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呼啦啦的跑出去。

跑這邊的，跑那邊的，到跑的。

這傢伙營地外、防浪堤上下的人可就多了。

逃工本逃不掉！

很快，一夥逃工被抓回來了。

這事先驚了營部，營部的幹部氣沖沖的過去大喝道：

「你們是哪個公社、哪個生產隊的？啊？你們都是哪裡的，快說說，媽的，不嫌丟人當逃兵！」

「行，我倒要看看你們都是誰的兵，你們不嫌丟人，我看你們的幹部是不是也不嫌丟人！」

逃工勞力一共有五個人，五個人不說話，低著頭蹲在地上湊在一起，只呼哧呼哧氣。

此時有公社幹部認出其中的悉面孔，氣急敗壞之下上去踹了一腳：「楊老六，你這個慫貨，出來上工領了糧食和蛋，到了晚上就要跑？」

楊老六被踹倒，爬起來蹲在地上繼續低頭沉默不語。

公社幹部怒吼道：「楊靖、楊大眼，你個混賬玩意兒在哪裡？趕出來？」

「還有你們幾個，別他麼在這裡低頭耷拉角的，是爺們站起來說話，炮對炮、車對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們為什麼跑？」仟韆仦哾

逃工里有青年，青年容易熱上頭。

公社幹部這麼一吆喝，青年生氣的站起來說道：「為什麼跑？不跑要他娘累死在這裡了！」

「給兩斤糧食兩個蛋而已，你們就想讓我們賣命……」

「你！」公社幹部更怒，上去抓住他服揮拳頭就要打人。

縣裡幹部見此只好攔住他。

而青年社員並不怕，怒睜雙眼道：「好啊！打人！你打人吧！你讓這裡的同志們都看看你們當幹部的是什麼樣子！」

「強老百姓來上工！老百姓不願意干就打人！我草，你們這是國家幹部？你們是舊軍閥做派！你們跟常凱申那狗雜種的手下有什麼區別？」

這帽子扣的很大。

公社幹部被氣得眼珠子都紅了，他胳膊被拽住就抬腳踹，跳起來抬腳踹那青年。

村幹部也跑來了，上去當給青年一拳，怒道：「小雨你快給我行了吧，就你有張？就你能說？」

青年悲憤的吼道：「我不說我能怎麼著？我不說難道要等著你們幹部把我們老百姓死？」

「你知道我家況，我家娃子才他娘五個月！五個月！現在我要出來上工，我老婆得替我去給人家幹活，一出去就是一天，孩子一天吃不到，還得到天黑我老婆回家以後才能喂他吃口熱……」

崔青子詫異的問道：「你家有特殊況，這樣你們生產隊怎麼還安排你來上工？」

青年道：「我咋知道？反正這工攤派到我家頭上了，我不出來我讓誰來？讓我老婆來？讓我娘來？還能讓我吃的娃娃來……」

旁邊有人攔住他，將他往後拉，唉聲嘆氣的說：「行了行了，兄弟你別說了，你這是不準備過日子了？」

這麼說話得罪村幹部！

村幹部此時臉都綠了，著拳頭眼看著也要上來打他。

青年倒是。

他直接出腰帶爬上一棵樹，把腰帶往上一搭給卡住，直接將腦袋套上去就要跳下來。

還好王祥賴眼疾手快，跟著他爬上樹一把將給拽住了，說道：「你想死啊？你上去真就死了！」

幹部們也嚇到了，趕安排人把他從樹上拽下來。

曹玉清嚴肅的對青年說道：「快下來，你別沒數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把腦袋搭上面一旦雙腳踩空，頸椎會被給拽斷！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大家都知道青年只是想要嚇唬人，但青年並不知道，人上吊的時候如果軀的下墜力太大會導致頸椎落，直接就是個死！

現場有些了。

村幹部、公社幹部面複雜，一時之間被拿住了。

特別是人群里還有人怪氣的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崔青子趕指著人群說：「行了，同志們先散了，不要說啊！」

此時團部的領導也趕來了。

他們趕來把況問清楚，然後有大領導對著基層的幹部們嚴厲的說：「省里幾次三番的下文件要求不許暴理群眾問題，你們怎麼還敢不就對群眾拳打腳踢？」

「剛才是誰打人了？誰打人了誰會去做檢討，對群眾做檢討也寫檢討到團部去！」

公社幹部不滿的說道：「領導你是沒有聽到他剛才說什麼話，他……」

「我沒聽到可我打聽到了！」大領導嚴肅的說道，「不用你來提醒我。」

王祥賴和兩個人把青年給拽下來。

青年這會冷靜下來，聽了王祥賴和曹玉清的話后也有些后怕。

同時他覺深深地丟臉……

社死了！

人不能衝，衝之下做事就容易出問題。

他算是運氣好的只是社死，要不是王祥賴眼疾手快拽住了他，那他就不只是社死那麼簡單，而是要真的死！

大領導上去幫他拍了拍裳上沾染的土灰和草葉，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環視四周，四周圍上來許多人。

趕海工枯燥無味，歇工的時候終於來了熱鬧景，那肯定得好好看一看。

除了看熱鬧，大傢伙也想看看團部怎麼理逃工，他們都想當逃工。

大領導嚴肅的說道：「同志們，我們來自五湖四海，來自全市各地區各生產隊，來幹什麼？」

「來趕海工！」崔青子配合的說道。

大領導點點頭：「是啊，我們是來趕海工。」

「趕海工苦啊，實際上幹什麼工不苦呢？那我們為什麼要來自討苦吃？」

他鄭重的說道：「因為偉大領袖曾經說過，中國要發展，必須依靠農業，而農業要發展，必須要大興水利，才能保證農業的旱澇保收的目標！」

「為了旱澇保收，為了能讓咱們老百姓的日子風調雨順，所以組織上號召全國的農民利用冬季的農閑、漁閑時間，來盡義務為國家興建水利項目！」

「這些水利項目不是為我這個當領導的來服務，也不是為你們的生產隊領導、公社領導來服務，它就是為咱們人民、為咱們每一位服務的！」

「我知道有人要問了——既然這水利工程是為每個人民服務的，那為什麼要讓我們來苦呢？」

有勞力不自的點頭。

現在的人心思還很單純，很容易在思緒上被人給拿了。

大領導說道：「同樣的疑問也在我心裡！」

「我知道你們累、你們苦，可我負責任的說一句，我這個當幹部的雖然沒有像你們一樣挑土推車甩鋤頭的幹活，可我也沒有閑著玩！」

「我可以負責任的再說一句，我的休息時間比大傢伙要短！」

營部的領導們紛紛說：「這點我可以證明，於領導昨天是工地上最後一個睡的，今天是工地上頭一個醒的。」

「領導要擔心的太多了，這麼大的工地，要保障施工進度還要保障咱們勞力的安危，他的心很累。」

「還有咱們吃的飯呢，領導都過問了，這次趕海工發糧食發蛋還有糧鹹菜管夠的條件就是領導給咱們爭取到的……」

大領導擺擺手說：「這些先不說，我說這些話不是來給自己表功的，實際上跟各位同志相比，我也沒有什麼功勞，功勞是人民的！績是人民的！」

「我要說的是，我可以不必來這個罪、擔這些心，因為這趕海工的事關乎全市人民，為什麼非得我來負責這個項目呢？」

「以前我有這樣的心思，直到我去年年後到南疆辦點事，然後我看到了邊疆的戰事、看到了戰士們的犧牲！」

「有很多戰士很年輕，跟我兒子一樣年輕、跟同志們的兒子或者弟弟一樣年輕，可他們在邊疆犧牲了、傷了！」

「我忍不住問一個雙被地雷炸斷的戰士，我說你們這麼年輕，把熱拋灑在邊疆的土地上，心裡有沒有覺委屈、不甘？」

「你們猜這小戰士怎麼說？」

他看向眾人，自顧自的說道：「他跟我說，『這是他們的責任，每個子弟兵的責任，因為人民子弟兵守護人民啊』！同志們，他真是這麼跟我說的啊！」

眾人聽的容。

這時候有領導沖邊的人低聲說：「領導的兒子也犧牲了。」

再聽這話。

現場沉默無語。

有些勞力了脖子，抄著手離開了。

青年逃工聽到這兩番話后臉漲紅了，他說道：「領導，對不住，我錯了，我回去對同志們做檢討……」

「你先不要說這些話。」大領導懇切的說道，「你的家庭況確實不該來趕海工。」

「那你為什麼來了呢？我想這是有人在濫用職權了！」

他冷森森的看向幾個公社幹部和村幹部，這下子到幾個幹部開始低頭。

當然有的幹部問心無愧，張開要解釋。

大領導擺擺手說：「你們幾個還有這幾位同志都跟我回去，去團部辦公室咱們仔細聊聊。」

「古人說，真理不辨不明、越辨越明，這樣咱們回去把事的責任給找一找，是誰的責任誰就要負起責任。」

「別的地方我不管，咱們這塊工地上我說的算，有功必賞、有錯必罰！我不要別的，就要一個公正！」

勞力們聽到這話大為激，紛紛鼓掌。

掌聲很熱烈。

領導領著人離開了，勞力們也散開了。

這下子沒人想要當逃工了，都堅定信念準備在這裡好好趕工再回家。

王憶本來想找大領導說一下松林蟲災的事。

但看氛圍現在不太適合聊這個，他便也跟著人群先回去了。

反正理蟲災不差一天兩日的，他準備明天去找領導提一提這回事。

天涯島這邊的社員們回到營地圍著地窩子烤火，一邊了鞋給腳丫子烤火一邊摳著腳丫子討論：

「市裡的領導就是市裡的，有水平，有能力。」

「也有覺悟，唉，沒聽那個中分頭領導說嗎？他兒子犧牲在邊疆了。」

「人家為了國家穩定、人民安居樂業犧牲了兒子，咱們上個海工怎麼能抱怨？唉，說起來咱們生產隊投機取巧了，本來要來五十個人……」

「沒事，明天咱們再加把勁，難道咱們四十個人干不出五十個人的活嗎？」

王憶拿出幾個灌了冰水的大瓶子出來，裡面是麻麻的蟲子。

蟬，知了猴。

他拿新鐵條分給眾人，然後從裡面拿出知了猴串在鐵條上，放在火上烘烤起來。

烤知了猴吃。

這些知了猴都是用鹽水給泡過了，味道咸，但烤之後又特別香——高蛋白，適合燒烤。

社員們便吃著烤知了猴滋滋的喝小酒，一個知了猴分開一點點的吃，有香味有鹹味，再配上一口小酒進肚子里，心滿意足了。

外隊的勞力看的眼熱，湊過來跟著一起烤火、一起聊天，當然也順便過來分兩個知了猴下酒。

人越來越多，聊天的氛圍就越來越好。

大傢伙喝著酒烤著火，不斷有人拿乾柴扔進去，熾烈的火烤的人臉紅彤彤。

風一吹，火焰飄。

木頭燒的噼里啪啦響，通紅的木頭時不時的燒塌落下，然後便濺起好些火星子。

海風挾帶著火星子漫天飛舞。

夜空黑暗。

火星旋轉著如螢火蟲。

今晚夜很深沉，松林削減了海風的狂野，只有小風來吹。

大傢伙喝酒吹牛，時不時就是一陣笑聲，真是一個安好的歲月。

王憶坐在人群外頭看著這一幕，一切盡可攬於，好像能看見開心的緒在人群中環繞的蹤影！

聊著聊著大家都聊嗨了，一時之間都忘記了時間點。

連隊幹部們只好敲鑼吆喝：「睡覺了、睡覺了，都去睡覺了啊。」

「夜深了，明天還要趕工，都趕休息了……」

結果這又換來了一陣憤怒的咆哮：「我草，讓不讓人睡了？大半夜的吆喝就罷了，怎麼還敲鑼啊？」

連隊幹部氣的吹鬍子瞪眼。

各班排組的幹部們招呼自己人去睡覺，王憶也幫忙驅散了還在聊天的人。

他還得等地窩子冷卻下來鋪被子呢！

人群不捨的散開，各回各自的窩棚子。

然後篝火紛紛熄滅，燈也滅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的有人聲嘶力竭的了起來。

這下子又犯了眾怒，整個連隊的營地都被驚了，紛紛出來罵娘。

但一個聲音住了他們的緒：「是蛇啊！宋大寶的里鑽進一條眼鏡蛇！」

「大夫大夫！宋大寶被眼鏡蛇咬了！」

翁洲地區確實有蛇。

松林地帶肯定也有蛇。

但現在的深冬時節，天氣森冷，蛇應該已經冬眠了。

結果怎麼又鬧出蛇鑽的事來了？

營地里出現了蛇還是眼鏡蛇這樣的毒蛇，連隊幹部和各班排組的基層幹部立馬張起來。

營部里已經睡下的曹玉清被醒，披上大挎上藥箱急忙趕過來。

他在路上便高聲喊：「攔住那條眼鏡蛇！別讓它跑了！」

「跑不了！」黃土鄉那邊有人喊道。

「對，已經用棉大給捂住了，四邊都用石頭住了，它肯定跑不了！」

好些人被驚了。

王憶這邊恰好還沒有準備睡，他第一時間趕過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被咬的是黃土鄉的一個勞力，宋大寶。

黃土鄉這次帶隊幹部是王憶的老人不鳴，不鳴火急火燎的去扶助了曹玉清，然後拉著老主任趕跑過來。

一個漢子驚魂未定的被抬到了窩棚子門口。

他用手死死的掐著大慌張的說：「咬了咬了，它咬了！」

「咬哪裡了？是不是咬在牛子上了？」有人湊過來問。

又有人嘿嘿笑道：「聽說被毒蛇咬了會腫脹，牛子要是腫脹了……」

「我可去你嗎各臭的吧！」不鳴抬腳挨個踹了上去，「滾！滾！」

曹玉清讓漢子子。

漢子慌張的道：「不、不吧，我手卡著大脈呢，上的大脈！」

「要是我鬆開，這毒順著進心臟不是死定了？」

曹玉清安他說道：「沒那麼快——算了，我給你剪開子吧。」

「別，我秋是新的，你剪碎了我回家肯定被老婆罵。」漢子心疼子，還是決定下來。

曹玉清說道：「誰的手電筒電力充足，打個亮……」

不等他說完，王憶將手電筒打開。

很亮！

燈在他上一掃，看到他的膝蓋位置出現了倆傷口。

曹玉清出一條脈帶給漢子綁在大上，出手刀消毒給擴展傷口從四周往外毒。

他幾下后又有赤腳醫生過來，於是他把這工作給赤腳醫生，問旁邊的人：「毒蛇什麼品種，你們認出來了嗎？是不是中華眼鏡蛇？就是白頸烏？」

有個漢子說道：「對，就是白頸烏！」

曹玉清點點頭。

白頸烏，中華眼鏡蛇。

這種眼鏡蛇因為整是黑褐的而頸部展開后又一層白痕跡，所以得了個俗名白頸烏。

另外它還有個名字翁洲眼鏡蛇……

從這個名字就知道，翁洲地區不了這種眼鏡蛇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