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忙做這解語花,“蓁蓁早年家中有個親戚,胡楊,在軍營謀生,前還升了銜兒。品階雖不高,可手不錯,若老祖宗信得過我,我這就給他去信,明日讓他上門一趟讓卿兒相看,如何?”
顧老太太連連點頭,裴氏也出了個真誠的笑,無不稱贊想得周到。
顧飛卿雙目炯炯,雖極力克制,但喜依舊蔓上眉梢。從前父親在家時,他就常拿著木劍,隨父親練,如今雖從了文,可到底沒失了本心。
顧慈笑他腦袋,愿意促他心愿,誰來教都行,胡楊絕對不行。葉蓁蓁將這人夸上天,卻沒說他嗜賭好之事。
前世,顧飛卿就是這人帶壞的,絕不允許這輩子悲劇重演。
“若來家中做了先生,從前的履歷也該過個明路,不知表妹手中可有他的造冊?”顧慈淡淡道,十指纖長白皙,執著碧茶杯,如春水映梨花。
葉蓁蓁想起上次自己被燙傷的事,下意識收指,思忖半天沒琢磨出話里是否有話,只能抿著小心道“有”,讓秋去取。
顧慈含笑夸了句“表妹好心思”,立即汗倒豎,心跳如鼓,想從上瞧出破綻,顧慈只笑和顧飛卿說話,無任何不妥。
正因為如此,反倒讓葉蓁蓁心里更慌。秋取里冊書立在邊上,都沒發現,還是顧老太太蹙眉喚里幾聲,才將的魂兒回來。
“這胡楊從前竟在五軍都護府沈都事手下當過差。聽說沈都事治下甚嚴,他能晉升,倒是個厲害的。”顧慈翻著書冊,漫不經心道。
顧蘅咦了聲,“那豈不是謝子鳴的同僚?”
輕飄飄的一句話,還沒鴻重,卻在堂激起千層浪。顧老太太和裴氏面頓沉,齊齊看去,目如銼刀。
葉蓁蓁雙肩一抖,再次嚇丟了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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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久居深閨,怎會同謝子鳴的同僚相?那胡楊,當真只是你親戚?”
顧老太太龍頭拄杖,瞇起眼審視。
因著先頭顧慈絕食墜樓的事,“謝子鳴”三個字,已了心頭一刺,誰就扎誰。即便再疼葉蓁蓁,當下也沒什麼好臉。
畢竟葉蓁蓁再親,也親不過自己的親孫。
葉蓁蓁腦袋一寸寸矮下,左右瞟著眼,將一綹汗的碎發繞到泛紅的耳朵后。
近來不知怎的,一直尋不見謝子鳴,也不知外頭究竟是個什麼況,心里甚是不安,方才想著弄個牢靠的人進顧家幫襯自己。可萬萬沒想到,竟又被這顧慈攪了局!
“自、自然是親戚。老祖宗您是知道的,蓁蓁每日要麼在佛堂抄經,要麼伺候您左右,便是出門至多也就去那護國寺祈福,別說什麼謝子鳴的同僚,便是謝子鳴本人站在這,蓁蓁也認不出來人。”
“不對吧。”顧蘅“篤篤”敲了敲桌面,“七夕那日,我們幾人在蒹葭洲可遇到謝子鳴了,還親耳聽他提起你,喚你作‘葉表妹’。聽那語氣,你們倆怎麼也該認識有一兩年了,怎的到你這,就了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了?”
“蒹葭洲上人來人往,許是大姐姐聽岔了。”
“就算我聽錯了,那慈兒、奚二公子、瓔璣郡主,甚至太子殿下也都聽錯了?”
葉蓁蓁一噎,瓣無力翕,半天說不出話。
顧蘅頓時神清氣爽,方才因而被母親瞪眼的事,也不覺有什麼了,抿口茶潤嗓,老神在在地看戲。
屋氣氛如墜寒冰,顧老太太和裴氏面更沉,就連邊上侍立的丫鬟婆子也紛紛吊起眼梢,細細的眼刀直能將人捅篩子。
葉蓁蓁面頰沁出層薄汗,心描繪過的妝容漸毀,顯出底下慘淡面容,余瞥旁邊。
顧慈正盍眸品茶,角微翹,怡然自得。自山莊歸來,整個人便容煥發,也不知什麼滋潤了,與自己的窘迫截然相反。
就是因為輕飄飄的一句話,自己才會淪落到現在這腹背敵的窘境,而這罪魁禍首卻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憑什麼!
葉蓁蓁驀地攥拳,這一幕剛好顧老太太看個正著。
龍頭拄杖“咚”聲杵地,伴隨一記風雷般銳利的眼風。葉蓁蓁一哆嗦,肚子發,轟然跪下。
“你如今主意大了,什麼人都敢往家里頭領?馬上就到你祖母的冥壽,這幾日你就待在佛堂不要出來,把該抄的經文統統抄個七八遍,拿來于我親自驗看。如若抄得不好,便再抄個百八十遍,好好反省,該拿何面去祭拜你祖母!”
顧老太太平了平氣,招來向嬤嬤,“去挑兩個丫鬟伺候筆墨,了就給送飯,了就給倒水,務必照看得仔細,不可出一紕。”
葉蓁蓁心頭大跳,這哪里是派人伺候抄經文,分明是將當犯人看呀!
過去在葉家時都沒吃過這苦頭,怎得了這個?忙淚眼婆娑地膝行上前,喚了聲“老祖宗”,博憐憫。
卻只得顧老太太一聲拄杖捶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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