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忽然怔住。
眼眸里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
在聽見喬莫雅這番話時,眼睫垂落,瓣下意識地輕了下,微抿。
但那個字音還沒有發出來。
線就忽然住。
再啟時,像是做了許久心理建設,才生地改換了別的發音:「喬阿姨。」
「嗯。」喬莫雅這才應了。
但隨後便是極為不悅的口吻:「綜藝直播我看了,我對你的表現,很失。」
「什麼?」黎枝沒反應過來。
喬莫雅嚴厲道:「我原本以為你應該很清楚,是你占了悠悠二十四年的位置,代替接了江家的養育和教育,才有去俄羅斯流,學習俄語的機會。」
「你若是懂事,就該知道你虧欠,要讓著。但我卻沒有想到,你用我給予你的東西,打了我親生兒的臉。」
這回黎枝徹底愣住了。
原本還滿心期待,曾經養育過二十四年的父母,是不是還對有那麼一些掛念和不舍,不會就這樣說不要就不要了。
所以。
在接到喬莫雅電話時,萬分驚喜,寧願崴了腳,也趕慢趕,生怕還沒來得及接起來,對面就掛了。
但黎枝沒有想到。
喬莫雅打電話來還是為了江芷悠。
呼吸略,不由得攥住手機,被樓宴京燃了的心一點點回涼:「您跟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然呢?」喬莫雅反問道,「其他事,在帶你去公安局除姓那天,不是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江家不要了,以後都不要再有任何聯繫,希未來不要打擾他們一家三口。
也把的名字從江黎枝改了黎枝。
收了原本送給的車和房。
逐出家門。
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黎枝忽然開始覺得腳踝有些痛,踉蹌著走到長椅旁坐下來:「所以,您是覺得,我就該跟江芷悠磕頭認錯?」
第59章 「笨蛋,我是來哄你。」
「倒也沒必要。」
喬莫雅眉梢輕蹙:「但你不應該在綜藝里欺負。就算不做出彌補,你也該學會忍讓,這是你欠的。」
黎枝只覺得崴到的腳筋驀然痛。
眼圈泛起一圈淺紅,鼻尖發:「那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喬莫雅突然哽住。
黎枝本就因為跳芭蕾留有舊傷。
剛才崴腳時,只因滿懷期待和驚喜,用高漲的腎上腺素沖淡了痛。
但此刻的心逐漸被刺得冰冷。
被喬莫雅的冷水潑清醒,甚至歸於失後,腳痛和心痛都一齊發。
「是你請的月嫂弄丟了你的親生兒,還把我從我家人的手裡搶走。」
黎枝的聲線里著哭腔,突然將語調拔高:「這江家也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喬莫雅又沉默了很久。
遂又開口:「黎枝,江家從未虧待過你,你盡了本該屬於悠悠的榮華富貴,獲得了大多數家庭給不了的富裕生活和頂級的教育資源。難道你不該恩,不該慶幸這場烏,還要反過來怨怪我嗎?」
黎枝被氣得輕笑了一聲。
仰起臉,含著懸而未落的眼淚:「我很謝您這二十四年對我的養育,也沒資格怪您將沒有緣關係的我逐出家門。」
「但一碼歸一碼,我也沒欠過江芷悠,沒道理包容在我面前直腸通大腦。」
「黎枝!」喬莫雅約有些怒了,「我這些年就是這樣教你說話的?」
「是江芷悠先來招惹我的,是先為了炒作詆毀我網暴我,害我差點被中芭開除,這筆帳我還是會慢慢跟算。」
黎枝強忍著有些發的聲腔:「江家給過我的一切,我也會想辦法還。」
「黎——」
「嘟嘟嘟!」
喬莫雅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黎枝卻驀然掛斷了電話,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新疆的夜晚重歸寂靜。
黎枝坐在長椅上,晚風拂面,含在眼睛裡倔強地沒有落下來的淚,被風吹過時,得視線模糊,眼珠發冷。
輕著眼睫垂下眸來。
將喬莫雅的來電備註,從「媽媽」徹底改回的全名,移出急聯繫人第一順位。
徹底將這份曾經最依賴的親,生生地從心臟里挖出來,騰空歸零。
黎枝忍著疼站起。
纖白手指微彎撐著旁的樹,眼睫輕輕一眨,隨睫撲閃,含了很久的眼淚,忽然就連串似的落了下來。
黎枝本想仰臉再將眼淚含回去。
可一抬眸,卻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一道黑凜冽的頎長影。
樓宴京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他倚立在樹下,筋骨清晰的手勾著塑膠袋,另只手指間夾著一煙,猩紅菸映亮他本就冷白的手,又讓繚繞的煙霧,將他雙眸襯得更加濃稠晦暗。
見黎枝發現了自己。
樓宴京用指尖捻滅了那點猩紅,將徹底熄火的菸扔進垃圾簍里。
隨後邁開長朝黎枝走了過去。
映著微弱的燈,樓宴京躬湊近,抬手用指尖在眼瞼的位置輕輕拂過,嗓音低啞而意味不明:「哭了?」
黎枝現在已經沒在哭了。
但剛落的那串眼淚卻早已將的睫洇,使其顯得更加翹黑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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