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521.春味（祝周末愉快）

3月5號是禮拜六，轉過一天來的3月6號就是禮拜天了。

早上。

王憶從被窩裡鑽出去，秋渭水手了眼睛迷糊的問：「天又亮了嗎？」

聽濤居被裝修過了，雖然只是簡單裝修，但已經很適合居住。

小屋裡面了牆紙，窗戶掛了窗簾，窗簾的擋很強，拉上之後哪怕中午裡面都跟天黑了一樣。

王憶親了一口，說：「天亮了，不過今天是禮拜天不上課，你睡一會吧。」

秋渭水聽了這話放下心，轉過去沉沉睡去。

昨晚睡得晚，本來禮拜六放學后去縣裡陪老爺子來著，結果老爺子半夜接電話有急事，秋渭水不想自己住空房，又趕了個夜船回到島上。

王憶推開門，一縷海風迎面而來。

吹面不寒楊柳風。

春天來了。

此時朝霞漫天，海霧氤氳。

淡淡的霧氣籠罩了海島籠罩了海面，海洋變得虛無縹緲，偶爾有船著海岸駛過，船行飛快、船頭站人，如同仙人渡海。

島上的草木置海霧如同被披掛薄紗，還是一層白紗。

很有意境。

王憶懶得自己做飯，便下山去找王向紅準備蹭飯。

他走到山路口往下看便是海邊，潤的海風吹過來泛著淡淡的鹹味，因為還沒有經過暴曬的緣故，很涼快。

水還在緩緩的退。

浪花拍岸，沒有磐石呼應它也卷不起千堆雪，只有偶爾幾條大浪翻上來能發出聲嘩啦的響，其他時候的浪花翻湧的很無力。

王憶深吸一口氣，春天的海風不像冬季那般的冷冽了，進呼吸道以後清清爽爽的，讓人到振。

他一邊走一邊往海邊看，這會海邊還熱鬧的。

隨著朝升起，霧氣開始散去，經歷一夜退之後海邊的礁石灘完全暴了出來。

礁石灘下是寬闊的泥灘，二者之間有一條礁石帶做分界線，上半截淺下半截深，還長著許多小海螺小貝殼。

這條分界線就是海水滿時候的水位線，也是漁獲資源潛藏的標誌線，要找漁獲就得往分界線的下面走，上面早被收拾乾淨了。

大清早的來趕海的人不，這是趕小海，收拾點小漁獲可以回家打打牙祭。

看到王憶到來社員們跟他打招呼，問他：「今年啥時候賣冷盤、賣涼皮？」

社隊企業賣冷盤賺到第一桶金，社員們對此事永生難忘。

王憶打著哈哈說：「等天氣熱起來、等熱起來以後再去賣，現在天還冷，沒人吃冷盤和涼皮。」

社員們失。

他們跟隨著王向紅，覺悟很高，都願意為生產隊做貢獻。

有時候說洗腦也好、說什麼也好，反正王向紅天天給社員們強調好日子是生產隊和國家帶來的，時間長了大傢伙都深信這一點。

這也是前幾年家家戶戶日子不好過了，但依然沒有解散大集的緣故。

不過王向紅堅持過大集也是能理解的，他不是迂腐，反而眼很準：

社員們日子過不好不是因為大傢伙不捨得賣力氣，就是生產工太落後、生產力太低下了，哪怕大包幹了，難道他們就有機船了？海里的漁獲就多了？

當然這都是舊事了。

現在天涯島日子越來越紅火，說是整個江南省過的最紅火的村莊級單位都不為過。

所以已經沒人還想著去搞大包幹了。

趕海所得不能貢獻給隊集，一些人就招呼王憶：「王老師，你不是吃這些小東西嗎？那我給你送過去。」

王憶擺擺手：「不用，我看我嫂子那裡有不，我過去給幫忙，跟分一些。」

社員們都在趕小海，秀芳也在這裡忙活著。

王憶過去給幫忙，跟說：「現在天還冷，伱是孕婦得注意點，別下水啊。」

秀芳滿不在乎：「咱丫鬟子不怕幹活，小姐懷孕了才金貴，咱莊戶人家懷孕了怎麼了？還是得一樣幹活——嘿，王老師幫我一起抓蟹。」

海灘上正有一些一個螯大、一個螯小的招蟹也在四溜達，這種螃蟹能抓，它們也但殼不是那麼，春天用清水煮一煮可以連著殼吃。

或者說可以做醬，用招蟹做出的螃蟹醬味道不錯，富含鈣質，炒蛋最好吃。

不過招蟹很機靈，跑的飛快不好抓。

秀芳看王憶跟鬼子進村抓一樣撇開個踉踉蹌蹌便忍不住笑，又招呼王憶撿泥螺，這東西跟田螺樣子相像但個頭要更大，味道也好吃。

灘涂裡面泥螺最多，基本上手在泥水裡索兩下總能找到一兩個。

王憶索了一會到了一個海螺，足有嬰兒拳頭大小，這是好東西，它的個頭大且，是一款味海鮮。

過了一會王東方的影出現在門口，喊道：「秀芳，回來吃早飯了。」

王憶跟著秀芳一起收拾竹籃子上岸回家。

王東方問他們：「有沒有弄到海葵？弄到了洗一洗，明天早上咱們煮胡辣湯。」

秀芳撇說：「誰煮胡辣湯？你會煮嗎？還不都是我來煮。」

王東方嘿嘿笑。

王憶居中和稀泥：「嫂子你別老是嫌棄我東方哥，他願意做飯這就是極好的事了，你得多鼓勵他，幫他培養下廚的興趣，這樣你以後才能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秀芳唉聲嘆氣的說：「我是過不上了，就你哥這個廚藝啊——唉！」

王憶笑著進門。

他洗手坐下準備蹭飯，等飯上來他也忍不住的唉聲嘆氣：「早上就吃這個啊？唉！」

難怪秀芳罵王東方呢，這傢伙做的早飯簡直是待孕婦！

早飯說起來不差，是饅頭配咸鮁魚。

不過這饅頭是用黑面摻雜玉米做的，是黃中著黑，還不如純粹做個玉米餅算球。

至於咸鮁魚那是真的咸，純粹用鹽給鹵出來的。

王東方用的是傳統做法，找個大盤子放上幾條咸鮁魚，往裡面灑上大把的蔥花和薑片，就這樣上鍋蒸。

剛出鍋的老面饅頭很有麥香味，蒸上兩頓后味道就變了，口也起來，加上咸鮁魚是風乾后才蒸的，它也很有嚼勁。

這樣王憶吃完一頓飯腮幫子都麻了。

王向紅吃了一陣不了了，說：「秀芳你別吃了，這東西好吃不好消化。」

「這樣，東方你去煮個小米粥，讓秀芳喝小米粥，也給小秋老師送小米粥喝。」

王東方問道：「爹，那你喝不？」

「不喝！」

「那你不喝我喝，嘿嘿。」

他扔掉黑饅頭就跑去了廚房。

王憶這邊繼續跟黑饅頭和咸鮁魚較勁。

去年他跟鍾世平吃飯的時候，鍾世平還嘆說自己想念小時候的苞米麵餅和鹹魚。

這特麼絕對是矯，他現在都忘記八十年代的苞米餅子和鹹魚的滋味了，他想念的是逝去的時罷了。

王向紅跟王憶訴苦：「這麼好的糧食讓東方做這個樣子，草，真是對不起辛苦種田的農民兄弟！」

王憶也忍不住訴苦：「隊長啊，這都春天了，別吃咸鮁魚了，你們弄點鮮野菜吃吧。」

春天的野菜最味，很，吃進裡自帶鮮氣，這也春天的氣息。

現在山腳地頭的野菜冒頭了，它們是大自然給農民的的春季饋贈。

各種芽菜隨便做就好吃，或清蒸或涼拌或做餡，味道都特別棒，比咸鮁魚可棒多了。

香椿、榆錢、槐樹花、花椒芽、公英、薺菜、苦菜、麥蒿等等，這不都是好東西？

香椿炒蛋、蒸榆錢、炸花椒芽、涼拌公英，王憶困難的咀嚼著黑饅頭和咸鮁魚，想都能想出口水來！

想著這些春天食，他實在吃不下去了，直接把筷子扔掉：

「不吃了，東方哥這是什麼廚藝啊？他就是欠批評了，必須得使勁批評他，讓他上進！」

王向紅也不吃了，掏出煙袋來煙。

他跟王憶商量雙髻鯊標本的安置工作，這標本很金貴，這點他能看出來。

於是他問道：「你雖然給魚皮做了這個防水防腐的理，但它恐怕還是不能到直曬吧？」

「還有咱海島上氣大，不就是刮大風下大雨，它肯定也怕風吹雨打吧？」

王憶點頭。

這標本很氣，這是實話。

他接話說道：「得專門做個展覽室，不過這個有難度的，不能用尋常的房子做展覽室，得專門做個足夠明的房子。」

「最好它四邊並不是牆壁是用玻璃來支撐，這樣來了人可以從四面觀賞它。」

王向紅聽得苦笑起來：「你這要求太高了，玻璃哪能撐起屋頂來？」

隨即他反應過來：「哦，可以用四條柱子來撐起屋頂來，玻璃只是起一個封閉作用，不是真靠它來支撐屋頂是吧？」

王憶說道：「對，而且選用柱子也不用多結實，屋頂可以用彩鋼瓦材料的，輕便又時髦。」

王向紅說道：「可是咱們島上經常有颱風啊，小塊玻璃還沒什麼，玻璃大了讓大風力級的颱風一吹，指定會裂甚至碎掉，這肯定不行。」

他想起王憶用來給『先進隊集』獎牌製作的玻璃缸，恍然道：「對了，可以用鋼化玻璃——可這麼大塊的鋼化玻璃去哪裡找？」

「再有一個這個玻璃明也，你剛才還說它不能老是被太照，你四面都是玻璃，那還怎麼能擋住？」

王憶用筷子蘸水在桌子上畫了一下：「多簡單，把彩鋼瓦屋頂做的足夠大不就行了？只要屋檐能出去，那總能擋住。」

「至於鋼化玻璃的來源？我讓六子想想辦法，過年那會我聽六子說過，滬都那邊有銷售鋼化玻璃的單位……」

兩人慢慢的把建設展覽室的構想敲定下來，這時候王東方把小米粥給煮好了。

王憶趁熱要給秋渭水帶回去，最後跟王向紅說了下市裡倉庫又來了一些糧食和設備，讓他安排勞力去取回來。

回去的路上他到幾個學生，就跟學生說去通知同學們，今天可以用野菜換錢，一斤野菜兩錢。

學生愣愣的問：「什麼野菜？」

王憶說道：「能吃的野菜，只要能吃的都可以賣錢。」

「豬草呢？」還有學生關心的問。

王憶說道：「豬草不能賣錢，不過有豬草也得打豬草，過兩天學校還得抓幾個豬崽子回來養。」

聽到這話學生們很高興，緒很：「王老師，今年多抓幾個豬崽子。」

「就是，我打豬草養它們，最好抓十個八個的，這樣冬天才夠吃。」

剛剛過去的冬天特別是臘月讓學生們記憶尤深。

他們從沒有過這麼富裕的冬天。

過去一個冬天他們吃了好些，以至於今年島上孩子都不怎麼冒了。

營養攝充沛，質大為增強！

王憶含糊的說：「行行行，今年多養幾個豬，我看你們不用學習了，以後專門養豬得了。」

這事還真別說，二十一世紀不高等學府的畢業生就放棄了在大城市發展的機會，回家鄉去養豬了。

王憶有個同學就是這樣，他那同學癡迷網路遊戲，大一大二在網吧度過的時間比在學校還要多，這樣連續掛科，最後學不下去。

他父親得知消息后大發雷霆，親自來學校把他給押回了家裡，回家幫自己去養豬。

當時他和同學們不勝唏噓。

直到後來得知這同學家裡有個一千頭養規模的豬場，每年是靠老母豬育種就能賺十幾萬，加上公豬配種和正常的豬出欄，早早實現了年凈收百萬元的生活……

學生們得知又有了賺零花錢的機會，紛紛跑來校舍集合。

王憶親自帶隊，領著學生們開始翻山越嶺。

學生們隨帶著竹籤，現在這時節最多的野菜是薺菜，而挖薺菜就得用到竹籤。

一直以來，挖薺菜、打豬草都是漁家孩子最喜歡的工作，因為可以趁機去野外瘋玩。

反而出海幫工的活計讓人不喜，又累又曬還在父母眼皮底下，連放個屁的工夫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春暖花開。

天涯島綿延的山上掛了綠、帶上了紅黃藍，這是長葉芽開野花了。

學生們打著呼哨，撒著歡的奔向山坡，就跟一群快樂的小瘋狗一樣。

山坡各已經有一叢叢綠的薺菜長出來，學生們三五群，找個地方就湊一起開挖了。

薺菜的扎得很深，用手扯很容易扯斷，必須得用竹籤慢慢從旁挖才行。

這方面王憶不懂行，而漁家的娃娃們都是此道高手，不一會兒隨帶的竹籃子或者網兜就被填充起來。

小瘋狗們很快活，到手的薺菜就是他們存門市部銀行的零花錢——

門市部現在了島上的銀行，誰家有蛋誰家有魚鯗乾貨的，就會送去門市部，然後王新國會在門市部的賬本上記下一筆錢。

這樣社員們來買東西不用帶錢，準劃賬即可。

學生們也是如此，他們會抓住各種機會來換取零花錢買零食，今年過年走親戚的時候跟差不多年紀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一比，幸福炸！

此時挖著薺菜，他們也聊起了正月走親戚的往事：

「我跟我媽去我舅家來，我舅家買電視了，誰看過《金猴降妖》這個電視？裡面的孫悟空可威風了。」

「這才不是電視，這是畫片，咱隊里又不是沒有電視，看把你給能的。」

「那不一樣，我舅舅家裡是自己買的電視，咱們隊里的電視是隊里的，我舅舅家的電視，我家裡人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看，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不用看《新聞聯播》，可以專門看畫片。」

「泉泉下次咱們去你舅舅家看畫片吧？我姑父也想買電視，但他們鄉里供銷社裡的電視沒有了。」

「你快別吹了，就你家那些窮親戚還能買得起電視？下輩子吧。」

「你麻痹王新米，我姑父有錢，他現在給人修船，可能賺錢了……」

孩們就是這樣。

一言不合要打架。

這就是王憶得跟著他們的原因。

他們手裡都有竹籤子，這東西很鋒利，能挖土能挑石頭，在人上就是一個貫穿傷！

有學生爭吵，王憶便說道：「不願意在這裡挖野菜的就回家吧，門市部不收他的野菜了。」

如鬥般站在一起的王新米和王小剛聽到這話頓時面如土，兩人一起笑：「願意、願意挖。」

「王老師，我倆鬧著玩呢。」

正好有社員拎著麻袋過來，問道：「王老師，領著學生挖薺菜啊？這得挖多？能吃的過來嗎？」

王憶看了一眼笑起來，說道：「是二叔呀？你家晚上要不要吃薺菜？等下午我讓學生給你家裡送點。」

二叔王祥慶頓時擺手：「不要、不要，薺菜這東西不好辦，吃薺菜要好吃得多用油，用油了一子的青草味。」

王憶說道：「嗨，你那是要包包子包餃子，其實薺菜的吃法很多，是炒是蒸皆可以，涼拌、做湯兩相宜。」