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草率了。

學生們來了一波又一波。

後來孩子加碼到一萬個了……

連秋渭水都笑不出來了。

秀芳也來了，給兩人送了水餃：「王老師你吃海貨餡兒的，我給你包的是大黃魚水餃。」

王憶笑道：「嫂子你費那事幹嘛？你這正有孕呢，可別麻煩了。」

秀芳擺擺手：「莊戶人家，懷了種還能不幹活了？那是地主家的大小姐！」

「再說大黃魚水餃不費勁，你東方哥蒸魚剃刺調餡兒，我來包即可。」

王憶接了水餃去拿出個小袋子遞給：「嫂子你記得每天吃這東西。」

這是他準備的葉酸、朗迪鈣之類的孕婦用品，確實是有用的。

秀芳看看，疑的問道：「這都是什麼葯？保胎葯？」

王憶笑道：「不是，是保障孩子發育、給你補充鈣和維生素之類的東西。」

「反正你吃著吧，我瓶子上都條了，上面有用法用量，你注意著點。」

秀芳聽了心裡歡喜，但還是不好意思：「你還說我費事呢，你才費事，你說你……」

「不用說，我不是只給嫂子你準備的，是給隊里要孩子的人家都準備了。」王憶打斷他的話。

「優生優育嘛。」秋渭水說道。

早就開始各種吃了。

也不知道王憶讓吃什麼，反正酸酸甜甜好吃的。

秀芳聽到這話便高興起來，握住袋子說道：「好，那我拿回去了，我也得先回去了，家裡還在溫著糕呢，你晌午頭等我給你拿年糕拿湯圓來。」

外島地區的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三餐都有講究，初一早餐吃水餃，吃餡兒水餃，然後中午頭以素食為主，吃個年糕、湯圓之類。

其實按照傳統，初一早餐就是吃年糕湯圓，意謂年年高、團團圓圓。

不過六十年代日子過得艱難，家家戶戶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回豬，孩子饞大人也饞，於是改早上吃豬水餃——別管家境好不好，這水餃裡面好歹有點。

家境好的吃純水餃，家境差的就在白菜里摻和點星子。

大年初一，氣象如新。

早上迎財神放的鞭炮多，恰好今天海風又比較溫和，於是島上便瀰漫著一硝煙氣。

海風徐徐的吹，灰濛濛的硝煙如霧氣般徐徐飄。

王憶眺遠的金蘭島，那島上也是差不多的況。

煙霧縈繞，忽聞島上有仙山。

生產隊的老頭老太太們群結隊的坐上了機船出發去外頭島。

外隊的老人也正在坐上船，他們都是去庵堂寺院拜菩薩的，俗稱拜菩薩歲。

從六十年代開始不讓拜這個了，陸政策尤其，但外島這邊風氣還要開放一些。

吃海上飯的，如果沒有菩薩保佑、沒有點信仰，那不管是出海的漢子還是留守的家屬心裡都沒底。

如今改革開放了，政策更寬鬆、風氣更開放，於是老人家們更是活躍起來了。

大年初一外島的寺廟人滿為患，隨便找個地方去看看都是人群黑。

今年初一，老人家們找了沙生泉帶隊去。

正好沙生泉剃了頭，他穿著灰僧、站在船頭捻著佛珠還真是像那麼回事，又變了娘娘廟裡的濁慧，弄的老頭老太們上船的時候肅然起敬。

王憶沒去搞這一套，他在島上溜達著欣賞春。

儘管早就立春了，可直到這個年過去了，他才覺春天真的來了。

外島春天來的早。

這地方從氣候上來說是很適合人居住的，春天秋天時間長，夏天冬天時間短，且很有極端溫度，一般不會有酷熱嚴寒天氣。

去年外島地區總共才下了兩場雪，還都是小雪飄零。

不過住在島上無法集中生活所需的資源，出行不方便，幹什麼都不方便，而且還有颱風時不時過來逛一逛，慢慢的就導致外島凋敝。

路上遇到葉長安和王向紅也在溜達。

三人到，葉長安便嘆道：「天氣真是暖和了，厚都穿不住了，我估計再過十天半個月就有暖流來了，到時候是不是得穿春秋裝？」

他們圍繞著天氣聊了幾句，王向紅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王老師，你們後天是去勞軍對吧？」

葉長安隨口問道：「今年咱們縣裡組織的擁軍問團，有你一個位子？」

王憶說道：「對，我代表教師隊伍去問咱們的人民子弟兵。」

葉長安拍拍他肩膀說道：「你可以代表咱縣裡的知識分子、文化階級，帶上幾本《龍傲天環球大冒險》，去給戰士們做個報告。」

王向紅很贊這句話：「對，王老師該去做個報告。」

「擁軍優屬、擁政民是我黨的優良傳統，也是軍政軍民團結一致克敵制勝的無價法寶。」

「你既然加了擁軍問團，那就應該展現出自己最好的風貌，拿出你的本事來，去跟咱們子弟兵同志們好好流。」

「軍隊一直是出產作家的高產之地，你要虛心的跟軍人中的知識分子好好流，讓作品更上一層樓！」

王憶一聽，這格局一下子打開了啊。

外島一直有擁軍的傳統，江南省每年要搞多次擁軍問活，翁洲地區是正月里去給子弟兵們送給養。

他們這裡是擁軍問的重點地區，兵員多，因為這裡地東海前哨，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軍區駐紮的部隊多的。

然後這裡駐地分散、條件差，不說整個外島地區了，就說翁洲吧，它自己便有大小島嶼1400多個，有人居住的達到了240個之多，而駐軍島嶼又有幾十個。

外島的子弟兵們不容易，島上補給不足，通不便、氣候多變，常年風大浪大，在島上駐紮真是讓子弟兵們吃盡苦頭。

以前天涯島上就有駐軍，當時人民和子弟兵有魚水，雙方相很融洽，後來裁撤駐地、子弟兵們登船離去的時候，子弟兵們抹眼淚、大爺大媽們嚎啕大哭……

王向紅以前也參加過擁軍問團，他是部隊出的幹部，軍隊那是他的娘家。

不過從七十年代開始參加擁軍問團都是一項榮耀，社會各階層人士都有機會參加，也都踴躍參加。

這種況下除非是有特殊原因，否則多數人都是流參加一次。

今年王憶加其中，葉長安和王向紅便對他耳提面命，希他能在勞軍期間好好表現，發揚風格，為軍民一家親的社會導向做出貢獻，讓軍民關係親上加親！

兩人都參加過擁軍問團，葉長安還是76年、78年的市問團團長，在這方面有經驗，一路上領著王憶邊溜達邊跟他聊相關話題。

在勞軍政策方面，省里有要求，問團得深基層跟兵面對面，『不留死角』，但凡有駐軍之地，問團都要派人問到位。

翁洲市組建問團，然後兵分五路——兩軍機關及其直屬部隊為一路，福海、佛海等四個縣各有一路，組問分團。

分團員要在明天也就是初二下午趕到市裡的兩軍招待所報道，跟省里安排的問團領導和各文藝演出團隊員會和，悉況，接擁軍任務，研究相關事宜。

正巧，今年福海問分團的團長是莊滿倉，他和王憶關係很，到時候可以招呼王憶。

轉過一天到大年初二，莊滿倉直接過來接了王憶一起去市裡。

他們有警用快艇，兩人就是坐了快艇過去。

莊滿倉倒是沒有公私用，這次快艇要往市裡送犯人，主要是小，還有兩個搶劫犯。

小數量不，被手銬銬在快艇押運艙的鋼管上垂頭喪氣。

王憶嘆一聲：「這些人真行，不過年啊？」

一個小嘟囔道：「這不是過年加班嗎？」

還有個小懶洋洋的說：「勤勞致富啊。」

莊滿倉翳的掃了他們一眼，他們趕端正態度將腦袋夾在里不再言語。

這些小都是治安局常客，他們對於自己被抓這回事並不是很在意，就當去找了個地方做客了，反正有人管吃管住。

王憶看著他們無聲的笑了笑。

今年是1983年，看這些小的樣子，他們以後出來肯定還會下手，幾個月之後他們再次被抓，下場可就不會這輕鬆了。

當然，這都是罪有應得。

快艇到港口，王憶幫莊滿倉和兩個治安員送罪犯進港口治安局進行移，然後治安局安排車子把兩人送去了地區兩軍招待所。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招待所里人來人往，地縣兩級參加擁軍問團的同志開始陸續抵達。

人員組很複雜，首先有團長和副團長，都是各單位的領導，名單由市裡遞、省里拍板統一公布，負責本路問團的全團工作。

其次是問團代表，每一路分團有二三十人，分別是糧食、商業、水產、通、文衛、治安、人事、人武部等部門的領導同志和英模代表。

再次是工作人員，有書、有文藝演職人員。

最後是規模比較龐大的各階層國黨軍人員，這一類人員各路有五八十不等人數，他們思想好、覺悟高、不怕辛苦、不怕暈船，去軍營軍旅生活，向解放軍學習。

王憶以為自己是第四類人員，結果不是，他是第二類的問團代表，到了現場簽到的時候，工作人員給他一個大紅花，掛口下面有個紅布條，燙金了『人民代表』四個字。

跟新郎一樣。

很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