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64.要派大用場的豬

船剛靠上碼頭，王東就大喊：「吃豬！晚上吃豬！晚上吃豬！」

前來接應的王東峰聽了又驚又喜：「哥你說什麼？是王老師帶了豬回來嗎？」

下工歸來的船上站起王東義。

他臉上也掛著驚喜，然後低嗓音說道：「小點聲，別讓支書聽見，咱可是剛被批評完呢！」

說著他突然悲上心來：「沒批評王老師，批評咱們！」

船上還有其他漁家漢子，他們紛紛焦急的問：「有沒有我們家的份兒？」

王東說道：「不怕支書知道！王老師帶了一頭豬回來，他還要請咱吃，就跟上次土豆燉塊一樣，島上人家都有份兒！」

漁家漢子立馬加快了搖櫓的速度。

岸邊來撿大葉海苔的婦將手中件草草收拾一下便急迫的趕了過來：「真要吃豬？哪裡有豬？」

隊長上碼頭迅速跑。

王東峰說道：「你跑什麼？差點撞著我！」

隊長沒停歇只留下一句話：「我趕去吆喝兩聲讓我娘糊點餅子，今晚能省下二斤口糧！」

看著愉快的社員，王憶笑著上碼頭。

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氛圍。

熱鬧，熱切，熱，愉悅。

還是這個年代簡單，一頓飽飯就能換來一份快樂。

大杯的快樂！

就跟上次請吃土豆燉塊一樣，消息跟龍捲風般迅速席捲了全島。

下工的人和孩老人都跑來湊熱鬧。

都饞！

有人調侃趕來的老人：「大米他爺爺，你不是不吃好東西嗎？怎麼也早早過來了。」

老人打了個哈哈：「我不是過來等著領菜，我是聽說王老師買了一扇一扇的整豬，所以過來看熱鬧，這都多久沒見著這樣的整了？」

「去年中秋殺豬不是還見著來嗎？」又有人說話。

這次老人不搭腔了。

留著力氣待會嚼它不是更香嗎？

全島又一次員起來。

直到王向紅到來。

王向紅也是急匆匆趕來，然後大鍋房裡的歡歌笑語就中止了，跟錄音機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

他對王憶招招手說道：「王老師，你來。」

王憶無奈的跟上去，先開口解釋：「支書，我記著您上次的批評呢，這次不能算是大吃大喝吧？咱王家人肚子里缺油水，這樣哪有力氣幹活……」

「我又沒批評你，你急什麼？」王向紅斜睨他一眼。

王憶暗道我這不是讓你給搞怕了嗎？

他問道：「你上次說的發電機——就是電影放映隊那種搖桿發電機？」

王憶說道：「打電話問了，這次沒事，我同學那邊已經發貨到咱翁洲了，他是找人捎過來然後讓郵電局送，這次絕不會拉稀擺帶，絕對能送來，支書你就瞧好吧。」

王向紅臉上還是有憂慮：「怎麼又讓郵電局送了？早知道咱派人去市裡等等就好了，不是，你不是去市裡了嗎？不是還去滬都了嗎？」

王憶無奈的說道：「對呀，結果這次發貨還快，我到滬都去了，結果人家說貨已經送到翁洲了！」

「然後我只好找同學家裡幫忙弄了兩大片豬回來，想再給咱……」

「想什麼想！你這是花錢啊！」王向紅打斷他的話，「你大學從牙裡攢下來的錢，你不要都花給咱隊里，你也得為自己以後娶媳婦生娃娃考慮！」

有跟他一起來的老人說道：「王祥文他娃，你怎麼這麼大手大腳？剛花錢費票的請咱隊里吃了，然後又要吃豬！」

「這得多錢？以前地主也沒有你這麼吃喝的，當然拿你跟地主比這不好，可你太大方，太大方也不好，你得給自己考慮一下子了，你還沒有老婆，你說你這錢攢著娶老婆多好？」

王憶淡定的說道：「叔爺，我一年開支有一千多塊，娶媳婦的錢還是有的。」

這事他還真了解。

82年外島娶媳婦便宜，都用不著自行車、紉機、手錶、收音機這些「三轉一響」，只要有糧食能養活一家人、只要有力氣為人踏實，那給姑娘準備一新裳就可以劃船把媳婦兒娶回家！

王憶話一出口。

老爺子驚呆了：「多、多？一千多塊？這怎麼能這麼多？你把咱生產隊的錢庫給搶了？」

王憶解釋道：「事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這豬我沒花錢，是我同學家裡頭送我的。」

「真的支書，你知道我跟我同學那件事嘛，上次買是他家裡幫忙帶我去買的，這次他們直接給我準備了兩扇豬來支援咱隊里。」

旁邊的老人頓時喜上眉梢：「這是人送禮給你的？沒花錢啊？這好事，我也回家拿碗。」

王向紅對他說道：「叔，你先去歇著，這事我來辦。」

他又對王憶說：「王老師，你的心思我了解，你是一門心思為了咱王家呀，說句心裡話，我這個支書非常！」

「但上次吃過燉了，這次的豬是人家支援咱的——那、那不能再一起給燉了！它們有大用，能派上大用場！」

他往院子里掛的豬上看了看，也是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王憶說道：「不燉了怎麼存放？」

王向紅說道：「我想著這樣，咱隊里有兩頭豬正好了，我準備明天殺了，然後跟你的一起賣掉換錢和票。」

「這錢有大用，你不是說發電機的事十拿九穩了嗎？我想攢點錢給隊里拉上電線也買上燈泡，這樣咱社員晚上就不用當睜眼瞎了。」

他說著說著苦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咱王家外面的親戚每次來做客，開口閉口就是電燈電視。咱隊里不管老人小孩誰不饞？所以你明白我聽你說能搞來發電機為什麼那麼激了吧？」

王憶點頭。

他理解王向紅的心，而且也覺得這是個好想法。

於是他想了想說道：「要不然豬該吃也得吃，拉電線買燈泡應該花不了多錢吧？咱從其他地方想想辦法？」

王向紅為難的搖搖頭：「沒有其他地方能有辦法，王老師，拉電線買燈泡確實花錢，可還得買電線桿、請技員，開支大的。」

他再次看向院子里的豬說：「大豬片子誰都吃，咱隊里還有豬養著，以後能吃，可是這隊里通電的事不能往後拖了，你說咱隊里要是通了電，晚上亮堂了，那該多好！」

王憶嘆氣道：「行吧，支書，這事我配合你。」

王向紅欣的笑了笑，又說道：「你明天把課程調一下，上午讓學生上勞課，下午再上文化課，你上午也得跟著去賣豬，你有文化會算賬，你來算賬。」

王憶說道：「行，這個我安排。」

跟他商討結束，王向紅進門對裡面的人說道：「行了行了，都別在這裡吵吵了，回家吃飯去，豬不能燉……」

「唉！」一連串的嘆氣聲響起。

好幾個孩子當場哭了起來：「哇！」

這失真是溢於言表。

王向紅不是不近人的老古板，他明白族人們想吃口好的那種迫切心，也知道族人們日子多艱難。

於是他解釋道：「這豬不給大傢伙吃也不是要扔了它或者給我自己吃，咱隊里正好有兩頭豬該殺了。」

「明天那兩頭豬都殺了，連著王老師帶回來的豬一起去集市場賣了，換錢有大用！王老師要領著咱們島上干一件大事！」

「要買糧食嗎？」有人問道。

王向紅說道：「不是買糧食，你們等著看吧，等幾天讓大傢伙高興高興……」

「是請放映員來給咱隊里放電影？」好些人又高興起來。

王向紅笑道：「你們信我就行了，比放電影還要好！還要讓社員們高興！」

「另外王老師一片心意咱也得領，這樣，明天早上殺豬去賣，那下水咱就不賣了，咱自己吃了！」

「今天晚上不吃大鍋飯了，明天早上吃，咱燉上兩鍋豬雜湯喝，這個泡餅子更配，比豬跟餅子一起吃還要香呢！」

聽到這話院里人終於不再失。

有豬雜湯喝也行！

但王東喜等小年輕落落寡歡。

王憶問道：「怎麼了？」

王東喜往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豬雜湯哪有豬香？豬雜湯不咋好喝，發，我不樂意喝。」

王憶明白了。

隊里理豬雜理不好，燉湯自然更燉不好！

他跟王向紅說道：「支書，明天豬雜你們理，理乾淨了給我送過去，我來燉湯，這方面我有一手。」

「你還會燉豬雜？」王向紅詫異的問。

王憶信心十足：「明天豬雜湯我要是燉的不香，你們把我給燉了！」

好些人哈哈大笑起來：「那不那不，王老師說笑了。」

「老九不能走！老九也不能燉！」

「回去了，家裡一門心思等著吃還沒有燒火呢，得趕燒火！」

很快，炊煙裊裊升起，混了海霧中。

朦朧霧氣中有紅。

這是漁家燈火。

王憶找到王丑貓說道：「你去找王新釗同學，讓他帶三四五年級學習好的同學去我那裡，一個年級找兩個。」

王丑貓點點頭，拔飛奔。

王憶回去升了爐子。

今天倒是不冷了，不過特別。

他這個人是水質、容易，所以不了氣，氣一大他的氣也大。

爐子能祛。

另外他把小鍋坐上了，先開水煮蛋，煮了把蛋撈出來，倒醬油放料包又扔了一把茶葉，準備煮一鍋茶葉蛋。

鍋蓋蓋上。

可醬油燉茶葉的香味還是冒出來了。

學生們接二連三到來。

進來后先猛吸氣再吞口水，『咕嚕咕嚕』的肚子聲跟懷裡揣了個鴿子一樣。

有人饞不住，問道：「王老師你燉啥呢，咋這麼個好味？」

王憶笑而不答。

他等人來齊了說道：「你們還記得老師說的助教一事吧？」

學生們異口同聲：「記得。」

「那好，」王憶點點頭，「明天上午老師有事要出去，你們就是第一批助教，實習助教。」

「三年級助教去教育紅班，四年級教一年級，五年級教二年級，課程就是我上周教的那些，幫同學們複習功課。」

「你們要好好表現，以後要考你們教學的水平，考及格的才能從實習助教轉為正式助教，不及格的要被淘汰，明白嗎？」

又是一個異口同聲：「記得！」

王憶說道：「按照承諾，老師給助教管飯，今天你們一人五個粽子一個茶葉蛋……」

聽到這裡學生們忍不住，一下子把他圍住了。

太了！

王憶把準備好的粽子給他們發出去，又把煮好的茶葉蛋給分了一下。

學生沒一個在這裡吃的，都是聞一聞香氣興高采烈的往家跑。

王憶又對王丑貓說道：「上次輸給過王狀元蛋的同學，當時你都記下了名字了，是吧？」

王丑貓說道：「對，都記下來了。」

王憶說道：「把他們也過來，把蛋還給他們。」

當時的蛋他早吃掉了，現在還的是茶葉蛋。

之所以要這麼做，他本來沒想賺學生們的蛋吃，不過不能當場還給他們，得讓他們記住不能跟人打賭這個教訓！

一周時間，教訓差不多夠了。

因為王憶聽說有孩子爹娘知道他們把蛋輸掉了，回去揍了他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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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