得絕世傾城也無人敢招惹，怕駕馭不了啊，於是剩啊剩啊……

至於後面出來的兩個弟弟，因個傳了父親的個又低調十足，風頭全都被大姐大蓋住。

這是后話。

話說霍家長嫡孫這隻兇一出生，就已經集萬千寵於一，所有人都圍觀去了，小霍生本沒有手的餘地，但是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兒子同樣教他激與喜悅。

手產的原因，小霍太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偶爾沾沾溫開水。

「霍雲易，不要開水。」

有些干，卻皺著眉，不讓他沾著開水的棉簽塗到上。

傷口還有疼，說話也沒什麼力氣。

他笑了下，含了水，低頭給潤一潤。

房間里溫馨無比，客廳外面卻是一片歡天喜地。

霍家長嫡孫過於搶手，幾位長輩說好了要著抱的，但是落到霍父手上后，他卻不撒手了。

他們霍家多代沒出一個孫了？一出生就是這麼漂亮的小囡囡，如珠如寶都不為過的。

他還沒有抱夠，誰也別想從他手裡搶走。

賀家大佬急了，「老霍，不帶你這樣的。到我了，撒手。」

「那麼大聲做什麼？嚇到我孫了。」霍父著聲音，臉上得意的神怎麼也掩不住。

「什麼你孫？也是我孫。」

賀家大佬手想搶，被霍父給躲過了。

「你去抱好另外兩隻。」霍父好心地建議。

「不要．」賀家大佬很不服氣，「我就要抱這個。」

「想都別想。」

「之前嘉嘉說了，三個孩子有一隻要姓賀的。」

「另外兩隻隨便你挑。」

「我只要這隻。」

「白日夢。」

「老霍。你給不給？」

「不給。」

「那給我瞧一眼。」

賀家大佬繞到老霍眼前，老霍又轉個，就是不給他瞧。

兩個70多歲的老頭子，就像兩個孩子搶心的寶貝一樣。

可人家這寶貝被晃得不舒服啊。

「哇」地一聲，哭了。

哭聲洪亮，響徹病房，將兩個原本睡得安穩的弟弟也吵起來了，一時間，哭聲此起彼伏，熱鬧極了。

霍家長嫡孫太搶手，為人父的霍雲易能抱的機會不多，只能趁家中長輩都休息后才去嬰兒房裡，看看那張如花的小臉蛋，用指腹輕一下，偶爾到醒來，他便親自喂，再哄睡。

等睡著了，他還捨不得離開，就這麼坐在一邊看，眼底儘是疼也溫。

某次，小霍太醒來不見他的人，知他肯定又去看他小人了，放輕腳步來到嬰兒房，就看到他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放在小床的邊沿，一臉怎麼也看不夠的模樣。

站在他後他都沒有知覺，小霍太忽地就生了一醋味。

嗚嗚嗚嗚……

「霍雲易……」

頗為委屈地開口。

「嘉嘉，怎麼起來了？口嗎？還是肚子？」

小霍生終於回神，看到小霍太赤腳走在地上時，臉一變：「怎麼不穿鞋？著涼怎麼辦？」

他急忙起，走到門口拿的棉拖，讓穿上。

「霍雲易，我以為你不關心我了。」

低頭看著他烏黑茂的發頂，看他抬起的腳將鞋子套進的腳。

「胡思想什麼？」

小霍生摟著坐下來，審視著懷孕之後一直圓潤的臉。

「是不是我最近陪你時間太了？對不起，以後我每天再提早一些回來，好不好？」

他擔心的是，會不會得了產後抑鬱癥？之前好像沒什麼徵兆啊。

自從小霍太懷孕后，小霍生基本上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

孩子出生之後，他很想繼續陪著們，奈何公司事務繁忙，真的不能再丟下不管了。

所以，最近他開始回公司了。

可就算是工作再忙，他每天都會回來陪他們說說話，親自換尿片，給他們洗澡，天氣好的時候帶著三隻神逛花園。

那他，是不是在無意之間，忽略了？

「你剛才怎麼看著看得一眨不眨的？」小霍太幽怨地問道。

小霍生先是一愣，隨後瞭然一笑，這醋也能吃。

「我看著在想你小時候的模樣。」他角輕揚，陷遙遠而清晰的回憶。

他自然是沒見過未滿月的模樣，但見過照片。

剛出生的，也似這小小祖宗一般，不似大多數剛出生的嬰兒皺的模樣，，五清晰緻。

滿月的，臉兒嘟嘟的，笑起來那無齒的小模樣像是要把人心給化了。

六個月的，天氣炎熱，上只著件紅兜，活像舊時觀音送子圖裡的子……（賀小姐從知曉人事後，最討厭的就是這張照片，覺得太丑了，曾經將它扔進了垃圾桶，後來嫲嫲又撿回來，在結婚後送給了某位叔叔。）

還有一歲流著口水的，六歲調皮的，七歲、八歲、九歲……至今，他沒錯過任何一個時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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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三月，春明，慕尼黑卻依然於天寒地凍。

陸懷遠生日，葉臻親自烤了一個小蛋糕，葉曦則是做了一桌子菜。

三人用完餐，葉曦上樓，將時間與空間留給他們。

現在也是個13歲的了，開朗許多，還了新朋友，經常也會同在倫敦念書的明月小姐姐聯繫，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粘著姐姐不放了。

樓下，葉臻將蠟燭點上，燭搖曳，彷彿去年，他們在一起過的那個生日。

他的生日，的生日，他們共同的生日。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

這次，他們同時許的願，同時吹蠟燭，同時送出為對方心準備的禮。

他送給的，是一把車鑰匙。

他陪著，克服了心裡障礙，終於敢坐在駕駛室里，方向盤開車。

送車鑰匙，不一定是讓自己開車，但能擺多年的心理影，怎麼都是件值得開心與慶祝的事。

這份禮，鐘意至極。

至於送給陸生的禮-

陸懷遠打開緻的長型盒子，以為自己會看到手錶或領帶夾之類的，但很意外，是一張折長方形的紙。

他挑了挑眉，看著。

示意他打開。

看清那是一張什麼圖時，他眼眶微熱，握著紙張的手有些抖。

「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就不是surprise了。喜歡嗎？」

何止是喜歡？

簡直是欣喜若狂。

可再欣喜若狂，陸生卻依然還是冷靜的。

他將摟進懷裡，摟得的。

「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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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陸方若梅士收到孫兒的消息，說有了太孫時，正在花園裡喝茶的激得落了茶杯，眼眶微。

這陣子，眼看著賀家，霍家雙喜三喜臨門，不是不羨慕的，可也不能催他們對不對？

如今，終於到他們陸家喜臨門了。

通知了兒子媳婦，然後命人收拾行李，要即刻飛去慕尼黑看的孫媳婦，看未出生的太孫兒（）。

出發之前，還特地找袁先生算了一卦，袁先生著鬍子，只給四字：「陸家有喜。」

喜，自是喜的，但看袁先生的表，又不似只這一單喜事。

當然，天機不可泄，很多事，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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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太的孕期，不似其它人一般，跟沒孕時沒什麼差別，不吐，也沒犯困，唯獨就是想吃酸。

想吃家鄉的酸梅，酸楊桃，酸辣椒，酸泡菜……但凡是酸的東西，都想嘗一口。

異國他鄉的食材，還有水質，做出來的覺總是沒有想要的家鄉味。

為了滿足，陸生專門讓人收集所有想吃的東西，專機送過來。

不過，專機不僅送來了滿滿的酸野，還把陸方士一起送來了。

「臻臻，好久不見。嫲嫲想你，想曦曦啰，來看看你們。」

「嫲嫲，我也想你。」眼角含淚。

四月的慕尼黑，春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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