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那穿紫西裝,梳三七分發型,渾上下散發著正經又包的男人是霍老師,秦小游不又想起了曾經被補習支配的恐怖日子。
他小時候比較跳,遇上學習的事,很難靜下心來,只有跟李先生學西羅語和鋼琴時,才會全神貫注。
結果,熱心的霍老師,以他績太差為由家訪,說服媽媽,媽媽得知霍老師要親自給他補課,雙手贊,歡天喜地地同意了。
從那以后,他過上了每天與題海打道的“快樂”日子。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績突飛猛進,媽媽樂得合不攏,給霍老師送了一籃子自家母下的蛋。
秦小游很謝霍老師。
如果沒有他幫忙補習,自己可能考不上鎮一中。
定了定心神,他解下背包,自然地坐到李先生邊,重新禮貌地喚了一聲:“霍老師好。”
霍元笑容滿面,見十五歲的秦小游長得清秀漂亮,朝氣蓬,心里不生出一就。
“小游長高了。”
他們有兩年半沒見面了,如今再次相見并未有多生疏。
秦小游豎起手指比劃了一下,雀躍地說:“再長一厘米,我就一米七了。”
他現在才十五歲,還有很大的長空間,只要多喝牛多補鈣多運,高長到一米八不是問題。
霍元見年依舊保持著小時候的可,莞爾一笑。
秦小游左顧右盼,沒看到羅管家,疑地問邊的金發男人。“羅管家不在嗎?”
“他去超市買菜了。”李先生放下咖啡杯子,側首看年,臉上的冷淡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冰箱里有羅管家給你留的冰茶。”
秦小游眼睛一亮,立即起去廚房。
霍元下,意味深長。
他在萬宏村支教的時候,知道秦小游和李先生相非常融洽。
秦小游平時皮得很,到了李先生面前卻表現得靦腆又乖巧,一雙清澈的眼睛里充滿了對李先生的崇拜和憧憬。而李先生,全無族一代王的架子,像普通的長輩,平易近人,手把手教小朋友西羅語和鋼琴,可謂對他照顧有加。
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走到一起,竟然毫不違和,真是不可思議。
如果說以前的秦小游面對李先生時還有點矜持,過了五年,已然似家人般親近了。
廚房里,秦小游打開冰箱,看到里面整齊地擺放著食收納盒和未開封的紅酒瓶,一杯蓋了保鮮的茶杯子,格格不地擱在一角。
他端出茶杯,關上冰箱門,揭了保鮮,小小地喝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
踢了一下午的足球,又騎了半個小時的單車,喝一杯冰鎮茶,快樂似神仙。
羅管家真是太了。
秦小游端著茶返回客廳,繼續坐在李先生邊,好奇地問霍元:“霍老師找李先生有事嗎?”
他不知道霍老師和李先生是怎麼認識的,有一天去別墅時,發現霍老師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正和李先生說著什麼,表異常嚴肅。
從那以后,霍老師偶爾拜訪李先生,直到支教結束,離開萬宏村后,再也沒有出現了。
時隔兩年半,失蹤人員回歸,怎麼不令人好奇呢?
霍元自若地笑道:“確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請李先生幫忙。”
至于什麼事,他沒有說,秦小游也聰明的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哦。”應了一聲,年雙手捧著茶杯,慢慢地喝著。冰飲喝太快,容易傷腸胃。
霍元看了眼悠閑翻書的李先生,端起茶幾上冷掉的半杯茶水,掩飾地喝了兩口。
他今天拜訪李先生,自然是為了族的事。
確切地說,與暗王東尼奧·科爾曼有關。
五年前,他和李先生約定,他留在萬宏村支教三年,李先生解決族部矛盾,再次封印東尼奧·科爾曼。
一代王出馬,族部矛盾輕松搞定,為異能管理局減輕了一半的力,至于暗王東尼奧·科爾曼,卻比較棘手。
他太狡猾了,藏得很深,行蹤莫測,異能管理局和族聯手追查了五年,除了消滅一波又一波被制造出來的新吸鬼外,竟一無所獲。
這幾年,霍元作為執行,冒著生命危險多次深敵營,終于查到了一點蛛馬跡。
東尼奧·科爾曼有很大的機率躲在非尼國。
非尼國是族親王拉姆扎伊的地盤,異能管理局想在非尼國搜索暗王,必須向拉姆扎伊打聲招呼。
然而,令人頭痛的是,拉姆扎伊親王拒絕異能管理局手。
認為,東尼奧·科爾曼既然是族叛徒,搜索追捕是族部的事,外人止手。
異能管理局的高層自然不愿同意。
眾所周知,拉姆扎伊曾是東尼奧·科爾曼的忠實下屬,東尼奧被一代王封印后,作為繼承人,為新的親王。
五年查不到東尼奧的蹤跡,異能管理局不得不懷疑,拉姆扎伊是否從中作梗,故意掩蓋前主人的行蹤?
雙方僵持不下,眼看東尼奧又制造出一批危害社會的低階吸鬼,霍元只能厚著臉皮,再次求助李先生。
這就是今天他坐在這里的原因。
秦小游是普通人類,對異能和族一無所知,不能詳細地和他說這些事。
喝完茶,霍元關心地問秦小游:“你還在踢球嗎?”
青翔足球訓練館的老板鄧逸凡是他的朋友,七年前,他們在一個富豪的酒會上認識,由于都喜歡足球,不知不覺談上了,酒會結束后,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
五年前他到萬宏村支教,找了鄧逸凡幫忙。
鄧逸凡并不知曉他的真實份,以為他真的要去萬宏小學支教,熱地招待,還親自開車送他到萬宏村。
他組建小學足球隊其實也算心來。因為那天催眠秦小游,需要找一個請他到辦公室的理由。
既然話都說出去了,便要踐行。
另一方面,從小培養孩子的興趣好,也有利于他們的長。
不得不說,山村長大的孩子個個都是育健強。他們力好,耐力強,手敏捷,肯吃苦,訓練起來事半功倍,第一次參加萬里鎮小學足球比賽就拿了冠軍,出人意料。
可惜,上了初中,小學足球隊解散,其他孩子因各種原因放棄足球,只有秦小游堅持了下來。
霍元見他真喜歡足球,便給他推薦青翔足球訓練館。
鄧逸凡看到秦小游,直呼天賦異稟,想簽他為正式員,然而小朋友志不在此,足球純是興趣,他真正的目標是崇夏科技大學。
為什麼秦小游想上崇夏科技大學?
這還得從他為小朋友平反那天說起。
當初為了搜集證據,他用衛星電話錄下了王校長的不當言論,為之后的警察辦案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秦小游很好奇衛星電話,他便給他講解基本原理,不經意間,給小朋友種下了科學的火種。
孩子是國家的未來,秦小游想考科技大學,霍元喜聞樂見。
鄧逸凡得知小朋友的遠大理想,扼腕嘆息。
看著寶貝疙瘩,卻不能為己所用,太憾了。
如今秦小游升上初三,明年上半年就要中考了,學業繁重,踢球的時間大幅度下降,甚至可能不踢了。
霍元心思百轉之際,秦小游放下茶杯子,了角,回道:“還在踢。每天晨跑,練習原地顛球,每個月去兩次訓練館。下午踢了一場訓練球賽,我門七次,進了五個球。”
說完,齒一笑,帶了點小得意。
李先生合上書,抬手年蓬松的頭發,稱贊:“小游做任何事都很棒。”
霍元嚨有點,想咳嗽。
這位一代王對待人類小朋友時,總是特別雙標。不管他做得如何,先夸了再說。
比如,當初教秦小游彈鋼琴,那麼可怕的魔音穿腦,他都夸出花來,給予小朋友無限的信心。
幸好,秦小游是可造之才,練習了半年,終于彈出一首能聽的鋼琴曲了。
被夸獎,年兩眼一彎,笑得。
對秦小游來說,李先生不啻為人生導師。遇到挫折,他從來不會氣餒,因為他知道,當他傷心難過時,有個人一直陪伴他邊,鼓勵他,支持他,給他樹立信心。
霍元看著兩人溫馨的互,不容,微微一笑,他問:“有沒有足球俱樂部的經理想挖你?”
“有啊!”秦小游皺了下秀氣的眉頭,“下午有個自稱是煌天足球俱樂部的投資人,姓孔,想簽我。我拒絕了,他好像很生氣。”
“等等,哪個俱樂部?”霍元驚訝。是他知道的那個煌天嗎?
“煌天足球俱樂部啊!”秦小游自認口齒清楚,怕霍老師聽不明白,想了想,補充道,“據說拿過四次世界足球比賽的冠軍。”
霍元沉默了。
果然是那個煌天,崇夏國乃至世界一流的足球俱樂部,里面的球員個個都是巨星,價上億。
小游拒絕了,難怪對方會生氣。
估計覺得小朋友不識好歹吧!
李先生道:“不想去就不去。”
小朋友的個人意愿最重要。
得到李先生的支持,秦小游臉上洋溢笑容。
霍元回過神來,開口道:“拒絕也好。足球明星表面看著風,實際不過是各大足球俱樂部斂財的工。幾乎每位球員上都有傷病,比賽頻率又集,對球員的傷害很大。”
足球俱樂部投資人說好聽是挖掘天才的伯樂,說難聽點就是榨球員的資本家。他們每年從世界各地簽訂上百名青年球員,最后真正上賽場,大放彩的人屈指可數。而那些被淘汰的青年球員,結果如何,不得而知。
秦小游踢球更多的是興趣,看他奔跑在綠茵場上,可以明顯地覺到他的快樂。一旦這份快樂變力,便會陷無限的痛苦之中。
只是,足球俱樂部的資本家大都是為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對方姓孔,有空他去查查對方的信息。
霍元又和秦小游聊了會兒天,起告辭。頻頻收到李先生冷颼颼的眼神,再坐下去,他懷疑自己要凍冰塊了。
客人一走,家里只剩秦小游和李先生,羅管家不知去了哪個超市,現在還沒有回來。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秦小游去鋼琴室彈琴。
李先生的這套房子是復式上下樓,一樓有客廳、廚房、餐廳、洗手間、休息室,二樓以臥室書房為主。為了給秦小游練琴,重新裝修,把一室的休息室改鋼琴室。
學了五年的鋼琴,又有名師指導,再笨拙的人都會了,何況秦小游是個聰明刻苦的孩子,日復一日的練習,如今小有所。
年穿著普通的運服,腰背直地坐在一架昂貴的黑鋼琴前,上著一渾然天的優雅,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優歡快的琴音在室回,聽得人心愉暢。
李先生輕倚鋼琴,斂眉垂目,認真聆聽,偶爾提點他指法上的小瑕疵。
秦小游一點即,反應靈敏,及時糾正錯誤,琴音更加流暢了,一曲結束,他抬頭朝李先生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非常棒。”李先生從來不吝于贊。
秦小游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可以學《弗蘭幻想曲》了嗎?”
《弗蘭幻想曲》是西羅國一百年前鋼琴家弗蘭·博林特晚年的作品,共有三部分。
第一部分緩慢低沉,有山雨來風滿樓,黑云城城摧的抑氣勢。
第二部分旋律一轉,發出強烈的,高音區變化反復,節奏急速,狂熱、勇猛、瘋狂,釋放心的,曲子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激人心。
到了第三部分,曲調逐漸恢復輕,夢醒后,一切化為烏有,空虛、惆悵、孤寂的纏繞心頭,最終以失落結束。
這是一首非常難彈的世界名曲。
既需要湛的指法,又要有產生共鳴的。
以秦小游現在的年齡和閱歷,即便技巧到位,也很難彈出其中的韻味。
著年期待的眼神,李先生委婉地道:“可以先學曲譜。”
“好。”秦小游重重地點頭。他知道李先生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實力,能先學曲譜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先生從書架上拿下《弗蘭幻想曲》的譜本,放在鋼琴架上。“我先彈一遍。”
秦小游立即起,讓出位置,自己搬了條凳子放在旁邊。
李先生坐下后,解開襯衫袖扣,微微卷起袖口,出蒼白如玉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琴鍵上,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時,他的氣息驟然變了。
秦小游不由自主地起腰,端正地坐著,神專注。
隨著低沉抑的音樂響起,四周仿佛寂靜了般,只有琴音在回,他的緒隨之波,一種無法言語的沉悶纏繞心頭,人的神經好像變得脆弱,輕輕一撥,便會崩潰。當心弦被拉到極限時,曲調一轉,暴風雨降臨,雷鳴電閃,似咆哮的深海,翻起滔天大浪,撼人心魄。
秦小游不自地屏住呼吸,雙手握,心澎湃,一雙清澈晶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視彈琴中的金發男人。
琴音越來越激,男人的越來越投,俊的臉神冷峻,幽深的藍眼睛里出不為人知的瘋狂,當音樂達到巔峰時,如的金發如波浪般地晃。
這不是秦小游第一次聽李先生彈奏《弗蘭幻想曲》。
十二歲的他,即將小升初,被霍老師補課補得差點不過氣,地跑去河對岸的別墅,當他輕輕地推開半掩的門,進大廳時,便聽到了如狂風驟雨般的琴音。他渾一震,站在原地,愣愣地著彈琴中的金發男人,心臟似被錘子擊中了般,沉悶、、狂跳。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只有李先生彈琴的背影,直到琴音結束,久久無法平靜。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李先生日漸欽慕,夢想有一天也和他一樣,彈出驚心魄的鋼琴曲。
從十二歲惦記到十五歲,今天再一次聽李先生彈《弗蘭幻想曲》,他的目依然無法從李先生上移開。
太完了!
太厲害了!
秦小游激得兩頰泛紅。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李先生緩緩抬起手,轉頭著沉浸在音樂中的小年,微微一笑。
“怎麼樣?”他低沉地問。
好一會兒,秦小游回神,長吐一口氣,像小啄米般地點頭:“超級超級超級棒!”
豈止棒,簡直天下無敵!
李先生對小朋友的贊很用,角微揚,起道:“該你練習了。”
“好。”秦小游躍躍試,坐到鋼琴前,做了一個深呼吸,雙手往琴鍵上一按,剎時,細碎的琴音在房間里響起。
如果霍元在這里,一定會痛苦地捂住耳朵。
李先生面不改,坐在旁邊耐心地指導,對這種折磨耳朵的琴音,早已習以為常了。
暗的小巷里,黑發青年著執事服,神冷漠地從地面的尸上出鋒銳的白刃,白刃帶出殷紅的,他的手腕輕輕一抖,無地甩掉劍上的,再一收,劍刃倏地,像一條細繩般沒袖子里。
“浪費了半個多小時。”羅管家抬起左手,看腕上的手表,墨綠的眼睛里閃過一疚。
主人和游爺一定等了。
瞥了眼面目猙獰的尸,他攤開右手,掌心冒出一團明黃的火焰,隨意一丟。
火焰落到尸上,尸瞬間燃燒,化為一團灰燼,晚風一吹,消散得毫無痕跡。
羅管家淡漠地轉,走了幾步,提起放置在巷子墻邊的兩個超市塑料袋,從容不迫地離開。
最近來萬里鎮活的低階吸鬼變多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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